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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生死見交情揮之門外 溫柔增興趣投入懷中(4)


  一句話未完,後面突然有個人搶著答應了道:「我沒有笑話。」

  原來是楚狂先生,由葡萄架裡跳了出來。王孫道:「你冒冒失失的,跳將出來,不怕嚇掉別人的魂?」

  楚狂哈哈大笑道:「剛才你太舒服了,也應該吃上這樣一驚的。」

  王孫道:「剛才是柳三爺捉弄了我們一陣子,現在你又要捉弄我們一陣子了。」

  楚狂卻不理會他,把脖子向前一伸,朝著小南的臉上來問她道:「你得說一句良心話,三爺把你倆冤到一處,緊緊地摟著,他能夠得著什麼?這是好意呢,還是惡意呢?」

  小南將身子一扭,撅了嘴道:「別說這個,我不知道。」

  楚狂就向王孫道:「老王,你可不能裝傻,今天晚上,你得請我去瞧電影。」

  王孫笑道:「請你瞧電影,那也不要緊,為什麼你說今天晚上,我就得請你呢?難道這還有個時間性嗎?」

  楚狂向他眨了一眨眼,微笑道:「當然是有緣故的。」

  王孫道:「既然是有緣故的,何不說出來聽聽?」

  楚狂依然不說什麼,卻用嘴向小南一努,小南微瞋了眼笑道:「你們別在我面前耍滑頭,哼!我要告訴三爺。說你們欺侮我可憐的孩子。」

  楚狂笑道:「瞧這話說得多可憐啊!」

  他說話時,靠近了王孫站著,伸腳踢了一踢他的大腿。王孫看了楚狂那種樣子,本來也就不能無疑,心想,他就是冤我今日晚上去請他看一回電影,這也是小事一樁。就讓他騙了,也值不了什麼。若是今天晚上有什麼機會,胡亂地失了,卻未免可惜!因之向小南道:「我們就請老楚一回罷。」

  小南歪了脖子道:「你們去,我不愛去。」

  王孫一手挽了她的手,一手摸了她的頭髮,微笑道:「好妹妹,你別這樣子,老是和我生氣。你若老是和我生氣,就弄得我茶不思,飯不想,我不知道怎麼樣子是好了。」

  說時,把身子也就扭上兩扭。楚狂道:「你瞧,剛才密司常,說是可憐的孩子,現在老王的話,又說得這樣可憐,這樣看起來,你們是一對可憐的孩子。我無論怎麼樣子能敲竹槓,看到你們這一對可憐蟲,我這竹杠也就敲不下去了。得啦,今天晚上不瞧電影了,那句話算我白說了。」

  王孫笑道:「為什麼白說了呢?」

  說著,眼珠轉著向楚狂一溜,微笑道:「你若是有什麼打算幫我的忙,可不准半中間抽梯子呀。」

  楚狂向王孫看看,又向小南看看,只管微笑著,卻沒有說什麼。小南道:「今天你們倆個人怎麼回事?老是這樣鬼頭鬼腦的。」

  楚狂這才放棄了嬉皮笑臉的樣子,帶一點笑容,正式向她道:「你總可以心裡瞭然的。我這種提議,不是毫無緣由,老實告訴你,今天晚上七點鐘以後……」

  說到這裡,回頭看了一看,才低聲道:「大家都要走的,聽戲的聽戲,吃館子的吃館子,瞧電影的瞧電影,大家回來呢,是越晚越好。這裡只留下兩個人……」

  說著,將頭對了她的耳朵,喁喁地說了許多。小南笑道:「缺德,讓他兩個人出去不好嗎?」

  楚狂道:「這誰不知道,就為了他倆個人老是不肯一路出去的緣故了。將來你兩個人,若是也不肯出去,我們也是用這種手腕來對付的。不過你們也可以順帶公文一角,不會白幫人家的忙。」

  小南笑道:「別瞎說了,我們不過是朋友。」

  說著這話時,眼睛可向王孫身上一丟,然後扭轉身軀,將頭向前一躦,就跑走了。

  她跑的時候,跑得頭上那些頭髮,只管一閃一閃,楚狂笑著向王孫道:「一個人是不能指定了他是聰明,或者是愚蠢的。你看密司常,初到我們這裡來的時候,是怎麼一種人?現在又是怎麼一種角色?」

  王孫笑道:「這是我們三爺點化之功。」

  楚狂道:「這可以說是王先生陶鎔之功呀!老王,」

  說到這裡,聲音低了一低,微笑著道,「你向她求過婚沒有?」

  王孫微微笑著,舉起提琴來,向肩上一放。一面拿起琴弓子,向弦子上試了兩試。楚狂一手奪過他的琴弓道:「別拉琴;我問你話了,究竟是向人家求婚了沒有?」

  王孫笑道:「這個孩子,她天真爛漫,什麼也不曉得呢,跟她說這個,那不是廢話嗎?我也無意於她。」

  楚狂點了兩點頭,微笑道:「好!你用這話來搪塞我,等著我的吧。」

  說畢,他也就走了,將他那琴弓,掛在葡萄藤上。

  這時,太陽已經有些偏西,密密的葡萄葉子,遮住了陽光,藤下是綠蔭蔭的。王孫看了這種景致,似乎有些感觸,於是取弓在手,斜靠了一根木柱上,拉了一段極婉轉的譜子,小南卻低了頭,在架外咳嗽兩聲,低頭走過去。王孫道:「青,哪裡去?」

  小南並不答應。王孫又叫了一聲,小南板住了臉道:「你也無意於我,我到哪裡去,你管得著嗎?」

  王孫笑道:「啊喲!這是我和老楚說著好玩的話,你倒聽了去了。」

  小南說:「那不是廢話?」說著,頭也不回,就走了。

  王孫呆站了一會兒,卻笑了起來,自言自語地道:「她也會撒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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