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玉翎燕 > 殺手之劍 | 上頁 下頁
七〇


  花無影問道:「鄭姑娘你在楓腳樓曾經打聽百花穀,正因為你打聽,所以才引起對方誤會,才敢對你下手……」

  鄭冷翠說道:「我打聽的是另一個真正的百花谷,不是妓女院。」

  花無影連忙說道:「原來是一種巧合造成一次誤會。鄭姑娘,你打聽百花谷說明你從來沒有去過百花穀,究竟是為了什麼?」

  鄭冷翠說道:「是受一位長輩的指使,到百花穀去採擷兩種花與莖。」

  花無影點點頭說道:「我明白了!不過我還要請問一下姑娘,在地窖中我曾經面邀姑娘到寒舍去住幾天,讓我小盡地主之情,不知道姑娘這個承諾還算不算數?」

  鄭冷翠立即說道:「承蒙花大哥盛情相邀,我自然要去叨擾。」

  花無影連聲說了兩句「謝謝!」看來他對鄭冷翠慨允他的邀請,感到很高興。

  兩人吃喝得很自在,酒沒多喝,滷味卻是吃得乾乾淨淨。

  此時不覺東方之既白。

  二人上馬,鄭冷翠不禁問道:「花大哥。不知前往府上有多遠?」

  花無影愕了一下,但是他立即回答著說道:「不遠,不過山路不好走,恐怕要耽擱一點時間。」

  果如花無影所說的,上路不久,就拐進一條小路,漸漸進入山地。

  這裡的山都很險惡,而且很少人蹤。走一頓飯的時間,也見不到一戶山居人家。

  鄭冷翠放鬆韁繩,任憑坐騎在山路上慢慢向上爬。

  她忽然問道:「這裡的山都是如此險峻嗎?」

  花無影說道:「皖西一帶都是如此。」

  鄭冷翠忽然勒住韁,停下馬,帶有幾分驚訝的表情問道:「皖西?皖西到底有多大?」

  花無影也停下來微笑的望著她,緩緩的說道:「這個問題我很難答覆你,不過,另外一個問題,雖然你還沒有問,可是我可以告訴你,寒舍就要到了!」

  鄭冷翠倒是真的意外一喜,脫口說道:「是真的?」

  大概她發覺自己這話說得太率直,有失自己嚴正的風度。她立即縮住嘴,然後放淡語氣,淡淡的說道:「我就要叨擾了!」

  花無影笑笑說道:「鄭姑娘,你且慢些說叨擾這字,等到了地方,看到那份簡陋,你連一刻也不肯停留!」

  鄭冷翠剛要回答一句「怎麼會呢?」她沒有說出口,她在稍停一會之後,才淡淡的說道:「花大哥太過客氣!」

  鄭冷翠也開始對自己有些奇怪,她平日不是這樣的,每說一句話都似乎有欠思考,要是這樣,哥哥才不會放心讓她一個人縱走江湖,就是因為她冷靜理智,正如她的名字,是一個冷而寒酷的翡翠。

  可是,自從認識花無影以後,她似乎有些改變。

  鄭冷翠在心裡警告自己:不可以如此「放縱」自己的心!因為她是個對自己有某種承諾的人!她要忠於自己的承諾,她要幫助哥哥完成心願。

  鄭冷翠開始為自己加了一層防護罩,這一層防護罩是寒鐵做的,堅硬、冰冷!

  花無影突然一催胯下坐騎,在濛濛的薄霧中,沖上一個山坡。站在山坡上,遠遠的對鄭冷翠招著手,並且叫道:「鄭姑娘,請你上來。」

  花無影活潑、純真、風趣,確是一個可親的人,鄭冷翠朝上望了一下,靜了一下心情,仍然慢慢的讓坐騎緩緩而上。

  爬到上面山坡,進入一個濃密的樹林,都是長青的松柏,雖在初春,仍然是一片翠綠,因為是在薄暮,益發顯得深邃而不可測。

  花無影下得馬,他也請鄭冷翠下馬,兩人牽著馬,鑽進樹林,慢慢的前進。

  走的是下坡路,而且實在是無路跡可尋,只是隨在花無影身後,彎彎曲曲的向前走。

  走了一盞熱茶的光景,看來是到達深谷的穀底,眼前霍然開朗。

  以鄭冷翠的眼力,她可以看得這是一個十分美麗的山谷。

  目光所能及的地方,都是蒼松古木參天而立,到處是搖曳的修竹。

  再向穀裡看去,還不知道有多深遠,但是,她可以聞到似有若無一陣陣淡淡的香氣。

  這只是在夜裡,如果是白天,想必是更加秀麗動人。

  鄭冷翠不禁脫口說了一句:「好地方!」

  花無影似乎並沒有謙遜,只是說道:「鄭姑娘,這地方你是第一個來到的客人。」

  他又忙著解釋道:「我是說自從我來到這裡,在記憶中你是第一位客人。」

  鄭冷翠驚訝的輕輕「啊」了一聲。

  她還是輕輕問道:「花大哥,你來到這裡多久了呢?」

  花無影這回倒是變得淡淡的回答著說道:「二十三年。」

  這回鄭冷翠驚呼的聲音大了。

  花無影沒等她再問,接著說道:「我三歲就來到這裡,山中無甲子,有人說歲月逐雲飛。我沒有那麼瀟灑,我只知道這穀裡有幾株桃樹,每年盛開桃花,結許多桃子,我看了二十三次桃花,吃了二十三次桃子。」

  鄭冷翠很自然的想問:「你三歲怎麼會到這杳無人煙的深山谷裡來?」

  她沒有問,因為花無影叫道:「我們到了!」

  原來鄭冷翠沒有留神注意,一叢翠竹圍繞著一間石屋。

  屋前還有一道潺潺流過的山溪,小流湍急,淙淙有聲。

  跨過山溪,繞過竹叢,才能看到石屋。

  石屋是名副其實的,疊石為牆,片石為瓦,石屋不高,不過也足以容身。

  花無影推門進去,點上油燈,連聲說道:「慚愧!慚愧!實在見不得人!」

  他立即又恢復原有的風趣,哈哈說道:「當初疊石為屋的時候,也從沒有想到有一天居然有你鄭姑娘這樣的貴客蒞臨,他們都說蓬蓽生輝,我應該說是頑石生輝。」

  他忙著端過一張僅有的凳子,讓鄭冷翠坐下。

  鄭冷翠並沒有立即坐下,她站在石屋當中,環顧石屋的一切。

  石屋的確是簡陋,一張老樹根鋸成的桌子,上面放著茶壺茶碗。

  牆上掛著棕蓑衣,還有少見的大剪刀、長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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