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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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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告訴我沿著山澗前行,自然就可以找到道路。最後他用手搭住我的肩,用深沉的眸子注視著我,說了一段話,讓我終身難忘。」 「他說些什麼?」 「他停頓了很久,然後緩緩而又深沉地告訴我,他對我一諾千金,任事忠誠,表示感激、表示敬佩。他說,他慚愧他不能和我一道去尋二弟……」 「啊!大哥!」 「他說他相信我一定可以找得到你,他鄭重地告訴我,如果有一天找到你,必須轉達他的意見:重光華夏,必定成功,但是不能急躁于一時,這是一件長遠的事,而且這不是朱家複明的事,是要天下人都能起來重光大漢天威。因此,我們要竭盡所能的做,特別他說你||朱大哥,他要你畢生唯一職志,就在於斯。」 「可是他呢?」 「他也說到了他自己,他說他也沒有置身事外,只是走的方向不一樣,他並且向我保證,他不是一個偷懶的人。但願將來能殊途同歸。」 「殊途同歸!殊途同歸!戈平兄!你走出來以後,可曾知道那是什麼地境?」 「安慶府梅城縣境。」 朱火黃沉思了,良久,他霍然抬起頭來說道:「戈平兄,如今老天有眼,三枚玉墜會合,你已經完成了使命,但是,目前的當務之急,已經不是如何破解摺扇之謎……」 「朱大哥!可是……」 「戈平兄!我大哥說得很清楚,這不是一朝一夕之功,珠寶也罷,秘笈也罷,都不必急於這一時,從現在起,如何把重光華夏的種子,遍植在江湖上武林中,讓忠義之士都能歸於這個長久遠大的事業,在我們恐怕要分道而行了。戈平兄!你應當……」 他的言猶未了,傾聽了一會,便笑道:「戈平兄!分道揚鑣的事,恐怕要暫時擱置一下了。」 戈平點點頭說道:「應該怪我,為了讓朱大哥瞭解全盤經過,短話長說,耽擱了時間,要不然我們已經離遠了,少掉這次麻煩。」 朱火黃突然揚起頭來朗聲說道:「不!戈平兄!我不認為這是一次麻煩。你記得我大哥所說的話嗎?」 戈平說道:「當然記得,我說過那是我終身難忘的箴言。」 朱火黃點頭說道:「我大哥說,這是長遠之計,不可操之過急。但是,萬丈高樓也要從地起,讓我們就從現在開始吧!如果對方來的是小人物,也就算了,如果真是大內一等高手,尤其是他們領頭人物,讓他們給我們做一次宣揚吧!」 戈平接著說道:「遵照朱大哥的意思辦理,這件事應該讓我來處理,朱大哥坐在一旁為我掠陣,馬原兄、冷月姑娘,還有靈丫頭站在我的身後,為我助威吧。」 戈易靈躍躍欲試地說道:「爹!讓女兒試試好不好!」 冷月適時阻止住說道:「易靈姊!剛才你聽到朱伯伯說的,恐怕這回對付來人,不完全是鬥狠比高,還有其他的目的,我們還是等在一旁聽戈伯伯的指使做事也就是了。」 戈平剛一點頭,表示對冷月的贊許,不遠的來路,出現了一批人。 原本是賓士著的,可是此刻已經緩慢了下來。兩邊有五六匹馬,走在道路的兩側。馬上乘坐的都是三四十歲左右的壯年,一個個都長得十分的剽悍。一式抹額黃頭巾,當中嵌著一塊白色的玉,緊身玄色排扣勁裝,外罩紫色大擋風,遮掩住一切,座下馬匹都是萬中選一的良馬,此刻都踏著輕快的小碎步,顯得平日的訓練有素。 在路當中,有一頂奇特的轎子。其實真正說來那也不能算是轎子,彷佛是一個平臺壽凳,上面罩著一頂鵝黃色的繡帳,緊密的封著,看不到裡面的情形。 這個著繡帳的平臺,是由四個人前後抬著的。這四個人長相非常的特殊,一個個都是裸露著上身,只套著一件又短又小繡花黃背心,露出筋肉怒張的手臂,黑毛蓬虯的胸膛。 下身穿著黃色燈籠褲,用紅色的絲帶紮著褲腳,腳登軟皮長統薄底快靴。四個人一式的黃巾纏頭,濃眉凹眼,下額黑黝黝的落腮大鬍子,四個人站在那裡,個個有如半截黑塔。 四個彪形大漢抬著平臺,步履一致,如果照方才聽到馬蹄震地的聲音看來,他們四個人跑得跟奔馬一樣的快。此刻,步履從容、肩若無物。 突然,左邊領頭的那匹馬上的人,輕微地一聲呼哨,左右兩邊的馬,立即分從兩側賓士而開,繞道兩側,朝著戈平所站的地方,包抄而至。 馬好、騎馬的人騎術更精,快速的一陣賓士,每隔十步左右便自停了下來,二十丈方圓之內,形成了一個天羅地網。 那四個抬平臺的彪形大漢,仍然踩著沉穩而緩慢的步子,對著戈平正面走過來。在平臺的後面還跟著另外的一匹馬,因為給平臺繡幔遮住了,看不到馬上坐的是何許人。 四個大漢抬著平臺來到戈平面前大約有一丈多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四個人極有默契地站定,一翻手腕,將平臺穩穩地從肩上卸下來,一折腰,放在地上。四個大漢雙手環抱,挺立在原地,連眼皮子都不曾眨一下。 這時候從平臺後面轉出來一匹馬,馬上坐著一個齒白唇紅的少年男子,一身玄色緊身衣褲,坐在銀鞍黑驃之上,黑白分明,十分惹眼。 這騎馬繞到平臺之前,一夾馬腹,沖到戈平之前三步的地方,突然一帶韁,坐騎前蹄雙揚,唏聿聿一聲長嘶,穩穩地停在戈平面前。 戈平站在那裡動也沒動,臉帶著微笑,注視著馬上那人,沒有出聲說話。 騎在馬上的人,目光流轉,四下裡一看,朝著戈平問道:「你就是金陵威遠鏢局什麼總鏢頭戈平嗎?」 戈易靈第一個忍耐不住,叱道:「你是什麼東西?敢這樣問話!太放肆了。」 戈平伸手攔住戈易靈說下去,含著微笑說道:「靈丫頭!我輩做人,寧可別人沒有禮貌,不可我們沒有修養。這位小哥!你是在找總鏢頭嗎?」 馬上的少年眼睛一轉,微微皺著眉鋒問道:「老頭!你叫我什麼?」 戈平微笑說道:「方才說話的是我的女兒,看起來她的年齡不比你小,以我的年紀,叫你一聲小哥,並不算錯,小哥!你有什麼意見嗎?」 那少年搖晃著腦袋,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說道:「從來還沒有人敢叫我小哥,你趕快叫我一聲小爺,這件事就算了啦!要不然有你好受的。」 戈平依然含著微笑問道:「如此說來,小哥!你平日大概是囂張慣了,才使得你這樣目無尊長。看你有一副美好的外表,骨子裡卻是一個滿腹糟糠的繡花枕頭,可惜可惜!為什麼就沒有人來教導你呢?」 那少年人突然嘻嘻笑了一下,指著戈平說道:「老頭!你可真會罵人,不帶一個髒字,可把人罵慘了。看樣子在口頭上我占不到便宜了。現在你看這個吧!」 這個「吧」字剛一出口,人從馬上一彈而起,滴溜溜像極了一個正在旋轉中的陀螺,不知道他用的是什麼手法,人還沒有落地,卻打來一蓬暗器,就如同一張網,罩向戈平的迎頭。 大凡在江湖上闖蕩的人,對於和尚、尼姑、道人、乞丐、老嫗和小孩,都要抱幾分戒心。因為這等人能在江湖上走動,必然都有一身不可輕侮的功夫。戈平對於這個看去不知人情世故的少年人,儘管他微笑從容,隨意應答,卻不敢在內心稍有大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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