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玉翎燕 > 九扣連環 | 上頁 下頁 |
六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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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說道,「聽說你曾經贏得劍神的名號,可惜那時節我人不在中原,否則哪有你的份?」 趙雨昂微笑說道:「尊駕就是為這件事前來莫干山的嗎?」 對方說道:「當然不是,我只是先告訴你,你別以為你曾經被別人推舉為劍神,你就可以憑這點名氣,要在武林中糾眾造反!告訴你!你如果要有這種想法,那你就是在自尋死路。」 趙雨昂淡淡地笑著問道:「可以請教尊姓大名嗎?」 對方說道:「胡守疋。」 趙雨昂說道:「胡兄!你方才說的話,我有兩點聽不明白。」 胡守疋問道:「你有什麼不明白?」 趙雨昂說道:「胡兄方才說到我要在武林中糾眾造反。這一點我就不明白,我要造誰的反?」 「你要造當朝的反!」 「當朝是什麼當朝?」 「趙雨昂!你是在向我挑釁!」 「胡兄!我是在講理。聽你胡兄的姓氏,和你說話的口音,你不是韃子。你應該是大宋的子民。今天大宋朝沒有做什麼錯事,老實地守住江南半壁江山。韃子仗著兵強馬壯,欺侮大宋朝太后年老,皇上年幼,滅了宋朝社稷,造反的應該是元人韃子。我們就算是有心恢復宋室江山,那也是做臣民的本份,怎麼說是造反?尤其這話從你胡兄口中說出來,更是無父無君,豈不是叫我聽不明白麼?」 胡守疋聽了大怒,氣得哇哇大叫。伸手接住從後面遞過來的一柄寶劍,嗆啷一聲,拔劍出鞘。 趙雨昂擺手笑道:「胡兄!說句不客氣的話,像你這樣粗鄙不堪的人,居然穿著宋朝儒服,真是不倫不類。尤其像你這種人,心浮氣躁,怎麼可以擊劍,豈不是笑壞人的事嗎?」 胡守疋大吼一聲,擺劍就沖過來。 這時候鐵面雙彪兩人雙雙擺動鐵尺,搶在前面,說道:「請首領息怒,待屬下前去擒下趙某。」 趙雨昂咦了一聲說道:「首領?什麼首領?韃子又換了頭目了嗎?」 鐵面雙彪的名字分別是陳文彪和馬飛彪。當時陳文彪說道:「趙雨昂!你休要有眼不識泰山。我們胡太人是當今宰相面前的紅人,職位是巡迴督察使,是我們的首領。」 趙雨昂笑笑說道:「怪不得你們投降變節,原來元人亂七八糟為你安一個官兒名字,你就連自己祖宗三代都不要了。」 朱雲甫這時候搶上前說道:「趙大俠!這兩塊貨紫姑指定要我收拾,你就讓吧!」 鐵面雙彪當年在臨安算得上是人物,他們果然也有兩下子,這種情況之下,沒有動氣,只是橫著鐵尺,擺開門戶,準備拚鬥。 朱雲甫知道紫竹簫史方才那句「南海神功」四個字,是給他一個警惕。朱雲甫雖然不是南海嫡傳,但是他從小受教于師門,幾十年的磨練,他今天不能給南海一派丟人。 他剛一邁步,身隨著閃電一旋,從兩人當中一閃而過,手中的摺扇,分別攻出四招,完全是判官筆的招式,敲向雙彪的穴道。 鐵面雙彪成名臨安,當然不是弱者,身形一晃而閃,一分即合,兩根鐵尺,分擊朱雲甫的後腦與對口大穴。 朱雲甫存心不打算久拚,他在攻出四招之後,等到兩根鐵尺剛剛遞到,他連頭都不回,摺扇獨演一招「蘇秦背劍」,向後一伸、一掠,「唰」地一聲,兩尺長的摺扇,倏地打開,二十四根扇骨,突出兩寸餘的雪亮小刀,只聽見啊呀兩聲,鮮血飛濺,兩根鐵尺掉在地上。鐵面雙彪的右手,齊腕而斷。 朱雲甫的身形快極了,就地一個倒翻,拔起一丈多高,手中摺扇揮出一陣厲風,厲風中夾著兩點亮光。 名震臨安的鐵面雙彪,每個人的咽喉上,插著一支雪亮的扇骨。一線鮮血,直射出來。 鐵面雙彪倒在地上,在他們還沒有閉眼斷氣以前,朱雲甫用摺扇指著罵道:「不忠不義之人,這樣的死,已經是太便宜你了。」 罵聲未了,鐵面雙彪幾乎是同時用那只沒有受傷的左手,拔出扇骨,鮮血湧出,人立即死去。 胡守疋似乎沒有生氣,只是回頭對長白之熊問道:「這就是你們所說的鐵面雙彪?是臨安的神捕?」 趙雨昂接著說道:「胡兄!你太不瞭解你這兩位屬下,他們的確是臨安的神捕。至於為什麼一上手就丟掉了性命,原因很簡單,他們的對手太強。最重要的還是他們覥顏投降,內心有愧,死對他們來說,是一種贖罪。」 胡守疋怒氣突然消失無蹤,他手握著劍,凝視著趙雨昂,佇立在原地不動。 紫竹簫史輕輕地說道:「雨昂兄!有一種看似粗鄙的人,他在拚命搏鬥的時候,細膩而陰毒。」 趙雨昂抱拳拱拱手說道:「簫史指點得極是,他能從暴躁如雷,囂張跋扈,一下子突然凝神斂氣,說明他的內修功夫,已經到收放自如的地步,這是練劍人的上等火候。我絕不會輕視。」 他的話,說得很低,但是,立即提高聲調,轉過身去,面對著胡守疋,說道:「簫史所說甚是,對於這種膚淺幼稚,不知天高地厚的無格小人,是我們習武人的恥辱。給他一次教訓,如果他知所悔改,還則罷了,否則的話,他再也得不到後悔的機會了。」 他空紮著一雙手,從容不迫地望著胡守疋說道:「姓胡的!你出劍吧!」 趙雨昂這種表情和他的一番話,就對手而言,那真是無比的侮辱。 他期待中的胡守疋暴跳如雷,結果他失望了。 胡守疋臉色板著沒有一絲表情,一雙眼睛陰沉沉地盯著趙雨昂,沒有說話。 趙雨昂揚著手說道:「練武的人,內聖外王,缺一不可。姓胡的!你這樣的人,怎麼可以練劍?即使你勉強練來,也斷然沒有收穫。臨安的兩位神捕,鐵面雙彪成了血面雙狸,他們就是你的前車之鑒。」 胡守疋似乎很能沉得住,對於趙雨昂的話,充耳不聞。他上前半步,左腳橫,右腳直,半丁半八,寶劍斜搭在左手食中二指,氣定神閑,和剛才說話時的形象,完全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 他直等到趙雨昂說完了話後,才緩緩地說道:「我真懷疑你是不是當年浪得虛名的劍神。」 趙雨昂笑了笑。 胡守疋繼續說道:「一個曾被人推崇為劍神的人,他應該知道練劍的要件,首在動心忍性,你那些話,如何能使我氣浮神躁?不要枉費心機,憑真本事來見個真章吧!」 他瞄了一下趙雨昂的雙手。 「我知道你空著雙手,仍有所恃,那我就不客氣了。」 左手捏訣一引,右手寶劍平伸而出,一招平淡無奇的「長虹貫日」,伸指向趙雨昂的心房。 趙雨昂當然瞭解,這招起手,會有無限變化的急攻,他只向後退了兩步。 胡守疋前伸的寶劍,突然一挽劍花,旋出碗口大小的光芒,人向前面閃電跟進,劍花罩住了趙雨昂的面門。 僅只這麼一招,就真正做到了「靜若處子,動若脫兔」,儼然是擊劍的正宗大師。 趙雨昂身子倏地向後一仰,忽又向右一個急旋,右腳跟作軸,微一使力,人像一支斜地裡射出的箭,勁彈而出,正好帶住一棵竹子,倏又一彈而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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