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玉翎燕 > 劍底情緣 | 上頁 下頁
一三二


  三寸七八的鏢一人手,立即感覺到相當的沉重。也不過只有幾兩重,可是人手重甸甸,才知道人在拼鬥中,能及時發出暗器,還不簡單。

  華銘此時似乎也不客氣,很用心地告訴龍步雲,如何攏住四指,如何壓住拇指,將鏢緊緊地夾在掌心。

  然後,對準目標,使用暗勁,振腕將鏢打出。華銘在說到「暗勁」的時候,特別加強語氣。並且補充說道:「暗勁的『暗』字,是要自己揣摩,用心去體會。能夠將這暗勁體會到其中的分寸,這鏢打出去不但有力,而且才有準頭!」

  龍步雲聽得很仔細,心中也有了體會。

  華銘說道:「何不將鏢打出!」

  龍步雲站定了腳步,視定了目標,然後倏地微微一抬手,抖動手腕,暗中使用手勁,將鏢打出。

  只見銀星一點,飛鏢脫手,直飛樹杆「篤」地一聲,釘在樹杆之上。

  華銘高高地贊了一聲:「好!」

  但是,他走過來對龍步雲說道:「唯一的缺點,便是飛鏢出手之前,抬手作勢,動作太過明顯。如此與人對搏,鏢還沒有打出,對方已經有了防備,就達不到『暗』字的要求。小小幾兩重的鏢,很容易被對方破掉。」

  他手裡拿著鏢,不經意地比劃了一下。

  接著他變化了幾個身形,借著身形變化的瞬間,又作出發鏢的準備,十分自然,不露痕跡。

  他笑笑望著龍步雲說道:「對你來說,只要稍一指明,就絕難不倒你。不過還有……」

  他將鏢交給龍步雲。

  「再在心裡揣摩一下,再打出這一支看看。」

  此刻,龍步雲已經把半夜學鏢的詫異、抗拒、莫名其妙的種種心理,丟到了一邊了。他覺得如果不能把打鏢學會,那是讓華銘看扁了。所以,他拋開一切心思,專心一意,揣摩發鏢的要決竅門。

  當他接鏢到手,一個扭身,完全是在不注意的情形之下,將鏢打出,使用的真正是暗勁與腕力。

  這一鏢打得很准,而且力道很大,幾乎整支鏢都沒人了樹杆,內力驚人。

  華銘站在一旁不禁為之鼓掌,說道:「果然不出我所料,這一鏢與方才那一鏢,有著極大的差別,已經深得暗器的『暗』字個中三昧,難得!難得!」

  他從容地又從身上取出一支鏢,形式外表和方才那兩支鏢,完全一樣。

  華銘將鏢托在掌中,對龍步雲說道:「步雲!我飛豹華銘所使用的鏢,素有迎門不過三的說法,任憑是如何好漢高手,能連續逃過我這三支鏢的人不多。所以,我的鏢囊裡,平素只攜帶三支鏢。現在……」他將鏢交給龍步雲。「你已經利用不同的身法,打出兩支鏢。現在我要你轉過身去,利用旋轉回身的那一刹那,發鏢出手。」

  他用很沉重的語氣告訴龍步雲。「記住!凡是在這種情形下發鏢,多半是敗走之際,鏢在這種情形之下轉敗為勝。所以,出手要快,就在轉身那一瞬,全力發鏢,一舉而得。」

  他說著話,自己朝著對面楓樹走去。

  站在楓樹一旁,很慎重地說道:「步雲!這一鏢你要用全力,表示你在絕望中的一絲希望,這種機會一般說來都是沒有第二次的,所以你要好好把握。」他指著楓樹。「現在你就以這株楓樹當作追你的敵人。好了!現在轉過身去……」

  龍步雲看他如此認真的樣子,不由得他不照著話做。

  他握著鏢,背對著楓樹。

  華銘說道:「現在開始你向前走!走!好!轉身發鏢!」

  龍步去果然依言,照著方才心裡已經標定的楓樹,倏地一轉身,同時振腕將鏢打出去。

  就在他一轉身,一振腕、飛鏢剛一出手,他大驚失色,啊呀叫出聲來。

  因為,他斷沒有想到,當他一轉身打鏢的瞬間,他看到的不是楓樹,而是華銘。

  華銘本人的身體,正好擋住楓樹。

  龍步雲跑過來時,只見鏢已經深深插入胸膛,沒有流血。華銘已經滑坐在地上。

  龍步雲跪在地上,抱起華銘叫道:「銘叔!怎麼會這樣!我真該死!我真的是該死!」

  華銘伸手抹去龍步雲臉上的?目痕,微笑說道:「步雲!這不是你的錯!你一點錯也沒有,說什麼該死!」

  龍步雲急得滿頭是汗,口中只是叫道:「這是我的錯!我怎麼把鏢打中銘叔!我怎麼會這樣?」

  華銘咳了兩下,微笑說道:「步雲!我已經說了,這不是你的錯,與你無關,這是我自己存心要的結果。」

  龍步雲根本聽不進華銘在說些什麼,他已經是方寸大亂,忽然他若有所悟地叫道:「我怎麼這麼湖塗?我這裡有藥,我要立刻為銘叔療傷。」

  他從自己身上摸索,因為是沐浴換過衣裳,那裡有什麼靈藥在身?

  二十五

  他站起來就向樓上跑。

  華銘突然叫道:「步雲!你給我站住!」

  這一聲喊叫,聲音相當大,龍步雲嚇了一跳,回頭看時,華銘的嘴角,已經流出了血水。臉上扭曲變了形,吃力地說道:「步雲!如果你不聽我的話,我會含恨而終,你也會抱憾終生的。」

  龍步雲有些失措地說道:「銘叔!我是去取藥,我的藥是恩師給的,十分靈驗。」

  華銘笑道:「沒有用的!我這支鏢是煨了我自己的獨門劇毒,沒有任何解藥。」

  他對龍步雲招招手:「你過來。」

  龍步雲只好走回到他的身邊,蹲在地上。

  「銘叔!我該怎麼辦?」

  華銘微笑吃力地說道:「一切聽我的就可以了,現在扶我回到樓下房裡。」

  樓下左廂房,陳設十分簡單,一幾一榻,一盞油燈,與樓上那間房,相差有天淵之別。

  龍步雲扶著華銘躺在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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