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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二


  鐵掌雙環震關東的紫膛臉一肅,沉聲道:「你好大膽!怎的口沒遮攔!」

  此時,吞血雙拐粟知機已不顧「量天無極」覃子友的屍體,沒命的開溜。

  摩天玉女趙麗君搶上前來,叱道:「五哥!看我告訴媽罰你跪上一天一夜。」

  鐵羅漢趙德彪舌頭一伸,做了個鬼臉,噘著嘴道:「七妹!為甚麽?我又沒招惹誰?得罪誰?」

  摩天玉女趙麗君真是又好笑,又好氣,狠狠的盯了他一眼,向若蘭盈盈一禮,含笑道:「蘭妹妹!我五哥生成這個憨傻勁!你可別見怪!」

  裘若蘭只好紅著臉道:「都是一家人了,怎會?」

  她想到「一家人」這三個字,不由又是一陣嬌羞,粉頸低垂。

  摩天玉女趙麗君,並未意會到此類細節,已轉面向鐵羅漢道:「你去把李執事背起,我抱了華妹妹,同回後廳未燒去的地方,交給媽,或是由大哥去發落!」

  鐵羅漢趙德彪一楞道:「李執事受了傷?牟姑娘也受了傷嗎?」

  摩天玉女趙麗君道:「你少問!照辦就是!」

  鐵羅漢又做了個鬼臉,搖頭顛腦的嘀咕道:「奇怪!問也不叫問!」

  說著,只是向李執事走去,果然不問來風去浪,解了他的綁,背了起來,大跨步地匆匆就走!

  此刻,裘若蘭早跑到雪地飄紅牟嫻華身側,低頭看她昏沉沉的,左臂血肉模糊,皮開肉綻,慘不忍睹,不由珠淚滴滴而下,轉向銀龍道:「龍……師兄!牟姐姐穴道被點過久,有沒有妨礙?」

  蕭銀龍也皺著眉歎道:「我也不懂!」

  摩天玉女趙麗君道:「先前我怕她怒火攻心,又恐她見我力鬥三個老怪,便會苦掙著伸手相援,所以在龍弟弟止了她的血穴之後,又輕點了她的睡穴,諒無大礙!」

  鐵掌雙環震關東趙德遠,乃是久走武林之人,上前一看道:「牟姑娘雖是外傷,但血路全斷,元氣受損甚烈,又加閉穴過久,新斷的血管脈路已失去了再生之機,人可無恙,可是,這條手……」

  他不忍說下去,但神色愴然欲淚。

  摩天玉女趙麗君聞言,粉面變色,迫不及待的道:「二哥哥!那是我害了她?」

  鐵掌雙環震關東道:「這卻又不是,若不是閉了她的穴道,只怕她不能靜下心來,引起血管爆裂,氣路齊開,真元不能再聚,也許連命也保不住,所以權衡利害,卻算七妹做對了!」

  蕭銀龍此時心如刀割,無從發言。

  因為,雪地飄紅牟嫻華,是自己出道以來最先交遊的紅粉知己,由她,才認識了「雪天三友」,引起自己一連串的奇遇,回想牟嫻華對自己一往情深,體貼入微,自己沒有半點作為報答,如今……

  他想著,不由虎目之中滴下幾點英雄淚來。

  自古道:丈夫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有人說:男子漢,大丈夫,死也不會流淚,殊不知,若真是那樣,便稱不起是英雄好漢了。

  因為,人之至情動處,喜、怒、哀、樂、愛、惡、欲,這個七情之關,必定是自然流露,若是遇到真正傷心之處,也不露半點真情,未免是鐵石心腸,絕情寡義,最少是矯揉做作,過份的陰沉,算不得爽朗豪邁。

  卻說蕭銀龍這一傷心,一旁的若蘭、麗君,卻不自覺的隨著落淚。

  鐵掌雙環震關東歎了口氣道:「七妹!抱起牟姑娘走吧!」

  摩天玉女雙臂抱起軟搭搭的雪地飄紅牟嫻華,站了起來。

  蕭銀龍悻悻的道:「叫我怎麽向金煙袋富老哥哥交代呢?」

  說著,只是搓手頓足,挖耳搔額。

  裘若蘭自己雖然悲傷,但卻怕蕭銀龍急壞了身子,忙勸慰著道:「凡事前生註定,也無可奈何,這傷勢究竟是甚麽人的毒手,以牟姐姐的功力,何至於就……」

  摩天玉女不由粉面一紅。

  鐵掌雙環震關東也問道:「七妹,這傷勢不像大力手法,到底是……」

  摩天玉女的臉,更加飛霞流丹,呐呐欲言又止,羞怒兩兼。

  蕭銀龍不由嘆息一聲道:「慚愧!見了媽再說吧!走!」

  他一言初了,雙臂後抖,掌勢微按,人已一穿出林。

  摩天玉女趙麗君不再窘在那裡,一彈腳尖,弓腰躍起,隨後而去。

  接著,裘若蘭不知就裡,對著他二人的身影略一楞神,也疾射出林。

  鐵掌雙環震關東前思後想,已有了些端倪,心想:莫非李執事對牟姑娘心懷不軌,不能遂願,就暗下毒手!

  「嗯!是的!」

  他自認經驗老到,人情練達,意想所料不錯,急忙跟蹤三人,自向後寨射去。

  此時,天色大明。

  火勢已被撲滅下去,只有未燒完的斷柱頹梁,冒著陣陣濃煙,餘燼有時爆個火花,一閃而滅。

  往日的畫楝雕梁,已成了一堆斷牆頹壁碎瓦殘磚,加上屍體的焦臭沖天,令人作嘔,更增慘像。

  一場熾烈火熱的惡鬥,到頭來,落得這等下場。

  鐵山八怪等來人,固然是死傷狼藉,剩下少數餘黨鍛羽而去。

  但是,勝方的摩天嶺,何嘗也不是一片淒涼,無限創痍呢?

  只剩下後寨有兩間房子,在大戰之後,依然存在,但是,煙薰火燎,也已面目全非,殘破不堪。

  此時——趙老太太居中而坐,面色凝重。

  逍遙羽士趙德明長衫飄飄,垂手侍立。

  老三賽爾敦趙德謙,左手抱著護手雙鉤,右臂用白布緊裹,掛在頸子上,分明是帶了傷了。

  猛金剛趙德祿血眼通紅,倒提著狼牙棒疲憊不堪。

  另一旁的趙氏五媳,其中的三位面色均呈焦黃,似乎內傷未複。

  小溫侯趙德俊,一見蕭銀龍落下,緊上幾步,出了大廳,回頭向自己的母親道:「媽!龍弟弟來啦!」

  說著,人已迎出廳下石階。

  趙老太太也從坐位上站了起來,緩步向大廳口走去。

  一眾兒媳,也如眾星拱月,隨在老太太身後迎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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