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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七


  蠻恙龍女有回憶的甜蜜,也有往事不堪回首的憂容,搖了搖頭,然後接著說:「仙奴金蒂的「金彎匕」被他震出手,我與他一連三天三夜,除了各用些野果之外,足足換了千招,沒有分出勝負!」

  裘若蘭更加聽得聚精會神,幾乎跳起來,迫不及待的問:「後來呢?」

  蕭銀龍也睜大了一雙朗星似的眼睛,瞧在蠻荒龍女的臉上,一眨也不眨。

  蠻荒龍女貝齒咬了咬下唇,略一沉吟說:「後來,我們三人成了不打不相識的知己,在苗疆遊遍了窮山惡水,在溪邊洗腳,清潭戲水,月夜高唱,清晨舞劍,的確過了一段多彩多姿的日子,令人追憶溫馨猶存的歡娛歲月!」

  裘若蘭黛眉深鎖,紅起粉面,脫口說:「男女之間,這樣恐怕要引起了情絲纏綿!」

  一言中的。

  蠻荒龍女幽幽的說:「孩子!你說得對,日久生倩,我與仙奴金蒂無形中,俱都愛上了那位人見人愛的漢族少年!」

  蕭銀龍不以為意的說:「這也不難,他應該有所選擇!」

  蠻荒龍女深深的吐了口長氣,說:「他選擇了,他發現我們倆同時愛上了他,他選擇了三十六計的上計,一走了之,不聲不響的遠離苗疆,遁回中原!」

  裘若蘭插口說:「前輩何不趕到中原,找他把事說清楚!」

  蠻荒龍女神情一振,朗聲說:「是的,我離開老母,瞞著仙奴金蒂,也單人獨自闖進中原,南六北七,走遍了一十三省,但那人卻如石沉大海,渺無音訊。」

  蕭銀龍自認主意不錯的說:「他既是武林中人,前輩在武林中打聽,不怕找不到下落!」

  蠻荒龍女壓低了喉嚨說:「呃!我遍訪武林,個性也變得暴燥,動輒傷人,稍有惡名者遇我者死,不知造了多少殺劫,開罪了無數黑道的高手,『蠻荒龍女』四字,響徹了一十三省,震動了中原武林,一直三年,就這樣滿手血腥,一身命債………」

  裘若蘭不由也嘆息了一聲說:「前輩這樣做,一則是心情惡劣,二則想借此激出那漢族青年!」

  蕭銀龍異常關心的問:「不知那漢族少年的高手露面了沒有?」

  蠻荒龍女搖搖頭說:「他沒有露面,卻驚動了苗疆的仙奴金蒂,她也兼程出了苗疆,在江湖上恣意殺戮,而且她不留真名實姓,同樣以『蠻荒龍女』的名號,在武林中不分皂白,不問善惡,因此,『蠻荒龍女』便成了眾失之的,武林中的女羅刹!」

  裘若蘭螓首連搖說:「這豈不大糟,恐怕那人心中起了反感,越發不願出面,天下之大,人海茫茫,要找一個人談何容易!」

  蠻荒龍女面容一動,眼中恢復了先前的光彩,幽然說:「皇天不負苦心人,居然被我打聽出他的下落!」

  裘若蘭不由欣然而喜,愉快的說:「阿彌陀佛!前輩!你可找到他了!」

  蕭銀龍也愉快的說:「他隱藏在那裡?」

  不料蠻荒龍女神情木然說:「長白山會仙峰冷雲寺!」

  蕭銀龍身子一震,陡然站起,高聲驚問:「前輩!那漢族少年是………」

  蠻荒龍女神情呆滯,悵然若失的說:「玉面書生宮子雲!」

  事出意外,裘若蘭、蕭銀龍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一時,三個人,六隻眼神一齊望著天上的悠悠白雲,林間的蕭蕭落葉。

  許久……

  蠻荒龍女才夢囈一般的說:「昔日的玉面書生,已變成了四大皆空的『了情大師』,人面已非,豈不是蒼天冥冥中的安排,有意捉弄人!」

  她言及至此,唏噓不已,悲淒之色,令人鼻酸。

  裘若蘭的珠淚不禁奪眶而出,悲淒的問:「我師父當時怎麼說法!」

  蠻荒龍女搖頭說:「宮子雲不但一口咬定他已遁入空門,往事勾銷,而且大加苛責我不該嗜殺無事,造成武林浩劫。」

  蕭銀龍劍眉一挑,忿然說:「前輩就該將仙奴金蒂之事說明,而且你所殺的乃是著有惡跡之人,殺之無過!」

  蠻荒龍女點頭說:「我何嘗不說呢?無奈子雲不信!」

  裘若蘭小嘴一鼓說:「我師父怎麼這等固執!」

  蠻荒龍女輕聲一歎說:「這不能怪子雲,因為他同仙奴金蒂我們三人相處之日,仙奴全蒂的性情就沒有我急躁,而且,子雲更相信我與仙奴金蒂是連袂進入中原,所作所為,一定互有關連不分彼此。」

  蕭銀龍忽然想起蠻荒龍女被囚在『九曲洞』的事來,急問:「後來是不是我師父把前輩禁錮在九曲洞中!一關就是五年!」

  蠻荒龍女連連擺手,搖頭不迭的說:「不是,你師父只勸我急返苗疆,韜光養晦,重新懺悔,以贖江湖上所造的殺孽,期於來生!」

  裘若蘭不由十分不服氣的說:「來生?來生誰知道怎麼樣?那太渺茫了!」

  蕭銀龍又不解的問:「那是誰把前輩關在九曲洞裡呢?」

  蠻荒龍女苦苦一笑,欲哭無淚的說:「那是我自己!」

  「是前輩自己?」

  「是我為了表明我的心跡,當著你師父,在佛祖面前立下面壁五年,以悔罪孽的宏誓大願,立咒五年之中不殺不戮,以贖在江湖中五年的血債,並選定了九曲洞,一則讓你師父親自所阻,二則………」

  她說到這裡,忽然低垂粉頸,有嬌羞之態。

  蕭銀龍忽然想起九曲洞的另一出口,直通冷雲寺,自己師父禪院後面的松林,不由大澈大悟的急不擇言說:「二則與我師父朝夕相聚,是不是?」

  裘若蘭眼睛睜得大大的,望著蕭銀龍,心想:你亂猜。

  不料蠻荒龍女連連點頭說:「是的!我每晚到松林裡對著你師父的精舍盼望,先前你師父絲毫未覺,不分晴雨風霜大雪,一連兩年之久,我從來沒有一夜間斷過,有一天的晚上,我不小心,一穿出洞,踏破了地上的冰塊,發出聲音,他才與我見面!」

  蕭銀龍也不由被她幽幽的語調感動,說:「我師父就該與前輩重修舊好!」

  蠻荒龍女淡然說:「那有那麼簡單,你師父答應我,每逢三六九日子夜時分,淮我到他禪師精舍一次,每次前去,他必叫我伏在他的膝上,也為我念七遍金剛經,替我贖罪,後大講宏法,導我向佛!」

  裘若蘭不禁歎了一聲說:「就是這樣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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