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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蒙面文生亦是怔怔的望著曲玉楓,默無一語。

  兩人對曲玉楓簡直莫測高深,因其舉手投足無不是武林罕見的絕世武功。

  有頃,瞽目神醫才輕籲—聲,道:「老朽行走江湖,已遍數十寒暑,想不到在這即將入木之年,邂遇小友,真乃三生有幸,」曲玉楓玉面泛紅,低聲囁嚅道:「老前輩,我,我……」

  他本想謙遜幾句,但他不善於言語,所以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好,我,我,我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瞽目神醫閱人無數,一眼就看穿了曲玉楓的心意,微微一笑,朝蒙面文生將手一拱道:「承蒙閣下,仗義施援,令老朽銘感五衷,未悉閣下高姓大名,尊師為何高人。」

  蒙面文生見狀,亦連忙還禮,道:「些許小事,豈敢前輩掛念,晚輩龍寒秋,乃東海……」話聲轉輕,才繼續說道:「晚輩乃東海神尼的再傳弟子……」

  說至最後,語聲竟低如蚊鳴,而神態之間,亦顯得忸怩不安,好像不情願道出師門。

  瞽目神醫聽罷,臉上顯現驚容,暗道:「東誨神尼,功高莫測,堪為當代第一高手,其門律甚嚴,從不受授男姓,何以此人聲言是其再傳弟子呢……」

  他思忖至此,依他的經驗閱歷,看出蒙面文生不似冒心知內中定有隱情,逐不再追問下去,呵呵—笑道:「怪不得閣下具有如此過人的身手,名師出高徒,其言非虛。」

  蒙面文生連忙謙遜道:「前輩誇讚之語,晚輩愧授難當……」瞽目神醫又呵呵—笑,未作置答,俯首向傷重仰臥的少女,仔細打量一陣後,臉上閃現驚喜之容。

  接著凝神頃思,道:「據老朽看來,紅宮賊徒連番受挫定將我等恨之入骨,絕不會就此干休。」

  只要盡力趕出十裡以外,我們就可以安然脫險。

  不要懼怕彼等,未悉兩位意下如何。

  蒙面文生將頭一點,表示贊同。

  曲玉楓初來新疆,可以說是人地兩生,他當然更不會表示反對,所以,亦笑著將頭一點,表示首肯。

  瞽目神醫見狀,遂撮合發嘯招來少女的坐騎。

  接著將少女輕輕伸手托起雙肩微晃,高大的身軀如棉絮飄風般,輕飄飄的飛落在馬上。

  起初,曲五楓真擔心,瞽目神醫托著一個少女趕路,穩不住身形,就會加重少女的傷勢。

  但,當他側目向瞽目神醫望過去時,心裡這才踏實安然並暗生敬佩之意。

  只見瞽目神醫的身形,竟如同鐵鑄石雕一股,恁恁奪胯下坐馬如河絕塵,飛地竟是紋風不動。

  瞽目神醫對曲玉楓的神情視若無睹,兩股灼灼生寒的目光,向前凝視不瞬,臉上的神情則是凝重而略帶憂慮。

  直到經過兩盞熱茶之久,他臉上的神情,才緩和下來並深深的籲了口氣,喝令坐騎,放慢飛馳之勢。

  一路行來,三人均是各懷心事緘默不語,直有風雨擊來之勢,氣氛緊張,而令人感到惴惴不安。

  至此緊張的氣氛才緩和下來。

  瞽目神醫目光—掃曲玉楓,苦笑—聲,道:

  「天佑吾等,使紅官梟徒枉費一番心機,不過,彼等絕不會就此罷手,今後行走兩疆,要謹慎提防彼等暗下毒手。」

  他這番話,本是提醒曲玉楓和龍寒秋,擔心兩人初涉江湖,經驗不足,易遭紅官派人暗下毒手。

  孰料,他這個老江湖,竟首當其衝,險些丟掉一條老命。

  這時,距三人一裡之遙處,現出—片黑壓壓的房舍。

  瞽目神醫望著那片房舍,對曲玉楓和龍寒秋說道:「前面那片房舍,就是南疆第一古刹雨龍寺,主持齊木大師乃老朽好友,我們可至寺內借宿一夜,兩位意下如何。」

  曲玉楓與龍寒秋,同時將頭一點,表示首肯。

  一裡之路,瞬息即至。

  進入寺內,始知齊木大師游方未歸,知客僧將三人讓至東廂客舍,並命廚下備上一桌素席,招待三人。

  飯後,知客僧獻上香茗後就悄悄退了出去。

  三人品茗敘談之下,曲玉楓才恍然而悟。

  始知少女原是瞽目神醫的師侄女,其父玉骷追魂張漢良,與瞽目神醫有同門之誼。

  玉骷追魂張漢良,此次協帶愛女玫瑛,應一仇家之約,速赴青海,不幸被仇家擊成重傷,不治而亡。

  瞽目神醫在說到師弟玉骷追魄張漢良,慘遭不幸時,臉上頓時布上一層黯然神傷之色。

  曲玉楓與龍寒秋,好似被譬目神醫的黯傷神情所感染,而默坐無語。

  這時,知客僧去而複返,沖著三人稽手躬身道:

  「寒寺簡陋,客房只有兩間,要請幾位,擔待一二委屈一晚。」

  曲玉楓一聽,暗道:「兩間不就足夠了嗎,我和龍弟共用—間,萬老前輩定和張姑娘一間,又可便照顧。」

  他稚氣未退心地純真,認為龍寒秋和瞽目神醫,—定與他的想法不謀而合,毫不考慮的說道:

  「大師們您太客氣了,兩間房客就已足夠了,萬老前輩為著中中照顧張姑娘,就留在此室,我和龍兄共用另外一間。」

  講罷,轉過頭去笑對龍寒秋,一定點頭同意他的意見,孰知,龍寒秋的反應竟出其意料之外,既不表示贊同,也沒公然反對,只低聲道:

  「我……」

  然而,我字出口,就再無下文,並且將頭緊緊低垂下來,神態之間,顯得極不自然而忸怩。

  曲玉楓見狀,頓時為之驚詫不已,楞楞的望著龍寒秋,對他這種異常神態,感到莫名其妙。

  瞽目神醫對兩人的異樣神情,故怍不知,其實他心裡亦是疑雲重重,道:「玫瑛的傷勢,已大有起色,三天以內,如無其他的變化,即可痊癒。」

  稍頓,接著無限感慨的道:

  「不幸中之大幸,得遇兩位仗義施援,否則,單憑老朽—人,不要講救人,甚至連我這條老命賠上也說不定。」

  龍寒秋對瞽目神醫所說的話,恍如未聞,依然仰首默無一語,好似他懷有無限心事似的。

  曲玉楓則連忙說道:

  「見義勇為,乃是我輩份內天職,何勞前輩掛齒。」

  瞽目神醫望著曲玉楓微微一笑神色之間,展露出欽敬贊許之情,目光向著窗外一望,道:

  「天色已然不早,兩位勞頓一天,也該早點休息啦,玫瑛有我一個照顧,也就足夠了。」

  曲玉楓將頭一點,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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