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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第七章 風塵異人

  曲玉楓的目光掃及胸前時,臉上的神色,於瞬息間,一連數變,俊目含威,劍眉軒動羞怒急慣之情,盡溢言表。

  何事值得他如此怒憤交加呢?原來在其胸前,一列聳立著三柄赤紅奪目,本系金鈴的朱紅寸劍,身上尚發出輕微的顫動。

  而三柄朱紅寸劍,所丁的位置,恰在將台,期門,章門諸穴之上,並且是透衣而止,對胸膚絲毫無損。

  看來,此人未存惡意。

  否則,依其認穴之准,及施發暗器的絕妙手法,再多加上半成功力,後果則不堪設想了。

  曲玉楓縱然不血濺當場,重傷實在所難免。

  曲玉楓目射寒光,朝丁立胸前的三柄朱紅寸劍,盯視有頃,—股不可遏止的羞辱,怒憤之情洶湧而至。

  伸手將三柄朱紅寸劍,撥取下來,注目審視,見之形式大小色澤,均與他得自沙漠的那柄朱紅寸劍一樣無它。他於羞怒之下,認定用朱紅寸劍偷襲他的人,是有意羞辱與他,根本未加深思,即默運真力,掌腕輕輕一抖。只聽一陣輕響的金鐵交鳴之聲,應抖而生。

  那三柄朱紅寸劍,被他一抖之下,競碎裂如粉散落—地,他將三柄寸劍,用內力震碎如粉之後,怒憤之情,並未消盡,氣虎虎的往椅子—坐,又目怒睜,悶聲不語。他這種神情動作,將其純真的天性及倔強的性格,表露的點滴無存。這時,他倏聞身後不遠處,傳來一聲異常刺耳的冷淩語聲:「輕率無知,招禍臨身,真乃可歎複可惜……」他聞聲先是一怔,微忖即恍然而悟,誰都會出這話中含意,諷刺自己輕率妄動,年幼無知。他的個性本來就是倔強,況且又在氣頭上,這奚落之語,對他來說,無疑是火上添油,還未平息的胸中怒火,再度熊熊而燃。身形霍然疾轉,循怒視過去。

  目光到處,眼前的情景,使他感到驚奇不已,不由暗道:「人呢,都到哪兒去了……」原來他上樓之初,明明看到有不少客人在座,而現在雖未走之—空,卻也差不多了。整座酒樓上,連他算起來,只剩下三人。

  而其餘的客人,是什麼時候走的,他可以說是毫無所知,故而,令他感到驚奇不已。他怔愣有頃,才瞬動目光,向僅有的兩人望去。

  其中之一,背他而坐,只能看到—付背影,而無法看到此人的面貌。他僅對此人的背影,注視一眼,並未在意,就將目光移向另一個客人,一望之下,心裡又陡然—驚。只見身後相距約數十丈左右處,一個年約六旬左右的老人,身著一襲破舊的藍布大襖,據案而飲。雙目翻瞪之間,白少黑多而黯然無光,一看就知道是一個瞎子,曲玉楓向他望來之際。那盲老人亦正舉起,他那雙白多黑少的大眼,毫無目的晃來晃去。說也奇怪。

  曲玉楓對那盲目老人,白多黑少的大眼,相觸時,心裡就會產生一種說不出的威懾之意。此時,那位瞎眼老人,突又冷冷的說道:「這年頭好人真難作,一片好心,竟被當作了喂狗屎,再者我老人家有生至今,還沒有敢用這付猴急像對待我老人家……真乃世到古……唉。」語聲戛然而止,俯首低飲,對曲玉楓不理不睬。

  瞎者人這番語無倫次的言語,曲玉楓聽後真是啼笑皆非,不由向盲老人望著。倏地,他發現老人身側,豎立著—面布招。

  上面寫著十四個字龍飛風舞,鐵笑金鉤的犬草:「鐵筆一揮判生死。

  語出三方斷吉凶。」

  曲玉楓望著這兩行辭句,暗道:「原來是一個算命的先生……」這時,樓梯上傳來蹬蹬之聲,曲玉楓心中一動瞬目望去。

  只見一個店小二裝束之人,手裡捧著一雙赤紅奪目的信筏遞交曲玉楓後,一言未發,轉身面去。一件件出人意,虛實莫沒的怪事,相繼而至。

  曲玉楓捏著那張赤目的信筏,沉吟有頃,毅然拆閱,注目上去,只見上面寫著四句詩詞皆非的辭句:

  「金鈴朱劍。

  紅宮聖令。

  擅毀罪極。

  百死難贖。」

  他將這四句,詩詞皆非的辭句,看完之後,陡然一股無名的怒火,湧寒於胸。

  這時,據案而坐的那位盲老人,又喃喃自語道:「我老人家的話,沒有錯吧,人家已經找上門了。」

  曲玉楓本來就憋了—肚子怒火,現在被這眉目老人,一調侃無疑是火上加油。但見他劍眉軒動,玉面生寒,二把三把,就將那張赤紅的信筏撕個粉碎,並隨手向空中拋去。他於急怒之下,雙手無形中貫足了真力。

  只聽一陣嘶嘶……的強勁破空聲中,夾雜著一連串嗤嗤……之聲。百數十張,散碎的紙片,被曲玉楓這—拋之勢,突如怒箭離弦,悉數刺入,正頂的梁木中。那個盲目老人,嘴唇一動,欲言又止,臉上傾現驚容,怔怔的向空呆視著,好半晌才又喃喃的自語道:「還真有兩下於,怪不得如此矣橫……可惜……徒逞匹夫之勇,終非有用之材……」曲玉楓在盲目老人自語聲中,已氣虎虎的領著雪猿,離座下樓,當他聽到老人的奚落言辭時,不由側著狠狠的瞪盲目老人一眼。盲目老人,翻瞪著一雙白少黑多,暗淡無光的在眼,有意無意,以曲玉楓望來,低哼一聲,又立語道:「忠言逆耳良藥苦口。」孺子不可救也…」此時,曲玉楓已步至樓下,而盲目老人的自語聲中,卻清晰可聞,字字*真,如發自耳邊。他心裡一驚,暗道:「相隔這麼遠,而語聲卻清晰入耳,看來這盲目老人,定非等閒之輩……」他于古寺陵穴,跟名隨那怪老人,習藝三年,雖練就一身曠世絕這,而他自己卻渾然無知。原因是他在習藝期間,那名怪老人,只命其照習式練,從不講解招式的名稱,及如何運用。怪老人如此做法,是別具深意,他想將曲五楓造就成—個十全十美的,武林奇葩。深恐曲玉楓,—旦知道自己功高莫測時,少年心性,極之隙,使其從厲厲困難中,漸悟自身所學。怪老人的用意,至為良深。

  曲玉楓已看出那個盲目老人,是一風塵異人,非等閒之輩,心裡—動,遂佇立不前,目光本能的向樓梯上望去。說也湊巧。

  那個盲目老人,恰于此時,抗著他那面大布招抬級而下,嘴裡尚在不斷的喃喃自語。語言含混,聽不甚清。

  曲玉楓一直睜著一對充滿了好奇與驚異之情的目光在盲目老人的身上,溜來溜去。然而,他卻看不出絲毫異狀。

  盲目老人,扛著布招,一搖三晃的走出樓梯,毫不停留的,奔曲玉楓走了過來,嘴裡依然喃喃不休。此時,盲老人離著曲玉楓,僅有數步之遙。

  驀然。

  盲目老人好似踏腳不穩,身形急驟的向前踉蹌過去了。

  曲玉楓見狀,心裡一驚,雙臂疾伸,直向盲目老人挽扶過去,就在他的雙手已觸及盲目老人的肩膀時。突感盲目老人的左肘—曲,奔他胸前「玄機穴」撞來。

  出其不意,他欲避不遲。

  只見他眉頭一皺,雙手原式不動,暗中則提起—口真氣,護住前胸諸穴,想硬攔—下。眼看著盲目老人的左肘,就要撞在曲玉楓的玄機要穴時,身形突然向右一倒,斜著向前踉蹌了兩三步,才穩住身形,曲玉楓躬身道:「老人家,您好走。」

  回頭沖著曲玉楓,齒牙一笑,道:「小子,咱們是老搭檔,前途瞧你的啦。」語聲中身形一晃,而失去蹤影。

  曲玉楓怔怔的木立良久,他已斷定這盲目老人,定是非常人,但,考老人的言事,卻使他木然不解,似懂又似不懂,再者,老人的用意,也使感到他莫測高深。他懷著滿腹疑雲,低著頭向酒樓外走去。

  驀地。

  一陣刺耳的「鈴!鈴!」之聲,迎面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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