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憶文 > 血雨飄香劍 | 上頁 下頁 |
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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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他雙目赤紅急怒之下,神形大變。 以他行走訌湖數十年的經驗與閱歷,卻茫無所知,只道那兩式,詭異莫測,天衣無縫,無懈可襲,不由皺眉暗思。 「此子,看來純真無邪,心地純厚,毫無江湖經驗,分明是個初出道的雛兒。」 其所施展的兩式,頗似武林傳言失傳已久的斷雲三式的劍中,拂柳千影,雨歇殘虹。 如果所料不錯,非及早將其除去不可,否則,坐待其成,日後將對自己大為不利……」 他忖思至此,惡念陡生,目閃凶光,狠狠的瞪了曲玉楓——眼,接著,雙目輕瞌複啟。 就在這瞬息間,其神情大異。 适才其雙目之內,尚精光閃爍,而現在則幽黯無神,如同驟然失明一般,令人難測虛實,疑雲重重。 曲玉楓無限驚奇的,向老人癡癡的望著。 而心裡則駭然生懼,因為,他已看出老人這種異常的神態,絕非故作如此。 身形高大的老人,大睜著無神的雙目,一直盯注著曲玉楓,右臂緩緩舉起,拇食兩指如扣如環,在一聲低低嘿然冷笑中遙向曲玉楓的璿璣穴用力一彈。 曲玉楓眨動著—對澄清黑亮的大眼,向老人望著,而之間,則茫然不知所措。 這時,他倏聞身後,傳來低微的語聲: 「小友,速運氣封胸前諸穴,老賊心狠手辣,已施展威懾江湖的無影彈指……」 其震語聲雖低沉微弱,卻蘊含著無限慌急及關注之情,曲玉楓聞聲如驚。 根本未加思慮,遂即運起—口真氣,護住胸前諸穴,然後,他還是遲了—步…… 倏感將台穴旁,傳來一陣,清澈腑之痛,如遭利刃猛刺,刹時只把他痛的玉面蒼白,汗落如雨。 這還是不幸中之大幸,陰錯陽差,使其運氣之際,因心神慌亂,身軀無意中微微一晃,而避開重穴,差之毫釐謬之千里,挽回一場大難。 否則,縱然不死,也得落個受重傷。 身形高大的老人,于—指彈出之後,好似花費了極大的力氣。 頭臉見汗,神情怠卷,氣息微喘,發目再度緩緩磕起。 要知他這無影彈指,每于施展之初,須將周身力線聚,線貫集指尖,發時無形無影,令人難防。 同時,他每施展一次,因消耗真力過巨,必須經過兩個時辰以上的運氣調息,方能復原。 因此,他非到萬不得巳生命垂危,遭遇強敵時,絕不輕用而每次施展,亦從不虛發。 像今天種現象,可說其平生第—次失招。 此時,其內心則是悔恨交加,已萌退意。 雙目輕啟—線,知道再呆下去,也討不了好,遂將見曲玉楓正閉目調息,暗忖道: 「此時不走,還待何時……」 忖思中強提—口真氣,身形一晃,就要疾掠而去。 驀聞一聲怒叱,傳自身後。 「不好。」他聞聲心神—稟,暗叫—聲,不好。 不好聲中,陡感激股*體生痛的尖銳勁風,當頭疾襲而來。 驚變驟起,欲避已退,神色不由火之大變,惶恐驚駭之情,盡行溢露無遺。 曲玉楓跟隨著那個怪老人,習藝三年,老人雖未告訴他任何招式的名稱,只一味的啞教,獨對運氣療傷的無上心法,卻講解的異常詳盡。 因而,他於發覺受傷之初,遂趕忙閉目運息自療,而心裡則對那個身形高大的老人,怒恨不已。 他雖閉目療傷,卻分神注意著老人的一舉—動。 所以,當他警覺老入,蓄意逃走時,已顧不得傷勢復原與否。 怒叱—聲,身形暴長.疾撲過去。 身形淩空,又將初時與老人交手的一式,施展出來,只見—片枝影,將老人籠罩著。 那名身形高大的老人,因真力不繼,迎拒兩難,只有束手待斃。 曲玉楓本是夾怒而至,當然其看到老人那對付黯然頹喪的神情時,心裡老大不忍,暗中一撤真力,手中斷枝改點為抽,擊在老人的臂跨間。 只聽拍的一聲,老人的身形,隨勢向前踉蹌好了幾步,才勉強穩住身形,雙目充滿怨毒之意,盯視曲玉楓一眼後,一言沒發踉蹌而去。 怔立良久,才被一陣,淒傷哀怨的咽泣聲,驚醒過來.心裡一動,急忙回身向受傷老人走去。 此時,那位受傷的老人,已氣若遊絲,漸靠在愛女胸前,滿目感激之情,向曲玉楓望著。 嘴角蠕動,欲語無聲,臉頰,一陣抽搐,終未能一吐衷中衷少女見狀,又連連哭喊幾聲: 「爹爹,爹爹,爹爹。」 空穀傳音,四面八方,都是少女衰哀欲絕的哭喊聲。 曲玉楓木立怔視,不知何時,已是熱淚長流,盡濕胸襟倏地感到,那聲不以的衰傷悲愴的哭喊聲。 已由密而疏漸浙競落寂無聲。 他心裡一動,瞬目向少女望宋,只見地…… 雙臂緊緊環抱著,已死去多時的老父.臉上神情木然,目光煥散,默無聲息,癡癡的望著懷中老爸。 她此時心情正所謂:「欲哭無聲,欲泣無淚;」 良久,良久—… 她的神智才漸漸蘇醒過來的熱淚不自主的又蔌簌而下,接著將老爸的屍體,背在身後,舉步欲去。 突然又頓止下來,螓首輕舉,向曲玉楓望來,朱唇輕啟道:「你……」 你字出口,久久未說出下文,蓮步向前走去。 曲玉楓傻怔怔的,向少女望來,不動不語。 瞬息間少女已走出去,數十丈之遙,瞬目後視。見曲玉楓不言不語,木立如鑄,不由將銀牙一咬,蓮足用力在地上一跺,狠狠的睜了他—眼,才低啞著聲音嬌嗔道: 「你……記住北疆莫愁堡。」 說完,又無限深情的望了曲玉楓—眼,才加快身形,疾馳而去消失在,暮色蒼茫中, 少女臨別的語聲,縈繞在曲玉楓的耳邊,歷久不絕 碧空蔚藍如洗,沒有一片影雲,地下黃沙艮艮,極目無際,四周靜寂的如同死境。 驀地,—陣急劇的噠,噠馬蹄聲,夾著蔽天遮日的雲霧如潮水凶勇敢,滾滾而來。 只見雲霧當中,裹著一頭棗紅包的高頭駿馬。 馬上騎客是—個,衣關樸素臉稚氣午約十五六歲的英俊少年,縱騎飛馳而來。 在少年的胸前,尚臥伏著—頭,目閃金光,周身雪白的猿猴。 少年端坐馬上,凝目遙視著—望無際的艮艮黃沙,喃喃自語道: 「這大概就是,白龍堆庫穆塔沙漠了吧……」喃喃語聲中,挽馬緩行,接著回首望著,隱約可見的玉門關。 怔思有頃,才在長籲聲中,抖僵縱綺之艮艮無際的黃沙中。 他座下是一匹罕的良駒,腳程甚快,行走在鬆軟黃沙上,亦如履平原,腳程絲毫不減。 未足數盞熱茶之久,已飛馳出去數十裡之遙。 這一人一騎,此時已完全置身在艮艮無際的黃沙中,放目四顧,除了藍天麗日黃沙艮艮外,別無所見。 馬上少年,目睹此情,英俊的玉面上,頓時罩上一層,孤寂,淒涼交織而成的神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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