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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艙廳內雖然寬大,但除了精緻的桌椅,沒有任何陳設,看來卻十分清潔。

  阮媛玲立即在旁笑著道:「這是我爹當年的指揮船……」

  話未說完,大家同時驚異地「噢」了一聲,特地又左右仔細地看了一番。

  阮六伺機恭聲問:「啟稟盟主,現在湖面上已漸起霧,是否藉著大霧的掩護直開天水寨?」

  如此一說,大家紛紛轉首看向船外。

  只見遼闊昏暗的湖面上,突然升起了一層淡薄的白霧,而且,一絲湖風也沒有了。

  佟玉清首先望著江玉帆,提醒道:「你方才既已和阮伯父有了計畫,這時候便不能搶前動手!」

  具有同一心法的陸韓朱三女一聽,也贊同地點了點頭。

  江玉帆深覺有理,正待說什麼,阮媛玲已命令道:「直接開到於寶發處,只有他那個地方較隱蔽而又不易引人注意。」

  阮上八恭聲應了個「是」,轉身走了出去。

  朱擎珠關切地問:「不是準備到老洪七祖孫那兒去嗎?」

  阮媛玲立即正色道:「現在這麼多人去就不行了……」

  風雷拐關切地問:「請問阮姑娘,那位於寶發朋友的底細……」

  阮媛玲立即寬聲道:「他也是我爹的心腹,在瓦崗湖和洪澤湖的水域交界處以捕漁作掩護……」

  一塵突然關切地問:「姑娘以為他那裡可以隱蔽這麼大的一艘船?」

  阮媛玲極有把握的一笑,道:「到時候大家就知道了。」

  話聲甫落,一個青年壯漢,左手提著一籃粗質茶碗,右手提著一個紅泥瓦壺,逕由艙廳門外恭謹的走進來。

  悟空和尚一見,正待說什麼,獨臂虎已搶先驚異的道:「怎麼著?這艘大王船上還有煮食的傢伙?」

  阮媛玲「噗哧」一笑道:「大王船是十多年前的事了,現在這艘船早已改成阮老大他們監督漁船捕魚時的工作船了……」

  鐵羅漢聽得心頭一驚,不由焦急的問:「這麼說,這艘大王船上沒有煮飯吃的鍋碗瓢勺了?」

  朱擎珠立即嗔聲道:「這些人中,只有你是餓死鬼投生的,唯恐明天早晨餓著肚皮……」

  話未說完,鐵羅漢已一咧大嘴,愁眉苦臉的道:「師祖奶奶不是說,人是鐵,飯是鋼,就是鐵打的羅漢,銅澆的金剛不吃飯也不行,何況俺這個羅漢還是肉做的呢?」

  大家一聽,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但是,悟空和尚卻正色道:「大聰弟的話也不無道理,如今咱們前去瓦崗湖,已不如當初那麼單純,翻江豹既然請來了高手,必然已有了萬全準備,說不定雙方扯個十天半月的,船上沒有伙食怎麼成?」

  阮媛玲一聽,立即頗有信心的笑著道:「這一點大家放心,這就是我要阮六直開於寶發處的原因,一方面補充伙食,一方面大家好好的休息幾個時辰?」

  話聲甫落,獨臂虎突然懊惱的一跺腳,猛的用拳一錘自己大腿,同時恨聲道:「都是他娘的俺不好,當初在黑虎嶺上把翻江豹一刀殺了不就結了……」(前情請看《金鬥萬豔杯》)

  話未說完,黑煞神也頗有同感的大發牢騷,憤憤道:「就是嘛!現在你說這算啥?當初在陸地上,俺芮歪嘴是天不怕地不怕,頭掉了也不過碗大個疤,現在呢?提心吊膽,擔驚駭怕,唯恐掉進水裡喂了大王八……」話未說完,全聽艙的人俱都哈哈笑了,就是正在倒茶的青年壯漢,也忍不住謹慎的露出笑臉。

  佟玉清首先欽笑正色道:「當初放走了翻江豹,完全是為了玲妹妹的處境和立場,怕的是影響到『水簾山莊』,免得阮老伯和翻江豹失和,如今得到這個結局,也是當初沒有想到的事……」

  話未說完,韓朱二女以及風雷拐等人,紛紛頷首稱是。

  黑煞神和獨臂虎見老妹子說了話,自然不便說什麼了。

  這時,船速加快,陣陣含有濃度的湖霧,不時由窗外掠進來。

  江玉帆看了這情形,立即患得患失的道:「這樣滿湖大霧,實在是我們進襲天水寨的好機會,不過,大家連日沒有得到好好休息,而對方又請了高人,還是先求穩當,次求變化,較有必勝的把握!」

  如此一說,大家紛紛頷首應是。

  一向極少講話的銅人判官,突然懊惱地道:「奶奶的,翻江豹那老小子,他是他娘的怎的和蠻荒五個人妖吊上的膀子呢?」

  鬼刀母夜又一聽,立即豪氣地道:「管他娘的什麼人妖妖道,碰上一刀一個,兩刀一雙,三刀砍得他叫親娘……」

  陸佟韓朱阮五女中,除了陸貞娘沒笑外,俱都忍不住抿嘴笑了口

  啞巴方守義,突然站起來,齜牙咧嘴翻白眼,比手劃腳扭腰身,指指阮媛玲,豎豎大姆指,同時嘴巴裡也嘿嘿啊啊個不停。

  這一次啞巴表演的特殊,就是已經大部明瞭啞巴意思的江玉帆和佟玉清,也鬧不清他說了此在麼,究竟是什麼意思。

  阮媛玲被啞巴指了指,當然知道是與她有關的事,是以,啞巴一講完,趕緊迷惑地去看風雷拐劉剛和一塵道人。

  風雷拐一笑道:「方壇主是說,翻江豹請來五個高手,既是蠻荒五人妖,必是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

  大家一聽男不男女不女,頓時明白了啞巴方守義方才扭腰擺屁股的意思,因而也笑了。

  又聽風雷拐繼續說:「方壇主說,既然對方敢來,必然已有所恃,我們可以根據阮老湖主聽到五個人時的震驚神色,便可斷定對方音年被各派聯手逐出中原時,已經具有驚人的武技了,所以我們大家都不應像往常一樣的托大……」

  大家一聽,紛紛贊同地頷首稱有理?

  韓筱莉首先望著阮媛玲含笑催促道:「那就請玲妹妹把那五個人的過去講一遍吧!」

  阮媛玲一笑道:「其實,我當時也是在旁聽我爹對我娘講的,由於事不關己,而且又是許多年前的事了,所以我也沒有用心去聽……」

  朱擎珠立即在旁寬慰地說:「你知道多少就講多少,也許你一說,左右護法和劉堂主他們也都想起來了!」

  阮媛玲一聽,只得一笑道:「好吧,現在我才真後悔,當初為什麼沒有好好的聽……」

  話未說完,黑煞神突然楞楞的道:「就是嘛,姑娘要是能掐會算的話,也早就拿紙筆把它記下來了……」

  大家一聽,俱都笑了。

  阮媛玲倒有些認真的笑著道:「真的,人要真能掐會算那該多好!」

  鬼刀母夜又一聽,立即含笑催促道:「請姑娘快說吧,你就是天上玉女投胎,王母娘娘不給你喝了迷糊藥她也不會讓你下凡來……」

  如此一說,大笑之聲再度掀起來。

  黑煞神再度哈哈大笑著道:「阮姑娘是天上的玉女,咱們盟主就是天上的武曲星……」

  風雷拐發現大家都笑了,只有一直悶悶不樂的陸貞娘強展笑靨,因而望著黑煞神,忍笑沉聲道:「芮壇主,不要胡說了!」

  由於大家仍在愉快地笑,黑煞神哪有那份機警去注意陸貞娘?

  是以,這時一聽風雷拐不要他胡說,反而煞有介事的正色道:「可不是嗎?不是天上的武曲星,能娶到天上的玉女,人間的公主作老婆嗎?」

  說到公主時,還特的肅手指了指佟玉清。

  悟空憨姑獨臂虎以及銅人判官,等人俱是剛直渾憨人物,這時一聽,更是興奮地連聲喝「好」,有的還拍了幾下巴掌。

  但是,只有一塵道人,風雷拐,以及佟玉清注意到陸貞娘的嬌靨,突然變得煞白。

  顯然,如果不是大家都在座,陸貞娘可能會把黑煞神給殺了。

  因為,根據陸貞娘那樣美豔無雙的嬌麗面龐,這時看來都有些怕人,她內心這時的震怒,也就可想而知了。

  風雷拐一看,趕緊站起身來,怒目瞪著黑煞神,怒斥道:「談事歸談事,玩笑歸玩笑,玩笑怎可開到盟主和五位姑娘的頭上來了?成何體統……」

  如此一喝斥,俱都不好意思再笑了。

  黑煞神本想瞪眼反駁,因為他認為他的說笑,韓朱阮三位姑娘不是也都格格笑了?

  但是,當他看陸貞娘時,這才驚覺不妙,因而到了嘴邊的話趕緊住口不說了。

  韓筱莉、朱擎珠,以及阮媛玲斂笑後才發現陸貞娘嬌靨煞白,眉籠殺氣。

  再看佟玉清,豔麗的唇角雖然仍掛著一絲笑意,但由她的神色間可以看得出,她不但有滿腹心事,還有著濃重地憂鬱。

  韓朱阮三女彼此互看一眼,還鬧不清陸貞娘為什麼生氣。

  陸貞娘的神情變幻,江玉帆當然看到了。但他仍望著風雷拐含笑揮手,示意他坐下,同時,自然地含笑道:「劉堂主不必責備芮壇主,在座的都是生死與共的兄弟姊妹,當初結盟時分出職位,只是不便大家在大庭廣眾之下稱兄呼弟……」

  如此一說,悟空、一塵等人,紛紛恭謹的欠身應是,廳艙中的氣氛立時變得嚴肅,低沉。

  坐在江玉帆一側的陸貞娘,神色漸趨緩和,並緩緩的低下螓首。

  江玉帆繼續自然地笑著道:「小弟並不覺得芮壇主有什麼不對,兄弟姊妹間逗趣,哈哈大笑一陣才顯得親切,而現在大敵當前,正好藉此鬆弛一下心情!」

  悟空等人聽罷,再度恭聲應了個是。

  就在這時,艙廳後突然傳來一個蒼勁聲音,似是對正竹筒孔洞向底艙下吆喝:「南西面——減半數——」

  阮媛玲一聽,立即興奮地道:「到了於寶發處了!」

  大家聽得精神一振,不由齊聲道:「這麼快?」

  風雷拐趁機提議道:「盟主,咱們到艙外看看?」

  江玉帆一聽,立好頷首稱可,於是,大家紛紛起身走向艙外。

  大家立身船頭,只見滿湖大霧,對面一座巍峨黑影,似是兩三座山頭。

  正在打量之際,憨姑突然舉手一指前面湖面,脫口急聲道:「盟主,您看那是啥?」

  江玉帆等人聞聲一驚,急忙循著憨姑的指向一看,只見七八丈外的鄰鄰水面,漂浮著一件東西,乍然間看不清是什麼物體。

  就在這時,船頭木板下,突然傳出一個吆喝聲音。

  「阮六爺,快去報告新姑老爺,前面發現一具浮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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