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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水中決戰

  小舟寬僅兩尺有餘,長約一丈有四,頭尾裝有鋒利梭錐,兩舷均包有鐵皮,後尾雙槳較低,前頭微微蹺起,如果以腕力強功力厚的高手操槳,速度必極驚人。

  這時,禿子已坐在舟尾,而阮媛玲則站在船頭,一俟江玉帆登上小舟,立即愉快的向階口的人眾揮手。

  禿子再不遲疑,雙手挽槳,輕輕一撥,梭舟徐徐劃出,既平且穩,一望而知是操舟老手。

  這時三更將盡,其他宅院的燈火全熄,唯獨水閣上和宮殿前依然燈火通明,湖面上金星點點,水紋漪漣。

  禿子在阮媛玲的指點下,梭舟繞過水合,逕向後山劃去。

  江玉帆和阮媛玲直到看不到阮公亮夫婦及陸貞娘等人,才坐了下去。

  阮媛玲是一個非常通事理的少女,她發現江玉帆雖然俊面含笑,但卻有些神不守舍。

  當然,這一定與方才一塵道人喊住他有關,只是江玉帆不說,她也不問罷了。

  繞過水閣,仍有好大一片堂皇宅院,高低起伏,依山建立,孤伶伶一個小島,四周環水,這真是山中有山,湖中有湖,別有洞天的福地。

  江玉帆見對面半山上,水邊前方,仍有一處一處精舍房屋,知道這座水簾山莊內,仍住著金杖追魂夫婦的昔年舊部。

  當然,這片美景怡人的世外桃源,也曾耗去了阮公亮夫婦的不少腦汁和心血。

  正在打量間,前面的阮媛玲已望著禿子,愉快地說:「王大哥,請你就對正那盞紅燈劃!」

  說著,舉手指著西南方的山角下。

  禿子恭聲應了個是,雙腕一翻,梭舟加速向前駛去。

  江玉帆循著指向一看,只見百十丈外的山角下,果然有一盞小紅燈,隨著湖風徐徐擺動。

  就在這時,身後島上的中央宅院中,嗤的一陣輕響,一道火焰直射夜空。

  江玉帆聞聲回頭,仰首一看,「叭」的一聲脆響,就在夜空炸開一團火花,五彩火屑,紛紛飄下。

  但那聲清脆的響聲非但醒神悅耳,而四山水面的回聲餘音,尤為好聽,歷久不絕。

  前面的阮媛玲立即愉快地解釋道:「那是我爹叫人通知暗道守衛,有小艇要出去!」

  江玉帆沒有說什麼,轉首再看那盞紅燈處,已有人將那盞紅燈拿起來,正在左右搖動。

  禿子第一次和盟主出去辦事,是以,划船也特別賣勁,小舟疾勁,發出了啪啪的破水聲。

  這時,已能清楚地看清山角下的紅燈處,站著兩個身著勁衣的壯漢,在他們腳下一丈處的水面上,同樣的停著一艘梭形快艇。

  就在梭形快艇的不遠處,即是一道天然山隙,斜斜伸向後山內。

  江玉帆知道,那就是阮媛玲方才所說的暗道。

  打量間,兩個持紅燈的壯漢已先登上小艇在那裡等候。

  距離尚有數丈,站在舟中提燈的壯漢已看清了江玉帆和阮媛玲。

  是以,急忙謙恭的一哈腰,壓低聲音含笑道:「原來是姑奶奶和新姑老爺出去呀?」

  說話之間,另一個操槳的壯漢,一面劃動梭舟,一面也謙恭的點了點頭。

  阮媛玲也愉快地一揮手道:「快在前頭帶路,我們要爭取時間!」

  兩個壯漢同時恭聲應了個是,操槳的壯漢雙腕一翻,小舟如飛馳進了山隙水道口。

  禿子王永青急忙操舟緊隨。

  山隙水道內一片昏黑,在前面一盞小紅燈的映照下,兩邊峭壁隱約可見。

  仰首上看,天色一線,星光點點,愈顯得夜空深邃高遠。

  水道深長,寬窄不一,有的地方十分彎曲,所幸禿子也是操舟能手,緊緊跟著前面小舟前進。

  片刻工夫,小舟突然駛進了漆黑的山洞內,阮媛玲立即示意禿子將速度緩慢下來。

  但是,前面的紅燈小舟,依然快速前進。

  前進約七八丈,突見前面的小舟停下來。

  緊接著,一陣軋軋聲響,盡頭水面上突然現出天光。

  紅燈一陣搖晃,禿子立即會意,雙腕加勁,小舟疾速沖去。

  到達近前一看,竟是一座機關洞口,洞外即是蘆葦水草和雜樹。

  一陣強勁湖風吹來,梭舟已如箭般射出了洞口。

  就在禿子翻腕操舟,沖出洞口的同時,尚聽到兩個壯漢同時壓低聲音,恭聲道:「祝姑奶奶和新姑老爺順風!」

  阮媛玲揮了揮玉手,頭也沒回。但是,江玉帆是客,不能不應一聲。就在他回頭的同時,一陣軋軋響聲中,洞口已徐徐關上。

  只見身後橫亙高聳的峭壁下,生滿了青葦雜樹和水草,眨眼之間已不記得洞口的位置了!

  也就在江玉帆回頭打量的一刹那,小舟已離開了峭壁十多丈外,方知禿子的腕力之強,操舟的精絕和技巧,絕不輸外公飛蛟鄧正桐了。

  回頭再看,只見前面三數裡外,一片灰白,直疑是黃山一望無際的雲海。

  江玉帆知道那裡就是沿岸的蘆蕩。

  禿子的功力雖然不甚深厚,但他操舟的速度卻極驚人,當然,這不單單只憑腕力,還必須具有熟練的操舟技巧。

  外面的湖風中,水波鄰動,梭舟疾速的破水聲,揉合著遠處沙沙的蘆花隨風搖曳聲,夜空廣闊,滿天繁星,形成了一幅美麗的夜色湖景。

  但是,江玉帆雖然遊目察看,但在他心裡卻一直響著一塵說的話。

  江玉帆現在心情,絕非外人所體會,也絕非筆墨所能形容。

  但在他千頭萬緒的心靈中,仍有一絲掩不住地歡愉和興奮。

  他目光本能的望著逐漸迎來的廣闊蘆花,俊面上掛著一絲掩不住的微笑,同時也在心時問著自己:「我真的長大成人了嗎,難道我再不是偎倚在爺爺懷中被疼愛的孫子了嗎?」

  一想到爺爺,一位頭戴氈纓帽,身穿煙紫袍,銀髮銀髯,滿面慈祥魁偉老人,立即在他的腦海裡浮現出來。

  因而,他的俊面上,立時充滿了孺慕之情,渴望能馬上回到爺爺的身邊,像小時候一樣,被他老人家攬在懷裡,抱在膝上。

  但是,他也知道,爺爺的膝頭就要被即將來臨的小傢伙給奪走了。

  他確沒想到,竟那麼巧,佟玉清竟為他懷了孩子?

  這件事來得大突然,也令他覺得大陌生,他還想不到小傢伙是什麼模樣,在他的想像中,根本還沒有小傢伙的輪廓。

  但是,這件事應該是千真萬確,不容他再置疑的事,因為一塵道人的醫術,並不輸於當代最著名的神醫賽扁鵲。

  他判斷一下日期,以丐幫傳遞消息的驚人速度,不出十天,母親蕭湘珍便會接到風雷拐寫去的書信。

  他不知道母親是驚喜還是生氣,他也知道,像這樣的大事情,母親是不會不告訴父親和其他七位母親的。

  一想到父親江天濤,江玉帆臉上的笑意全逝,焦急不安和怯懼,一齊襲上他的心頭。

  在這一刹那,他突然懊悔方才答應一塵道人給母親寫信。

  想到父親的威嚴,斷定他老人家一定會為此震怒,大發脾氣。

  心念至此,江玉帆不由懊悔地低下了頭,他真的已沒有勇氣去見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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