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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只聽一聲沉悶的震響,「少陽罡氣」與替目仙婆天竺寶竹上展出的玄功勁力一觸,華雲身子前後一陣搖晃,替目仙婆則霍地落下地來。

  寂然半晌,替目仙婆突然嗽瞅一陣大笑,聲如果鳴,叫道:「這是少陽罡氣,啊!華元肯的看家本領還留在世上!」

  華雲冷冷說道:「你識得『少陽罡氣』,那是知道我家大爺的厲害了!」

  替目仙婆獰聲道:「華元肯的武功就要絕跡了!」一抖天竺寶竹,欺身襲去。

  華雲「呸!」的一聲,雙掌一挫,揉身迎上,刹那間展開了一場怵目驚心的激戰。

  趙三姑一瞧這面打得激烈,不覺精神大振,鳩頭拐杖上的威力突然倍增,迫得身外八名金刀親衛團團轉動,喝吼不歇。

  任玄打量兩處戰況,陡地朝諸元極悄聲吩咐數語。諸元極立即向身後之入將手一揮,上十人一擁而上:守定了趙三姑的週邊,任玄飄身來至洞側,獨自一人為替目仙婆掠陣。

  華雲屹立洞口,雙掌翻飛,力敵替目仙婆的天竺寶竹,待見任玄窺伺一側,越發緊守洞門,死也不動。

  他這一死守洞門,正是一夫當關,萬夫莫敵,替目仙婆無法將其迫退,任玄插手不上,華夭虹也無法走出洞來。

  此刻,兩面的戰況都是越來越見險惡。趙三姑見尚有一批敵人包圍在外,怒從心起,出手更為兇猛,替目仙婆認華雲不過是落霞山莊的下人,竟能與自己抗衡,愈打愈怒,出手也更為不遺餘力。如此一來,雙方都陷於苦戰之中,欲罷不能了。

  華天虹袖手旁觀,忽然驚覺出情勢的險惡,暗忖:「對方人多,咱們只有兩個能戰之人,久戰下去,勢必落敗,華雲一敗,任玄勢必沖進洞來,這洞中既然隱著高手,何以又不肯露面,反而懼怕敵人進洞……」

  轉念之下,不禁疑心大起,有意入內查看,又不放心將華雲撇下,一時間進退維谷,大感為難起來。

  華雲久曆風流,見事也甚老到,激戰之下,覺出情。勢不佳,想了一想,沉聲說道:「小官人入內瞧瞧,小心一點,不要勉強。」

  華天虹沉吟半晌,覺得苦戰下去終必不幸,要不入洞瞧瞧,也是別無出路,當下將心一橫,撇下洞前的危局不管,轉身朝洞中走去。

  這岩洞之內黑得古怪,華天虹心情沉重,也懶得多事揣測,睜大雙目,一直向內走去。

  行了一段,身外已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倏地,鼻中嗅到一種煤炭飛味。

  他感到窒息難耐,急忙閉住呼吸,緩步向前行走。

  忽聽一個沉靜的婦人聲音輕輕說道:「星兒,再走四五步,朝前一跳,須得跳出兩丈才行。」

  星兒是華天虹的乳名,只有他的母親如此呼喚。他一聽這聲呼喚,不禁呆得一呆,口中立時吸入了一股重濁的煤氣,心頭窒息,昏昏欲倒。

  他趕緊閉上呼吸,定了定神,朝前走了五步,覺得地勢朝下傾斜,於是用手們住胸上的傷口,雙足一彈,朝前躍去。

  雙足落地,忽見眼前雖然昏暗,較之先頭一段反要明亮一點,扭頭一望,地上似有一股黑檬淙的氣體冒起,直向洞頂浮升,洞外的打鬥呼喝之聲還依稀可聞,急忙收懾心神,繼續朝前走去。

  約莫行了二十餘丈,忽然發覺前面似有一人,席地而坐。

  他目瞪口呆,朝那人凝望半晌,但因洞中黑暗異常,用盡目力,竟是看不真切。

  頓了一頓,他緩步走上前去,口中問道:「是哪一位老人家,在打坐麼?」

  那人凝坐在地,紋風不動,也不答話,華天虹一直走到那人的面前,突然覺得那身形十分眼熟,再望半晌,突然猛地一震,一顆心幾乎跳出口來!

  他蹲下身子,顫聲問道:「是娘麼?」

  那人依舊凝坐不動,悶聲不響,仿佛泥塑木雕的一般。

  他睜大雙目,朝那入仔細望了良久,看出那是一個頭挽長髮、方方臉龐的婦人,瞧那輪廓,確是自己的母親。

  那婦人原來閉著目,這時雙目睜了一睜,道:「是娘,我不能多講話,別吵。」

  華天虹周身血液倏地一陣沸騰,結結巴巴地道:「娘在幹嘛,在練功麼?怎麼聲音變得——變了?」

  原來這婦人正是華天虹的母親華夫人,她盤膝坐在地上,雙手並伸,按在地上紋絲不動,雙眼睜了一睜,重又閉上了。

  華天虹莫名其妙,呆了一瞬,伸手朝母親身上摸去,但覺觸手灼熱,手掌一下彈了開來!

  他又驚又喜,自言自語道:「娘的武功恢復了,內傷都好了麼?」匆匆摸出懷中的玉匣,打開匣蓋,拿在母親眼前,道:「我有一株『千年靈芝』,您快吃下。」

  華夫人雙目一睜,一聞那清香撲鼻的特異芬芳,已知那確是一株罕遇難求的靈芝,見他伸手匣中專拿,急聲道:「我不要,聽說你中了蓮毒?」

  華天虹道:「我吃了『丹火毒蓮』,不過還不要緊。」

  忽聽洞外響起一陣隱約的喝吼,隨即沉寂下來。

  華天虹暗暗忖道:「娘定是在修煉一種奇特的武功,此刻受不得打擾,如果修煉中斷,必定前功盡棄,甚至有性命之憂,因而那趙三姑才守住洞口,不使敵人進來。」

  心念至此,突然放心不下,匆匆關上玉匣,置於地上,道:「洞外尚有敵人,孩兒出去瞧瞧。」轉身急步走去。

  他感到渾身是勁,直想手舞足蹈,走到那股黑氣之前,一躍而過,大步奔了出去。

  奔出一看,只見華雲與那替目仙婆相對而坐,兩人的右掌緊緊抵在一起,正在各以數十年勤修苦練的內功,作生死存亡的爭鬥。

  另一面更是驚心動魄,風雲會自諸元極以下,五個一流高手將趙三姑圍在中央,殺手連施,猛攻不已。

  這五人個個的武功有申三浩和常傑之上,趙三姑先戰替目仙婆,後戰那八名金刀親衛,內力業已消耗過半,此時力敵五名高手,精力頓感不支,招式之間,也大見窮賽:她若迸力突圍,或者可以遁走,無奈不能一走了之,迫得竭力苦撐,拖延此一戰局,以至時時落陷險境,刻刻有喪生之危!

  另外一邊,任玄率領八名金刀親衛,正欲越過曾目仙婆與華雲進入洞內,腳步剛動,忽見華天虹由洞中奔出,重又駐足站住。

  華天虹一看這等情勢,頓時血脈責張,雙目幾乎冒出火來,忽然看到插在華雲腰際的鐵劍,立時抓過手來,怒喝道:「住手!」

  此時替目仙婆與華雲拼鬥內力,正當弓開弦滿之際,縱欲罷手也是不能,淆元極等圍攻趙三姑,眼看大功將成,就可將一個武功高強的敵人毀掉,雖然聽到華天虹喝叫住手,誰肯加以理會?非但不理,出手反而更急。

  華天虹肝膽欲裂,突然厲聲吼道:「任玄!你那殺子之仇不想報了?」

  任玄聞言一怔,頓了一頓,忽然縱聲喝道:「住手!」

  他這一喝雖無奇處,諸元極等卻不能不理,霎時紛紛撤招,朝後躍退,趙三姑雖然驍勇善戰鬥到此際,也無餘力追擊。

  這批人都已鬥得心跳氣喘,渾身大汗,歇手之後,俱各立在當地調理真氣,替目仙婆與華雲處在欲罷不能之上,兩人依舊在迸發全身真力,企圖克敵制勝。

  華天虹大感焦急,忖道:「娘是絕對不能遭受打擾的,咱們這面共只兩個主將。這拼鬥內力乃是性命交關之事,華雲若有損折,那可如何是好?」

  忽見任玄舉步走來,他急忙峻聲道:「總當家的留步!」

  任玄腳步一收,道:「怎麼?老弟怕我暗算華雲麼?」

  華天虹冷冷笑道:「總當家的是一會之首,在下哪敢見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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