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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華大虹怦然心動,情知老頭陀的武功遠在自己之上,因此不敢開口答腔,但卻攝定心神,默然下語,傾力搏鬥,企圖僥倖獲得勝利。

  展眼間,戰況突趨激烈,強猛的掌風呼嘯震耳,那柄爛銀月牙鏟驚芒暴漲,恍若重重銀光亂閃的密幕,將華天虹緊緊裹在其中。

  須臾,華天虹沉重的喘息聲透了出來。

  驀地,華雲驚怒交迸的聲『音傳來,喝道:「什麼人?趕緊住手!」

  聲音初起,人在數百丈外,最後一個「手」字未出,人已飛馳而到,騰起丈許,猛地朝銀芒影中撲下。

  華天虹急聲喝道:「休要鹵莽!」

  華雲受盡熬煎,苦了十一二年,好不容易見到小主人安然無恙,長成了一個大人,哪裡肯讓他再冒風險?人未撲下,雙掌業已運起「少陽罡氣」,直向那柄絢麗奪目的月牙銀鏟抓去。

  但聽暴喝之聲發自華雲口中,一陣龍吟之聲隨之而起,一聲輕響過處,那老頭陀曳起一道銀芒,如流星飛瀉一般,瞬眼射出數百丈外,投北而去。

  華天虹目搖神駭,定了定神,朝華雲問道:「怎麼樣?沒有受傷吧!」

  華雲左手扶著有掌,揉了一揉,搖頭道:「幸未受傷,老頭陀好厲害!」

  華天虹拿住他的手掌望了一望,道:「我瞧他來意不惡,他不肯通報姓名,不知是否北淇會上的舊人?」

  華雲沉吟道:「這老頭陀打扮特殊,若是知名之士,誰也不會忘記,我想不起來,幾時曾有這麼一號人物。」

  華天虹道:「也許是新近才改裝打扮的吧!」

  華雲點了點頭,忽然說道:「前面出了事,通天教的雜毛,攔擊任玄和查掙。」

  華天虹雙眉一聳,道:「對方有幾人?咱們快去瞧瞧。」

  華雲伸手拉拉他的膀臂,道:「通天教是三個老道,一個女子,他們還有一時好打,小官人慢點上去。」

  華天虹微微一笑,道:「我想趕去瞧瞧熱鬧。」

  華雲走得慢吞吞的,道:「沒有什麼好瞧,通天教的三個老道是五音道人、青虛子、紅葉道人,女的叫做玉鼎夫人。」

  華天虹笑道:「那玉鼎夫人為人很不錯,我和她頗為投契,稱她做姐姐哩!」

  華雲口齒一呆。道:「小官人幹嘛與那種女人交往,主母得知可不得了!」

  華天虹將頭一搖,肅然道:「能夠交往的人我部交往,江湖三派中的人大多,咱們打不完,殺不盡,若能勸改幾個,那是非常好的事。」

  華雲道:「小官人做事,既不像大爺,又下似主母,真是令人擔心。」

  華天虹莞爾一笑,道:「他們四對二,玉鼎夫人那雪兒也是個厲害角色,你說往玄如何?」

  華雲道:「任玄倒不要緊,打不贏時,逃是逃得掉的,查鋅新傷未愈,只伯難以逃命。」

  華天虹暗暗忖道:我若趕去,該助何方是好?

  第二二章 千里南征

  華天虹心念一轉,決定即時趕去,相機行事,當下說道:「陣戰之局,變化無窮,咱們還是早點上去的好。」他腳步一緊,疾奔而去。

  華雲急忙追上,道:「小官人,咱們慢點,等他們鬥出勝負,再向打贏的一方動手。」

  華天虹笑道:「這是卞莊刺虎之計,可惜任玄是老好巨滑,通大教的道人,也是些積世的妖精,都不會輕易上當。」

  兩人的腳程何等快捷,說話之際,業已望見任玄等人,果在道中激鬥!

  只見那異獸雪狸繞著查掙飛撲不已,「八臂修羅」查掙被蒼髯客斬斷左臂,時日不久,創口猶未痊癒,此刻正是虎落平陽被犬欺,為那異獸雪狸逼得手忙腳亂,團團亂轉,在幾人之中,情勢最為危急!

  玉鼎夫人手中揮動拂塵,正與任玄那金刀親衛的首領左文魁相鬥止激,左文魁展動一柄金背大環刀,刀法精奇,力猛招沉,武功之高,竟然大出華大虹的意料。瞧那情勢,玉鼎夫人苦個施展看家絕藝「血煞神功」,勢難勝得了他。

  另外一邊,三個老道。三柄寶劍,圍著任玄一一人,打得怵目驚心,激烈無比!

  那五音道人寶劍揮動之際,劍上發出一陣陣奇妙的音響,時而轟轟發發,如驚濤拍岸,時而嗚嗚咽咽,如江流緩瀉,有時刺出一劍,只聽「嗤」的一聲,宛如一個淘氣的少女抿嘴發笑,有時一劍削出,那寶劍「嗯」的一響,又似一個嬌媚柔弱的女子婉躇呻吟之聲!

  那青虛子使的柳葉薄劍,輕靈翔動,綿密異常,守時如銅牆鐵壁,風雨不透,攻時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看來柔軟輕緩,毫無火藥氣味,其實威力隱蘊,是極為上乘的劍法!

  那紅葉道人施展的是標準的旁門劍術,招招是陰手,劍劍走偏鋒,一眼望去,便感到既毒又狠,既詭又辣,令人油然生出怯懼嫌惡之心!

  這三柄寶劍,全是吹毛立斷、削鐵如泥的利器,寒光如幕,劍影重重,緊緊迫在任玄身外,進退盤旋,閃掣不遏!

  任玄是一派首腦,其武功之高,果非椿元極之流所可比擬。只見他雙掌翻飛,力敵三柄寶劍,見招拆解,蹈隙還攻,從容不迫,有若行雲流水,但那雙掌上隱蘊的真力卻是一觸即發,一發必然傷人!

  七人一獸,打得驚心動魄,火辣異常,只是雙方各有所忌,俱未施展看家絕藝,除查鋒顯得情勢危急外,一時之間,還瞧不出勝負的端倪。

  華天虹奔到近處,目光電射,先朝任玄與三個老者望了半晌,但覺五音道人劍上所發的音響十分古怪,凝神一聽,大感美妙悅耳,心神為之陶醉。

  忽聽華雲道:「小官人,你那蓮毒消退了麼?」

  華天虹點頭道:「已不礙事了。」

  他主僕二人到來,眾人都在暗暗留意,此時雙方勢均力敵,他二人若是相助一方,另一方必遭敗績。不過情勢又很微妙,任玄知道他與通天教曾有交往,與玉鼎夫人交情尤深;通天教則見他與風雲會的人同行,顯然已是聯上手了,以致雙方都拿不准他的意向,不知他究竟助准?任玄與那三個老道自矜身份,又怕弄巧反成拙,因此都不開口,奇怪的是玉鼎夫人,她也視若未睹,不與華天虹招呼。

  華天虹袖手旁觀,忽然覺出,五音道人劍上那音響尚有勾魂攝魄、擾亂敵人心神的作用,丕禁暗暗稱奇,他對任玄的武功定力更為敬佩。

  忽聽那紅葉道人道:「任當家的,你當真破斧沉舟,有進無退麼?」

  任玄冷冷說道:「通天教下,任某只認識天乙子一人,你們請他出來講話。」

  紅葉道人怒聲道:「敝教的教主遠在臨安……」

  任玄不待他將話講完,冷然截口道:「任某此刻正是去往臨安。」

  紅葉道人厲聲一笑,道:「任當家的目中無人,那就別怪貧道得罪了!」

  他寶劍一震,連攻三招,大喝道:「諸位賣刀,先將這三個點子廢了!」

  只聽玉鼎夫人亮聲笑道:「好啊!今日要開殺戒了!」她左手羅袖一翻,倏地露出一隻白玉般的手掌,朝左文魁當胸按去。

  左文魁大喝一聲,猛劈一刀,順勢躍開了一步。

  五鼎夫人挺身攻上,朱嘴一曝,發生三聲急促的胡哨之聲。

  那異獸下狸聞得這口哨之聲。頓時暴發神威,嘶嘶凡盧怒叫,淩空躍起,朝查掙撲襲不已!

  霎時,查掙與左文魁二人,同都險象環生,岌岌可危!

  但聽任玄怒聲道:「哼!江湖上太平了十年,連畜生也成了氣候!」

  說話中,他雙掌迸發,連施反擊,身形晃處,陡然逸出了三柄寶劍的圍困,一掌攻向玉鼎夫人,一掌朝那雪狸劈空震出!

  喝叱紛起,紅葉道人與青虛於兩柄主劍如影附形,隨即襲向任玄身後。

  五音道人淩空一躍,寶劍一揮,嗚咽一聲,一劍朝任玄的左臂斬下!

  只見任玄身形一閃,脫出了三柄主劍之下,霎時與查睜、左文魁二人成了犄角之勢,相互之間,已能應援。

  華天虹看到此處,心中暗暗想道:任玄身手高強,縱然不敵,隨時可以抽身遁走,玉鼎夫人似是武功深不可測,卻又不肯使出全力,今日一戰,明明是個不了了之的局勢……

  華雲立在一旁,見他目光閃閃,臉帶笑容,不知他的心意如何,只怕他貿然插手,急忙道:「雙方都有壓箱底的功夫未曾施展,用不著咱們多管閒事。」

  華天虹微微一笑,倏地朗聲喝道:「諸位停手,聽在下一言。」

  他中氣充沛,語音洪亮,字字貫入眾人耳內,語音甫落,眾人已紛紛住手後退。

  玉鼎夫人抱住雪狸,吟吟笑道:「閣下要講什麼啊?」

  華大虹脫口一笑,拱手道:「姐姐好,兩位道長好。」

  五音道人與青虛子稽首還禮,齊齊說道:「華公子好。」

  玉鼎夫人嬌聲一笑,道:「我以為你已經不認識姐姐了!」

  華天虹道:「小弟依然故我,並來攀上高枝。」他目光一轉,環掠眾人一眼,接道:「通天教與風雲會同是領袖江湖的大派,任當家的與天乙教主素來交契,依在下相勸,諸位今日不必打了。」

  玉鼎夫人撲啼一笑,道:「誰都以為你唯恐天下不亂,哪知你做起和事佬來,真是戲法人人會變,各有巧妙不同。」

  華大虹堯爾一笑,朝任玄將手一拱,道:「任當家的,小小誤會,見了天乙教主不難冰釋,咱們走吧!」

  任玄暗道:好小子,真有你的!

  左文魁與華雲聽說要走,兩人牽來馬匹,任玄與華天虹接過緩繩,齊齊飄身上馬。

  只聽玉鼎夫人嬌笑道:「華兄弟,倘若我們定要將任當家的留在此處,你是幫風雲會,還是幫通天教?」

  任玄聞言,雙眉一剔,冷冷哼了二一聲,口齒一張,似欲講話。

  但聽華天虹道:「憑姐姐與三位道長,留不下任當家,否則風雲會到不了今日。」

  任玄暗暗想道:算你這小子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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