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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七


  「禿鷹」魯玄道:「想那北斗劍武功既失,焦兄大可將他擒下,何須巴巴的趕去台州,囑兄弟前往辨個真偽,又囑兄弟來此覆命,這中間的道理,兄弟卻是想它不通。」

  那焦鑫忽然笑道:「其間自有道理,我若不講,魯兄當然想不通了。」

  「禿鷹」魯玄皺眉道:「焦兄若是能講,就請不吝賜教吧!」

  焦鑫微微笑道:「小弟未講之前,理該向魯兄道個喜訊!」

  「禿鷹」訝然道:「兄弟喜從何來?」

  焦鑫道:「魯兄歸順神君以來,甚得神君歡心,再過一段時日,魯兄就是這浙東地面的分宮之主了。」

  這話令魯玄與雲震同時一驚,雲震尚不怎樣,魯玄則不覺喜上眉梢,眼神一亮,脫口叫道:「真的?神君準備何日舉事?」

  焦鑫道:「舉事尚早,神君準備挑明瞭幹倒是真的。」

  魯玄不解,道:「聽焦兄的口氣,神君似乎仍有顧忌?」

  焦鑫遭:「本宮與金陵王結盟未果,反而促成北斗劍的門下與那金陵王夫人連成一氣,這一著大出神君意料之外,神君須得重作安排。」

  魯玄對那「分宮之主」好似十分嚮往,眉頭一軒,道,

  「安排什麼?想那北道蘇鉉師徒,乃是俠義道的靈魂,一身功力何其了得,神君也不怎樣放在心上,如今張鑄魂功力既失,兄弟不信,憑他一個門下弟子,就算與金陵世家連成一氣,又有多大的作為?」

  焦鑫歎口氣,說道:「魯兄將他低估了,若說北道師徒是俠義道的靈魂,依小弟看來,那小子該是靈魂中的靈魂,神君若是不能及時將他除去,不出三年,江湖上將無你我立錐之地了。」

  魯玄先是一怔,繼而抗聲道:「我不信!」

  焦鑫也勉強笑道:「別說你不信,我也不信,但我卻是親眼見他鮮血狂噴,重傷在神君掌下,詎料一日之間,那小子不但神威依舊,未曾死去,一身功力,反而倏然倍增,同時,那小子臨陣對敵,睿智而沉穩,謙沖而威嚴,全身上下,似乎有一種令人懾服的力量,足可不戰而屈人之兵,我……我……」

  話聲囁囁而頓,忽又恨聲道:「我焦鑫可惜沒有這份能力,若有這份能力,必定儘先下手,決不讓他成了氣候,養虎貽患。」

  他最後果然恨聲恨氣,恨不得將雲震力斃掌下,但先前卻是感歎讚譽,這讚譽出自敵人之口,可也就不簡單了。

  雲震無動於衷,他想多聽一點內情。

  突聞對面的窗檻一聲輕響,雲震急忙抬頭望去,只見一條人影撲入廳屋,那人一身翠綠,竟是石小妹。

  石可玉手握匕首,突然現身,雲震倒是驚了一下,但他仍未有所行動,暗暗提蓄了真力,準備隨時加以援手。

  只見石可玉舉起匕首,朝那焦鑫一指,冷聲喝道:「姓焦的,你不是要向雲哥哥下手麼?動手啊!發什麼呆?」

  雲震聽得眉頭一皺,暗暗忖道:這丫頭怎的叫我「雲哥哥」了?

  他心中感慨,目光卻緊緊盯著屋內的變化,不敢稍懈。

  那焦鑫突見有人破窗而入,震驚之下,早已離座站起,這時見她是個妙齡少女,不覺深深籲了口氣,道:「姑娘怎樣稱呼?我與你素昧生平,何必動手呢?」

  石可玉冷冷一哼,道:「你不認得我,我可認得你,你清晨藏在那荊棘叢中,窺視我義父的行動,你以為無人知道麼?」

  焦鑫心頭一凜,一時竟答不上話來。

  雲震身在暗處,不覺暗自生疑,忖道:她義父是誰?莫非就是張老前輩麼?

  忽聞魯玄恍然叫道:「焦兄,這女子是北斗劍一路的。」

  石可玉目光一棱,匕首一指魯玄,冷聲道,

  「你膽子太大,居然敢進入石屋窺探,哼!莫不是我義父阻攔,你早就作了武婆婆杖下之鬼,還有臉窮叫?」

  魯玄也是一凜,暗道:敢情自己也在他們監視之下,萬幸沒有魯莽從事,不然敵暗我明,怕不真的吃了大虧。

  那焦鑫是個心機深沉的人,驚疑甫定,頓時笑道:「這樣講,咱們的一舉一動,全在你們監視之下,哈哈!你義父的是高明,但不知可是那北斗劍張大俠麼?」

  他轉彎抹角,說起話來,居然不帶火藥氣味,究其用心,不外乎想要證實所見之人,是否那北斗劍張鑄魂大俠。

  雲震聞言之下,無緣無故激動起來,脫口叫道:「小妹留神,別上了他的圈套。」

  話聲中,舉掌震開窗戶,人已撲進廳內。

  焦鑫驚怒交進,厲聲喝道:「什麼……」

  「人」字未出,寒意倏生,瞠目結舌的不覺怔在,原來他已瞧清來人是誰了。

  那魯玄不識雲震,心頭大怒,驀地一掌劈去,喝道:「小子夜闖私邸,老夫教訓你。」

  此人掌出在先,發言在後,可知是個暴躁狠毒之人,雲震身形一晃,避開了他的掌風,沉聲喝道:「住手!」

  那魯玄一掌落空,哪裡肯住手,只見他身形一閃,逼了過來,右掌一翻,又是一掌飆然擊去。

  這時,石可玉已經看清來人乃是雲震,不禁大為歡愉,嬌聲高呼道:「雲哥哥,原來是你啊!」

  嬌呼聲中,身形猛撲,舉起手中匕首,朝那魯玄的右臂刺了過去。

  焦鑫回過神來,大驚失色,跺足喊道:「魯兄快退,這人就是雲震。」

  其實何用他喊,魯玄若是不退,他那一掌不但傷不了雲震,自己的右臂,勢將為石可玉的匕首剌個窟窿,總算他見機得早,猛地一旋,撤掌回身,駭然退了開去。

  這幾人同時呼喝,掌匕紛飛,鬧成一團,其實乃是瞬息間事,分不出先後,那魯玄退回焦鑫身側,訝然問道:「雲震是誰?」

  原來焦鑫雖然講過雲震的事蹟,卻未提過他的姓名,因之魯玄明知焦鑫所指,乃是面前這位少年,卻不知道這位少年就是焦鑫口中的「那小子。」

  焦鑫當著雲震之面,忌憚提出那鐘山之事,只得暗暗一歎,向魯玄作了個眼色,默然無語,至於魯玄懂不懂他那眼色的含意,他也就顧不得許多了。

  這時,石可玉正自情深款款,拉著雲震的臂膀,嬌笑道:「雲哥哥,那姓焦的講,你曾經傷在羅侯神君的掌下,這是真的?」

  這石可玉本是刁鑽頑皮,性格爽朗的人,當日重傷之時,雖曾想到了一點人生真諦,但她畢竟稚氣未脫,對雲震的情愫,可謂根深蒂固,乍見之下,那份關顧之情,不知不覺也就流露了出來。

  雲震面對此姝,但覺她嬌體明媚,如今似乎在爽朗之中,又添了一些溫順的氣質,心裡也很高興,點了點頭,微笑道:「這事不假,小妹的傷勢好啦!」

  石可玉頻頻點頭道,

  「嗯,好啦!白雲道長的醫道高明之極,你還不知道嗎,我現在……」

  她興高采烈,恨不得將邇來的情形一口氣告訴雲震,不料雲震心有顧忌,怕她說出張鑄魂的名號,泄了秘密,當下微微一笑,截口接道:「咱們回頭再談,現在有幾句話,我要問問他們。」

  石可玉轉臉朝焦、魯兩人一瞥,道:「他兩人都是羅侯神君的屬下,有什麼好問的麼?」

  言下好似頗為掃興,又好似舉凡羅侯宮的屬下,根本無須多問,殺了乾脆。

  雲震微微一笑,也不答話,緩緩向焦、魯兩人面前走去,石可玉無奈,也舉步跟了過去。

  焦鑫頓時緊張無比,一面蓄勢待敵,一面厲聲道:「你待怎樣?」

  雲震笑道:「在下心中有幾樁事,想請焦兄指教一二。」

  焦鑫抗聲道:「你的事為何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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