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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


  雲震心知客套已屬多餘,當即恭恭敬敬,作了一揖,道:「晚輩告辭,前輩多保重。」

  腳下一蹬,臨空翻落銅索之上,接著幾個起落,身形霎時消失不見。

  一陣風襲來,吹起了高華的長須,高華始才回過神來,慢慢的收回「飛索銅抓」,嘴裡喃喃道:「不錯!不錯!能得此子為婿,我也可以自慰了。」

  雲震飛落對岸,認准了迤東的方向,立即沿著山腰,往前奔去,希望能找到原來的入口之處,看看雯兒與大寶,可有一人在哪裡等候於他?

  他這時心急如焚,既要擔心大寶,又要擔心雯兒,更要擔心雯兒找不到「玉符」,奔跑起來,的是快若閃電,可惜路徑不明,要找一個隱秘的山洞入口,太也不易,轉了半晌,仍舊一無所見。

  他經過一株大樹,樹上忽然撲下一人,嘶聲道:「雲大哥……」

  雲震一驚止步,但見那人身高不滿四尺,竟是鶉衣百結的小化子齊小冬,不由兩臂一張,將他接住,急急道,

  「齊兄弟,你怎麼一人在此?歸前輩他們呢?」

  齊小冬情形十分狼狽,小臉蛋滿是焦急之色,道:「他們都在山上,我正在到處找你。」

  雲震道:「哪個山上?他們好麼?」

  齊小冬舉手朝上一指,道:「就在這山上,現在恐怕危險了。」

  雲震一驚,急道:「什麼危險?」

  齊小冬道:「羅侯公子率領屬下將他們困住了。」

  雲震心頭一緊,當下抓起他的手腕,喝一聲「走」,直往山上沖去。

  齊小冬道:「慢點!慢點!這裡上不去,得走那邊。」

  雲震微微一頓,見他手指向左方,隨即就向左方奔去。奔了一陣,忽然問道:「齊兄弟,你可曾見到雯兒?」

  齊小冬道:「沒有啊!見到我也不認得。」

  雲震又問道:「那麼,你可見到一個體型高大的傻小子?」

  齊小冬道:「傻小子?他是叫什麼『大寶』的麼?」

  雲震連聲道:「正是!正是!他在哪裡?」

  齊小冬道:「也在山上,若不是為了他,咱們也不會被羅侯公子困住了。」

  雲震不解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齊小冬道:「咱們與你失散以後,被一批羅侯宮的爪牙困在雨花臺,直到午後方得脫身,心知你必已趕去參加金陵王府的相親之會,於是急急到了金陵王府,豈知相親之會早已散去,而你竟又未回客棧。咱們在客棧等你一整天,那一本和尚忍耐不住,吵著要出來找你,誰知一出客棧,就見到兩名羅侯宮的爪牙,鬼鬼祟祟的跟蹤那個名叫『大寶』的傻小子,一直跟到城外……」

  雲震接口道:「羅侯宮的爪牙是否想抓他回去?」

  齊小冬道:「單純地想抓他回去,咱們哪有心情管他的閒事。那羅侯宮的爪牙首先問起你的下落,傻小子不肯說,然後才將他抓去。那時咱們正在找你,自然就不能讓羅侯宮的爪牙將那傻小子帶走,於是兩下就打了起來。」

  雲震,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齊小冬道:「傍晚時分。」

  雲震道:「那麼,今日是十七?」

  齊小冬「噫」了一聲,道:「十八了,大哥怎麼連日子也不記得了?」

  雲震道:「你說下去吧!當時既然在城外,怎麼又到了山上啦?」

  齊小冬繼續道:「咱們從羅侯宮爪牙手中救下那傻小子,當然也是問他大哥的下落,豈知那傻小子怎麼也不說,歸隱農前輩無奈,只得放了他,然後暗地跟蹤,直到這鐘山之麓。」

  他頓了一下,接道:「那傻小子人倒不傻,好像唯恐有人跟蹤,到了山下,他就不走了。也是那一本和尚性子太急,一時忍耐不住,現身又問他,嚇得他就往上逃。」

  雲震道:「後來又怎樣遇上羅侯公子的呢?」

  齊小冬道:「還不是追蹤那傻小子,羅侯公子率人追到山上,咱們就遇上了。那羅侯公子對你怨恨極深,問不出你的下落,就想殺掉傻小子洩恨,咱們知道那傻小子與你必有淵源,自然不能讓他被殺,於是又打了起來。」

  雲震「嗯」了一聲,不再言語,腳下頓時加起勁來。

  齊小冬怪聲叫道:「慢點!慢點!雲大哥,你這兩天究竟到哪裡去了?」

  雲震道:「一言難盡,回頭再說吧!」

  他這時功力又精進了一層,齊小冬被他拉著手腕奔跑,但覺山石樹木紛紛向後倒去,快捷無匹,宛如騰雲駕霧一般,內心不覺又增加了一份敬意。

  須臾,山峰已近,那陣陣金鐵交鳴之聲已清晰可聞,雲震心懸歸隱農等人安危,就想撇下齊小冬,先行登峰。

  忽然聽到羅侯神君的聲音峻聲道:「住手!統統住手!本神君今晚與人有約,爾等竟敢在此拼鬥……」

  話猶未畢,雲震心頭大震,唯恐一本和尚出言頂撞,那將是有死無生之局,當下也忘了撇下齊小冬,驀地一聲厲嘯,身形沖天而起,急急向鐘山之巔躍去。

  他這時六氣相應,內力已至『六合歸一』之境,這聲厲嘯,在心情焦急之下所發,不覺用上丹田真氣,那真氣源源不絕,以致厲嘯之聲,清越悠揚,響徹雲霄,宛若高空雷鳴,震耳欲聾,鐘山之巔的正邪人物,莫不心神俱震,紛紛向那沖天而起的身形望去,打鬥自然歇手了。

  雲震身在空中,自己也深感意外,他暗忖道:初入「六合歸一」之境,就能一沖十餘丈,若能再加勤修,又何患不敵那羅侯神君?

  他心中又驚又喜,絲毫不敢大意,連忙鎮定心神,以意馭氣,以攜帶齊小冬,徐徐降落地面。

  歸隱農等人定下神來,一見是他,頓時喜不自勝,忘卻了渾身浴血,一陣蜂似的湧了過來。

  只聽西門咎冷冷的道:「好啊!你小子有了寸進,就撇下故人啦?」

  雲震聞言一驚。急急望去,只見西門咎站在血泊之中,臉色慘白,半邊身染滿鮮血,左肩一道長達半尺的創口,那創口血肉外翻,白中冒紅,想是新創不久,但他對自己的傷勢卻是不加一顧,兀自鬚髮顫動,獨目凝注,緊緊的盯著雲震,不知是情緒激蕩,抑是真正的惱怒不已?

  雲震大是震動,排開來人,撲了過去,叫道:「老前輩,您的肩頭……」

  舉手一指,閉住了西門咎的「肩井穴」,血流頓止。

  西門咎哼了一聲,氣唬唬道:「老叫化死不了,你說這兩天藏到哪裡去啦?」

  原來他是找不到雲震在生氣,雲震領悟到這層意思,內心越發感動,幾乎落下淚來,急急扶他走了回去,,

  「老前輩傷勢要緊,晚輩的際遇回頭再講吧!」

  要知雲震幼失怙恃,流浪江湖,上十年來,最初感到對他付出感情的,不是那北斗劍張鑄魂,而是眼前這位心毒手狠的丐幫之疣——西門咎,因之,他縱然不贊同西門咎的為人,但那感情卻是早已深植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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