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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


  張鑄魂道:「由於敵人勢大,我又命如遊絲,先師迫不得已,才請那白石先生代為保管秘笈,這是萬全之策,否則的話,晚輩一死,那秘笈就不知落何人手中了。」

  歸隱農道:「如今那『玉符』落在旁人手中,倘若有人拿著『玉符』去見白石先生,是否會捷足先得,將那『六丁神劍』騙去?」

  張鑄魂道:「那倒不會,一則得到『玉符』之人,不知此中的安排,縱然知道此中安排,也不知道白石先生的住處,縱然探出了白石先生的住處,見到了白石先生,也未必經得起考驗。」

  武婆婆道:「什麼考驗?」

  張鑄魂:「那是先師設計的一些辦法,詳細情形,晚輩也不清楚。」

  直到此時,雲震才弄清楚那「玉符」的用處,想到此物關係如此重大,卻被自己輕易失去,不禁大為懊惱,恨不得立即動身,早日將那塊「玉符」追回。

  但聽歸隱農道:「張大俠,萬一那塊『玉符』尋不回來,或是已經被人毀掉,那卻如何是好?」

  雲震宛如被人在心口擊了一拳,混身一震,臉色大變,兩道驚恐的目光,凝住著張鑄魂,一瞬不瞬。

  張鑄觀乾笑一聲,道:「在杭州時,我因命在旦夕,自忖必死,只好將『玉符』匆匆交給雲震,不想白雲道長趕來。延留住了我的性命,天下事盡多意外,千算萬算,人算不如天算,許多事不得已而為之,出了問題,也只好另謀補救之道,此刻想來,在下也不知如何是好。」

  梅蕙仙突然說道:「雲震,那塊『玉符』已經被人毀掉,你有什麼補救的辦法?」

  雲震微微一怔,道:「習那『六丁神劍』,為的是對付羅侯神君與打水姑娘,萬一『玉符』已毀,神劍難得。弟子依舊以此螻蟻之身,與那二人周旋到底,」

  梅蕙仙含笑道:「那兩人非同小可啊!」

  雲震毅然道:「事在人為,弟子盡力做去。」

  張鑄魂沉聲道:「好!這樣就夠了,患得患失,成不了大事,你現在就動身吧,天地悠悠,人壽幾何,趁著有生之年,全力作為一番。」

  雲震眼眶一紅,僕身下拜,道:「弟子告別。」

  他突然感到,張鑄魄的生命,早已注入自己的身體中,天地雖大,無論自己走到哪裡,張鑄魂將永遠與自己同在,兩人的心靈已合而為一,對張鑄魂,已是不須言語表白了。

  忽聽歸隱農道:「張大哥,老朽左右無事,有意陪伴雲震,略效識途老馬之勞。」

  張鑄魂拱手道:「老前輩作伴,雲震獲益不淺,在下感同身受。」

  那一本和尚道:「張大哥,師父死的時候,交待我向太乙門報恩……」

  張鑄魂截口道:「兄弟別提報恩二字,你若無事,也和雲震盤桓幾日吧!」

  一本和尚道:「很好,我把他看成你的弟子,決不虧待他。」

  雲震暗想,有此二人結伴,追尋「玉符」確是大有幫助,當下一一告別,與歸隱農和一本和尚離開石屋,登程北上。

  這一次北行,與一年前大不相同,一來雲震已經長大成人,二則身負武功,已非昔日吳下阿蒙,最主要的是,經過這一次生死大劫之後,思想已經成熟,加上承擔了一副萬斤重擔,以致氣宇、風華、舉止、神情,全都為之一變。

  時光流轉,忽忽半月。

  這日晨明,金陵王府門之外,來了老少三人。

  當先一人正是雲震,濃眉朗目,玉面朱唇,寬袍博帶,襯著魁梧的身形,舉步之間,威風虎虎,顧盼之間,英氣迫人。

  身後那位銀髯飄拂,肩插長劍的青袍老者,正是黃山劍客歸隱農,一本和尚身披大紅錦緞繡金袈裟,手中依舊提著那粗如酒杯,銀光燦爛的禪杖。

  時在新春,瑞雪初停,陽光下,—行三人,步上石階,來至高府門前。

  門後長凳上坐著十名看門的健僕,一瞧來客衣冠不俗,氣宇不凡,頓時紛紛起立,急步迎了上前。

  其中一人欠身道:「三位貴客何事到訪,如是訪友,請容小的們通報。」

  雲震袖中取出一張大紅名刺,道:「荊州雲震,求見尊府主人。」

  那健僕一聽要見主人,臉上立即露出遲疑之色,接過名刺,道:「公子爺是應約而來的,或是自行到訪?」

  此人雖屬僕役之流,眉目間卻流露著一股精明強幹之氣,大有若不盤問清楚,就不通報之勢。

  雲震兩道劍眉皺了皺,沉聲說道:「我與你家小主人有一面之識,你可向她請示。」

  一本和尚怒聲道:「告訴高潔,就說『小瑤池』來了雲震,問她見是不見?」

  那健僕臉色一變,躬身道:「雲公子稍待,小人立即通報。」

  轉身奔了進去。

  約莫等候了盞茶時光,寬大的屏風後,步履遝遝,轉出來男女數人。

  走在最前的,是一位禿頭、白髯,紅光滿面的錦袍老者,接著是一位白髮蕭蕭,手拄鋼杖的老婦,和一個綺年玉貌,遍身翠綠的美婢,再後面老少四人,全是男子。

  雲震當門而立,一眼望去,七人中倒有三人見過,其中那老婦是鐵娘,綠衣美婢是高潔的貼身侍婢引鳳,另外一人則是高府管家單彤。

  那三人轉過屏風,突然發覺,雲震仿佛變了一人,若非早得通報,三人幾乎認不出雲震了,不禁一起怔住,尤其那俏婢引鳳,兩道勾魂攝魄的目光,牢牢盯在雲震臉上,張著那櫻桃小口,似想大聲驚叫。

  但聽那禿頭老者洪聲一笑,道:「老朽穀濤,迎迓來遲,雲公子恕罪。」

  雲震暗暗忖道:此人中氣充沛,聲震屋瓦,顯是內功極為深厚,但不知在高府身居何職?

  心中在想,雙手抱拳道:「來得魯莽,尚請原諒。」

  那谷濤洪聲笑道:「哪裡,哪裡。」

  拱手肅容,接道:「敝主人二門迎客,雲公子請。」

  雲震一抱拳,道:「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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