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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突然撲身向前,跪僕在地,嗚咽道:「損前輩之命,延弟子之殘身,於人情有違,來日之事,成敗難蔔,倘若徒勞無功,前輩遭用人不當之譏,晚輩蒙苟且偷生之名,那時候,前輩你死不瞑目,晚輩卻是靦腆人世,生不如死。」

  張鑄魂冷冷道:「你見事深遠,甚為難得,可惜言而未盡,尚未替我太乙門想出一條良策來。」

  雲震道:「晚輩胸無良策,卻有一事未明。」

  張鑄魂峻聲道:「什麼事?」

  雲震亢聲道:「良藥難求,前輩傷勢不愈,太乙門的道統,隨時有斷絕之慮,前輩何不收一名弟子。

  這石室中人,正如武婆婆所說,都是武林人物,張鑄魂和雲震卻是飽讀詩書之士,他兩人講話,含蓄而轉彎抹角,旁人聽了,總得想上半天,才能回過味來,但說到此處,已是大為露骨,人人都明白過來。

  那武婆婆生來性急,又是直心腸,未待雲震講完,已是大聲

  叫道:「對啦!鑄魂,你對雲震寄望如此大,何以不將他收歸門下,如果雲震是你的弟子,那麼你們師徒二人,誰死誰活,都是你們中的私事,我們也懶得多管閒事了。」

  張鑄魂輕輕嘆息一聲,道:「也罷,我索性將這內中的情由,仔細告知各位。」

  武婆婆怒聲道:「早就應該講了。」

  張鑄魂環顧眾人一眼,道:「在下曾經講過,『六丁抱一大法』是修習『六丁神劍』的基礎之學,在下雖會此法,卻不會『六丁神劍。』」

  武婆婆道:「為什麼?」

  張鑄魂道:「那『六丁神劍』繁雜已極,我無暇學習,又不敢將那劍笈帶在身畔。」

  武婆婆道:「為什麼?」

  梅蕙仙道:「張師兄身負重傷,若將那劍笈帶在身畔,萬一發生意外,失落了秘笈,那可如何是好?」

  武婆婆點了點頭,道:「倒也有理,那劍笈如今放在哪裡?」

  話才出口,突然大聲道:「不能講,事關重大,縱然是自己人,也不必洩漏出來。」

  張鑄魂道:「家師臨死之際,將那劍笈收藏在一個隱秘之處,留下餘言,要等我選定的人取得劍笈,練成絕藝之後,才能算是太乙門的弟子。」

  周公鐸道:「此中的道理,兄弟可就不明白了。」

  張鑄魂道:「道理也很簡單,那人若是未練成絕藝,當然不是羅侯神君與打水姑娘的敵手,這等弟子,有等於無,自然是不要的好。」

  周公鐸點了點頭,道,

  「情勢所迫,理該如此。」

  張鑄魂一顧雲震,肅然道:「如今你該明白我的苦衷了。」

  雲震點了點頭,道:「前輩處處為大事著想,用心良苦。」

  張鑄魂道:「我將一切希望寄託在你身上,你若令我失望,那我只好齊志而歿,抱恨終生了。」

  雲震暗然道:「承蒙器重,晚輩感激不盡,有生之年……」

  張鑄魂不待他將話講完,冷然接口道:「若不服下這半碗藥汁,你那有生之年,不過幾天罷了。」

  雲震戚然道:「好生惡死,人之常情,晚輩豈有不想活命之理,但這半碗藥汁,是前輩療傷延命之物,我若飲下,那就斷絕了前輩的生機。」

  張鑄魂截口道:「說來說去,還是婦人之見,男子漢,大丈夫,凡事要從大處著眼,生而有為,就應力圖生存,我命你服下這半碗藥汁,乃是有求於你,事出我的自願,你又何必推三阻四,念念不忘我的生死?」

  這幾句話,講的很不客氣,雲震終究是少年人,血氣方剛,受不住激動,心中暗道:「我拒絕服用這半碗藥汁,原是一片好意,但若堅持下去,張大俠定然誤會,以為我不願接受重托,辜負他一片苦心。」

  但見張鑄魂臉色一沉,冷聲道:「雲震,我以這半碗藥汁,買你一條性命如何?」

  雲震微微一怔,雙目之內,重又湧出兩行熱淚。

  他雙膝一屈,跪了下去,雙手端起藥碗,緩緩說道:「前輩勿須出言相激,我服下這碗藥汁,自今以後,此身再非我有。」

  舉碗就唇,將那藥汁,大口喝了下去。

  張鑄魂臉上,泛起一陣安慰的微笑,探手入懷,取出一把金針,道:「你站過來。」

  雲震放下藥碗,上前一步,站立張鑄魂面前。

  張鑄魂道:「修練內功,有一種『銅鐘式』,你知道那種姿式麼?」

  雲震瞠目道:「晚輩只知有坐、臥兩種……」

  歸隱農道:「看這裡,雙腿半分彎,雙臂微張,雙目平視。」

  說話中,做了一個「銅鐘式」修練法姿式。

  張鑄魂道:「你按照歸老前輩的樣子,擺一個姿式。」

  雲震聞言,仿照山隱農的姿式,擺了個「銅鐘式」吐納法的架子。

  張鑄魂道:「閉上雙眼。」

  雲震聽了,急忙閉上雙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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