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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白衣少女甜甜的道:「我知道。」

  過了片刻,白衣少女道:「現在可以坐起來了。」

  雲震翻身坐起,忽見有光一線,自天而下,仰面望去,見穹窿上通一竅,露光如半月,光非直下,色甚慘澹,再行數丈,已不可見,洞中複歸窈冥,不辨一物。

  約莫又行了頓飯工夫,白衣少女歡聲道:「好了,真正到家啦!」

  雲震笑道:「這石洞是人工開鑿的麼?」

  白衣少女道:「才不是哩!是神仙開闢的。」

  雲震歎道:「造物之奇,當真不可思議,這水道怕不有七八裡路長?」

  白衣少女道:「那是一定有的,咱們已穿過一座山哩!」

  雲震暗暗忖道:像這樣與世隔絕的地方。竟然隱居著一位年輕的孤女,而且還與赫赫不可一世的金陵王有著糾葛,這也算得奇中之奇了。

  轉念間,眼前已漸明亮,只見山洞軒豁,四壁琳琅,盡為鐘乳岩石,偶有怪石突出道中,如欲撲人,白衣少女手搖木槳,蕩舟穿行於突岩怪石中,左右款擺,有如窈窕少女,淩波起舞一般。

  轉眼間,天光大亮,小舟已近洞口,只聽鶴唳鶯啼,一隻丹冠雪羽的山鶴,翩然飄落在船頭,一隻黃蔦飛臨白衣少女頭頂,盤旋鳴囀不已,那翠鳥飛射過來,半空中翻了一個斤斗,霍然飛射回去,一時之間,仿佛春回大地,萬物復蘇,充滿了歡樂的氣氛。

  白衣少女笑靨如花,口中咭咭呱呱,一時呼「白兒」,喚「小翠」,又說又笑,忙亂無比。

  雲震站立船頭,游目四顧,見山洞之外是一片荷塘,一座石亭矗立岸邊,背後是大片花圃,兩行石欄,夾護一條小徑,遙遙伸展開去,遠處山腳之下,有著長長的石級,那石級依附崖壁,螭蜒而上,臺階盡頭,有一座寬廣的洞門。

  這裡也是四山環繞,略無缺處,但山勢顯得更為高峻,舉頭上望,半山處雲封霧繞,幾乎遮蓋了穀底的上空,剛光由雲霧縫隙中照射下來.縱然行人站立在山巔之上.也難以看清穀底的景象。

  白衣少女將小舟蕩至石亭之下,二人棄舟登岸,順著石徑走去,出了花圃,一隻小白猿迎了上來,與白衣少女親熱了一陣,然後通過一片石坪,拾級而上,朝那石洞走去。

  這石洞甚為深廣,外面一間形若廳堂,左有各有一間石室,後方一條甬道,甬道之後另有兩間石室,其中一間,壁上有清泉湧出,白衣少女的臥室,設在外洞左面一間。

  直到此時,白衣少女那謎一般的身世,雲震才算真正確定,雖然心中的迷惘依舊存在,但可相信的是,白衣少女並未隱瞞什麼,所有不合常情,無法理解的事,並非她不願講出,而是根本上她自己也弄不清楚。

  只聽白衣少女道:「我睡左邊這間房,你睡哪一間?」

  雲震走到左面石室一看,室中桌椅皆是石制,另有一具石榻,榻上墊褥枕頭,一床薄薄的棉被,當下問道:「這洞中日常應用之物,是你由山外採購而來麼?」

  白衣少女螓首一搖,道:「不是我買的,是……」

  雲震見她欲語還休,不禁詫然道:「是原來就有的?」

  白衣少女又一搖頭,道:「不是原來有的,是……是神仙賜給我的。」

  雲震愕然道:「我不相信。」

  白衣少女急道:「真的啊!每次當有需要一件東西時,忽然之間我就有了,若非神仙所賜,你說是哪裡來的呢?」

  雲震道:「當真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但願我能拜見那神仙一次。」

  白衣少女微微—笑,道:「我也未曾見過哩!」語音微頓,接道:「洞中只有一張床,咱們睡在一起,好麼?」

  雲震臉上一紅,嚅嚅道:「不妥吧?」

  白衣少女全然不知男女之別,說道:「咱們只有一套被褥,而且……」

  雲震道:「而且什麼?」

  白衣少女蹙然道:「那金陵王壞死啦!我一不小心,就會被他擄過去,咱們睡在一起,那就安全多了。」

  雲震道:「既是如此,咱們就睡一張床吧,你睡床裡,我睡床外。」

  白衣少女萬分滿足的一笑,稚氣的道:「金陵王再來這裡,咱們合力將他擒住,重重的打他一頓。」輕輕嘆息一聲,接道:「以往我是無所謂的,覺得偶爾出去玩一玩也好,如今我是不願離開這裡了。」

  雲震道:「為什麼?」

  白衣少女抿嘴一笑,道:「我不要離開你。」

  雲震甚為感動,覺得心中十分甜蜜,又有點酸楚的味道,握著她的雙手,激動地道:「我也不願離開你,咱們永不分離,縱然有事非出山不可,咱們也同出同歸,永遠在一塊兒。」

  白衣少女道:「即使有事情要辦,也要等你武功練成以後。」

  雲震笑道:「可不能等到練到天下第一的時候,那是太渺茫了。」

  白衣少女固執地道:「至少要能勝過我,否則我寧死也不讓你出山。」

  雲震莞爾一笑,道:「金陵王既然常來侵擾,咱們何不將那水道堵死,令他無法進來。」

  白衣少女搖首道:「沒有用,我早已試過,金陵王神通廣大,縱然堵住水道,他同樣能夠進來。」攜著雲震的手,接道:「來,我帶你各處走走。」

  兩人洞內洞外流覽了一遍,進過飲食,已是黃昏時分,洞門外有一片崖,一塊光滑平坦的大石,狀如床塌,兩人坐在大石上,閒談說笑。

  「你的武功那麼高,我卻過於低微,你得多多指教啊!」

  白衣少女道:「我還沒有姓名哩,要先有了姓名,才與你鑽研武藝。」

  「那就趕緊取個姓名吧,我急著練武。」

  白衣少女道:「我姓什麼?」

  雲震想了一想,道:「你心地純潔,皮膚白哲,又穿白衣,就姓白吧!」

  白衣少女搖首道:「不好,我不要姓白。」

  雲震道:「道理何在?」

  白衣少女道:「吃白食,交白卷,翻白眼,白刃白丁,全不是好名兒,我不要。」

  雲震笑道:「那麼姓朱吧,朱為正色,容易寫,念起來也好聽。」

  「不要不要,朱豬同音,我是決不姓朱的。」

  雲震啞然失笑,沉吟道:「那麼……」

  白衣少女道:「你姓雲,我就姓霞好啦,你叫震,我就叫……震和什麼字相配?」

  雲震笑道:「雲震配雷鳴,你願意叫雷鳴麼?」

  白衣少女道:「雷鳴?那像男人的名字,我要姓霞。」

  雲震含笑道:「『百家姓』上沒有霞字啊!」

  白衣少女星眸一睜,道:「那怕什麼,我姓第一百零一個姓。」

  雲震哈哈大笑,道:「我瞧你就叫霞兒算了,姓氏慢慢地想,咱們來談武功。」

  白衣少女將「霞兒」二字喃喃念了幾遍,覺得還不難聽,如是說道:「好吧,就叫霞兒,咱們來談武藝。」

  雲震道:「我只會一套『開山拳』,你會的多,教我幾套練練。」

  白衣少女仰首望天,想了片刻,搖首道:「那樣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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