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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白瑛哈哈大笑道:「小丫頭,原來你在胡扯,張大哥托咱們護送一個人,是一個不會武功的少年郎,咱們邊打邊談。」

  白衣少女退後一步,道:「我要節省氣力抵抗壞人,不願與你打架。」

  白瑛卟哧一笑,道:「由不得你。」欺身上步,一掌攻去。

  白衣少女秀眉一蹙,嬌軀微側,左手五指拂向白瑛的手腕,右手天女散花一般,徐徐反擊過去,輕靈曼妙,姿態優美之極。

  白瑛喝道:「這是金陵世家的『散花手』啊!」右掌一圈一兜,驀地拍擊過去,左足一翹,直向對方太陽穴踢去。

  白衣少女微微一驚,身形電閃,避過對方的攻勢,右手一揮、倏地一掌擊去。

  白瑛笑道:「這是金陵世家的『粉金碎玉掌』,小丫頭果是高家的人。」

  白衣少女玉靨一紅,怒聲道:「你騙人。」

  左手駢指如刀,迎擊白瑛的攻勢,右手駢食中二指,遙遙指定白瑛眉心之處。

  白瑛驚道:「咦!」只覺得對方指尖顫動,隱隱罩住了自己全身要害,殺機彌漫,氣勢淩人,一時之間,竟是想不出破解之法。

  白衣少女蓄勢不發,含笑道:「怎麼樣?如今才知道我會武功很多,並非從金陵世家學來的吧?」

  但聽李元泰道:「她左手使的『韓公刀法』,右於使劍招,頗似金陵世家的……」

  白瑛恍然大悟,喝道:「小丫頭快講,究竟是金陵王的什麼人?」欺身直進,以掌齊揮,陡然攻襲過去。

  白衣少女驚急交加,脫口叫道:「難道我的武功真是金陵王的麼?」

  話聲中,對方雙掌已然襲到,婦人家心窄好勝,白瑛若非丈夫指點,幾乎敗在白衣少女手下,打鬥之際,不覺有點腦羞成怒,

  這一招雙掌併發,已是使出了看家絕藝。

  白衣少女一向以為自己的武功是與生俱來,這時被人一口咬定金陵王的家數,不禁想到別人常將自己與金陵王的女兒相提並論,以及多少年來的種種困惑,一時間芳心大亂,不知如何抵擋對方的攻勢。

  說時遲,當時快,白瑛雙掌電擊,眼看就要擊在白衣少女身上,白衣少女大吃一驚,驚呼一聲,疾地朝後躍退。

  白瑛搶佔了先機,豈肯罷手,如影附形,緊迫而上,左掌招式不變。右手一掄,一指點襲過去,口中大喝道:「小丫頭哪裡逃?」

  她原無傷害白衣少女之意,這一指襲去,打算點住白衣少女的穴道,然後慢慢問話,白衣少女身處下風,已無還攻之力,心慌意亂下,只有繼續朝後退避。

  雲震見狀,心頭大急,但覺熱血沸騰,壓制不住,驀地大吼一聲,沖上前去,猛地一拳擊去。

  這一拳名叫「五丁開山」,是「開山拳」中的進手招式,史文恭與李元泰夫婦都是一流高手,見他使出這等俗而又俗的拳技,而且腳步拖遝,勁力四泄,完全是未入流的庸手架式,三人同是一怔,惑然不明所以、

  白衣少女芳心大急。忘了自身安危.不退反進,雙掌齊揮,疾向白瑛反擊,同時大聲叫道:「快退下,我抵擋得住。」

  這都是同時間的事,雲震雖然聽到了白衣少女的話,但收發不能由心,拳頭既經擊出,已是有進無退,仍舊朝白瑛猛擊過去。

  白瑛心頭雖有所疑,但恐雲震是使弄狡猾,當下真氣上提,含胸拔背,閃開雲震的拳勢,同時間雙臂一分,左取雲霞,右手蓄勢不發,以待白衣少女攻來。

  詎料,她招式猶未展開,陡地感到一股銳利如箭,沉凝如山的勁力,陡然襲上了心口,霎時心痛如裂,脫口一聲慘呼。

  同時間,雲震一拳擊在白瑛左肩上,打得白瑛踉蹌一步,身子猛摔出去。

  霹靂手李元泰驚魂欲出,電閃而上,飛快地接著了白瑛的身子,低頭一望,妻子容色慘澹.滿面痛苦的表情,而那蒼白的臉上,逐漸泛起一層薑黃的色彩。

  忽聽史文恭淒厲狂笑道:「哈哈!羅侯神功厲害,厲害啊!」

  白衣少女吃了一驚,雲震心頭發毛,兩人相視一眼,本能地伸手相握,緊緊靠在一起。

  倏地,那白馬急聲嘶鳴,四蹄翻飛,疾奔過來,白衣少女靈機一動,手拉雲震飛身躍起,口中大叫道:「小雪兒快逃啊!快逃啊!」

  但聽暴雷似一聲怒喝,霹靂手李元泰雙手托著白瑛,身形淩空竄起,舉足若飛,猛向雲震踢去。

  白衣少女纖腰一擰,已與雲霞雙雙落坐鞍上,那白馬毫不停頓,直向南面賓士,霹靂手李元泰果然了得,右足落空,左足緊接踢到,白衣少女反身向後,五指拂向李元泰足踝,李元泰左足未歇,右足又到,那白馬去勢如箭,李元泰身在半空,雙手托著一人,就憑一竄之勢,緊隨奔馬,連環飛踢,閃電般連攻了一個四腿,追出一丈多遠。

  這一掄攻勢如奔雷激電,迫得白衣少女手忙腳亂,幸虧跨下坐騎是一匹罕世良駒,李元泰真氣一濁,身子墜地;白馬已疾箭般射出了六七丈遠,李元泰懸念嬌妻的傷勢,不敢繼續追趕,略一遲疑,白馬已帶著二人絕塵而去。

  白衣少女雖已擺脫敵人,依舊不敢耽擱,口中不住地催馬快行,那白馬越奔越快,跑到後來,真如風馳電掣,雲震伏在馬上,但覺耳畔生風,四外的景色,飛快地朝身後閃去,如此奔到已未午初,已是馳出兩百餘裡。

  中午時候,兩人在一座鄉村酒店中歇息了一陣,用過茶飯,繼續趕路,行到申牌時分,已進入括蒼山區。

  進入山區,白衣少女始才定下心來,想起昨夜的遭遇,心頭猶有餘悸,道:「唉!世上的人真壞啊,咱們回家之後,再也別出來啊!」

  雲震笑道:「我覺得那姓李的很正派,算不得壞人。」

  白衣少女道:「嗨!那人真厲害,幸而咱們逃得快。」語音微頓,接道:「你是怎麼弄的?一拳過去,將仇一飛和那女子打得半死?」

  雲震惶然道:「我也不知道,倒像他們假裝似的。」

  白衣少女道:「那怎麼會?」頓了一頓,接道:「你常練『羅侯心法』麼?我覺得那心法確實很深奧哩!」

  雲震道:「深奧得很,我正在鑽研.有時練上—陣,腦子就會發脹,昏昏欲睡的。」

  白衣少女道:「那你可得小心啦!走火入魔不是好玩的。」

  雲震點了點頭,道:「他們都說你的武功是金陵王的家數,是真的麼?」

  白衣少女急道:「不是啊!我曾經對你講過,我的武功是天生的,難道我還騙你不成?」

  雲震道:「我當然相信你的話,只是想不通,武功怎能天生呢,你說有時候一覺醒來,人就到了金陵王家中,這也令人百思莫解。」

  白衣少女道:「唉!你真老實,這道理倒真簡單不過。」

  雲震訝然道:「道理何在?」

  白衣少女道:「我仔細想這問題,後來終於被我想通了,原來當我睡覺的時候,金陵王常常點住我的穴道,或者用迷藥將我迷倒,然後把我擄到他們家去。」

  雲震想了一想,道:「嗯,這判斷很有道理。」

  「金陵王有多大年紀,相貌長的很凶麼?」

  白衣少女搖首道:「我沒有見過。」

  雲震奇道:「你在他們家多久?」

  白衣少女道:「好多次啊,有時候停留很久。」

  雲震如墜五里霧中,道:「停留很久,何以沒有見過金陵王呢?」

  白衣少女道:「我只認識一位元夫人,那夫人大慨有二十多歲,長得好美好美,」

  雲震插口笑道:「難道有你這麼美?」

  白衣少女抿嘴一笑,道:「真是很美啊!」

  雲震道:「除了那位夫人,你還見過一些什麼人?」

  白衣少女道:「還見過一些丫環呀!老嬤嬤呀!僕人呀!不過,這些人非常的怕那夫人,那位人人永遠躲在房裡,我從未見過誰走進房去,和她當面講話。」

  雲震惑然道:「那麼你呢?你和那位夫人當面講過話麼?」

  白衣少女點頭道:「當然講過,每次當我在他們家時,她總是將我留在房內,讓我在外走動,有時我趁她不留意,溜到外面玩耍,他們家的人都會躲開,誰也不敢靠近我身邊。」

  雲震詫異道:「為什麼?」

  白衣少女道:「夫人的命令啊!不知什麼緣故,他們好怕那夫人啊,怕的不得了。」

  雲震訝聲道:「那是金陵王的夫人麼?」

  白權少女搖首道:「不知道是不是。」

  雲震道:「那些丫鬟僕婦如何稱呼她呢?」

  白衣少女道:「他們全都稱她作『主人』。」

  雲震越聽越覺迷糊。道:「主人?你想想看.曾經有人稱呼別的麼?」

  白衣少女想了片刻,搖頭道:「沒有,所有的人都稱她作主人。」

  雲震沉沉嘆息一聲,道:「唉!奇怪的家庭,奇怪的人,奇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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