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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俊美少年雙眉一挑,道:「我們的人無端被他們毒殺,難道就罷了不成?」

  華服老者冷冰冰說道:「江湖事可大可小,那也得看情形講話。」

  俊美少年眼珠一轉,做了一個無可奈何的臉色,道:「好吧,師父的話總是對的,徒兒過去問一問,也只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說罷之後,起身離座,大搖大擺的走了過去。

  雲震雖在低頭吃飯,暗中卻在留意那面的動靜,眼看少年走了過來,已知糾紛無法避免了。

  那少年直逼雲震桌邊,滿面含笑,先狠狠地望了白衣少女一眼,然後向雲震抱拳為禮,笑聲道:「在下仇一飛,衢州史老太爺門下,這位朋友貴姓人名?」

  雲震瞧他舉止輕佻,看白衣少女時尤其無禮,心中甚為不悅,這時放下碗筷,勉強站起身來,抱拳道:「在下雲震。」

  仇一飛朗聲笑道:「原來是雲兄。」

  轉眼一望白衣少女,接道:「這位姑娘尊姓芳名?」

  白衣少女本是一位遠離紅塵,極少接觸生人的姑娘,她與雲震一見如故,主要是由於兩人同屬純潔善良之人,氣質相近,氣味相投,再者也是一種緣份,這仇一飛囂張輕佻,她一看心裡就不舒適,此時仇一飛問她的姓名,她不願與仇一飛講話,因而轉臉望住雲震,示意雲震代自己答話。

  雲震莫說明知白衣少女沒有姓名,縱然有名有姓,也不願告訴仇一飛,當下不答所問,道:「仇兄有何指教,請向兄弟講來。」

  仇一飛碰了一個軟釘子,突然之間,好似與雲震結下了一天二地之仇,眉宇之間,煞氣一閃,嘿嘿冷笑道:「雲兄快人快語,兄弟有一事請教。」

  雲震淡然道:「什麼事?」

  仇一飛口光一轉,朝白衣少女瞥了一眼,心中暗暗忖道:世間竟有如此的美人,簡直令人無法相信。忖念中,對雲震的恨意,莫名具妙的又深了一層,冷笑道:「數日之前,是你與金陵王的女兒在一起麼?」

  雲震見他不時要看白衣少女一眼,心頭大起反感,當下懶得解釋,冷冷說道:「正是在下。」

  仇一飛目射厲芒,道:「是你揚言,高家溫老四奪去了你的『羅侯心法』麼?」

  忽聽那華服老者峻聲道:「仇兒嚷什麼。」

  仇一飛獰聲一笑,目光如箭,逼視雲震,道:「講呀,是與不是?」

  雲震怒聲道:「正是我丟了『羅侯心法』,你想幫我找問不成?」

  仇—飛哈哈狂笑道:「對啦,區區正是想幫你找回。」

  白衣少女瞧這情形,大有一言不合,隨即動手之勢,她性善和平,不愛爭鬥,於是站起身來,一拉雲震道:「咱們走吧,別和人家爭吵了。」

  雲震朝白衣少女臉上一望,見她面有憂色,急忙微微一笑,道:「你吃飽了麼?」

  白衣少女搖頭道:「我不想吃了。」

  雲震道:「好吧,咱們另換一家店。」

  見桌上尚有幾個梨,心想那是她愛吃的東西,於是將梨揣入囊中,掏出銀錢付銀,白衣少女見了,不覺嫣然一笑。

  仇一飛見兩人如此親密,妒嫉之心大起,無名火發,頓時哈哈一聲狂笑,道:「雲兄,你這就走麼?」

  右手一伸,疾抓過去。

  雲震怒喝道:「你講不講理?」

  揮手一拳,猛擊過去。

  仇—飛將雲震估計過高,未動手時,仇一飛心中倒是頗為顧忌,雲震這一還手,頓時露出馬腳,仇一飛哈哈狂笑道:「好啊,原來小子不過如此。」

  手腕一翻,直向雲震手腕抓去。

  白衣少女見狀,頓知二人武功相差太遠,雲震根本不是仇一飛的對手,情急之下,右手一揮,五指朝仇一飛腕脈拂去,左手拉著雲震,閃身朝後退去。

  仇一飛見白衣少女出手相救,不禁敞聲笑道:「姑娘,你……」

  言未落,倏地腕脈一麻,手臂猶如觸電一般,不禁大驚失色,猛地躍退一步。

  他未曾料到,對方兩人中,一個武功平庸得過份,一個卻高明的出奇,而低的是男子,高的卻是那仙女一般的少女,一時之

  間,竟然怔住。

  白衣少女亦不趁勝追擊,牽著雲震的手,嫣然一笑道:「走,咱們不同人家吵架。」

  雲震餘怒未息,但知自己武功不濟,不是別人的對手,當下點了點頭,放下一塊碎銀,舉步朝店外走去。

  仇—飛妒恨交進,驀地大喝道:「站住!」

  閃身追上,一掌朝雲震背上擊去,哪知手腕被白衣少女指尖拂過,一條右臂,至今尚麻木無力,急忙左手一探,猛向雲震腰際抓去。

  雲震見仇一飛撲到身後,心頭方自一驚,白衣少女好似背後長著眼睛,頭也不回,反手朝後一揮,一指向仇一飛手掌「勞宮」穴點去。

  這反手一指,認穴奇准,動作雖不見快,但仇一飛的去勢快,雙方一湊,就等於白衣少女出手快捷了。

  仇一飛大吃一驚,閃電般收回左手,臉色已然大變,羞怒交集下,準備猛力一掌,再向雲震背後擊去。

  但聽那華服老者峻聲喝道:「飛兒!」

  仇一飛扭頭朝師父望了一眼,再回頭看時,雲震與白衣少女已雙雙上馬,只聽蹄聲得得,展眼去遠。

  華服老者目注店外,眼看兩人行去,神色之間,大有不勝困惑之意,似是突然之間,遇上了一個百思莫解的難題。

  仇一飛敗在白衣少女手上,心頭絲毫不覺怨恨,卻將這筆帳全部記在雲震身上,這也是小事,最令他銜恨入骨,無法寬解的是,雲震與白衣少女共乘一騎,雙雙走了。這使他無法忍受,他心中妒恨交集,忿無可泄,不禁暗暗怨恨起他那師父來,但見師父臉色凝重,安坐不動,顯然沒有追趕之意。也只好隱恨在心,怏怏走了回去。

  華服老者朝徒兒望了一眼,忽然冷冰冰說道:「那女孩就是金陵王的女兒。」

  仇一飛微微一驚,意頗不信地道:「根據江湖上的傳說,金陵王的女兒高潔,不是這種樣子。」

  華服老者冷冷一哼,道:「衢州史家雖是小門小戶,老夫史文恭還眼睛未瞎。」

  仇一飛容色聳動,道:「師父根據哪一點,斷定那白衣少女就是金陵王的女兒?」

  吏文恭淡淡地道:「金陵高家武功自成一派,而且向來不收徒弟,武功不傳外人,這是數代相承的慣例,武林之中,誰人不知,誰個不曉。」

  仇一飛急切地道:「師父看那白衣少女的武功手法,是金陵高家的嫡傳麼?」

  史文恭漠然道:「那還用講,要不然你的武功也還說得過去,何以遇上人家,就顯得如此低弱了。」

  仇一飛道:「弟子只注意雲震那小子,根本未將那姑娘當作敵人。」

  他似是感到話講的過於露骨,因之未曾講完,倏然頓住。

  那勁裝大漢道:「老爺子,适才那白衣姑娘,裝束打份與時下的婦女不同,小人也曾聽到江湖朋友談論,金陵王有一位美貌的女兒,武功很高,手段很辣,卻未聽說是這種打扮。」

  史文恭雙眉一揚,撚須說道:「這一點老夫也曾想到,此事頗費猜疑,不過……」

  仇一飛岔口道:「不過怎樣?」

  史文恭沉吟道:「女人的事,難免千奇百怪,反正剛才那女孩子武功,必是金陵王親自傳授,這是不容置疑的了。」

  仇一飛道:「既然我們這次趕往金陵,為的是找出『羅侯心法』的真相,遇上雲震那小子,豈非天賜的良機,何況尚有金陵王的女兒在一起,師父何以又將他們放過?」

  史文恭冷冷道:「誰說為師的將他們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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