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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西門咎道:「那茶水之內,摻有一種極為高明的迷藥,屠老三是被人先行迷倒,然後以匕首刺死。」

  雲震訝然道:「那又怎麼樣?」

  西門咎道:「老夫一直追在那石小妹身後,高潔等人返回客棧,為時不久,由此可知,屠老三是被他們自己人害死。」

  雲震道:「誰是高潔?」

  西門咎道:「就是金陵王那女兒,金陵王姓高名華,他女兒名叫高潔。」

  雲震暗暗想道:這名字倒是文雅,那少女容貌也美,可惜心毒手辣,與這名字不配。

  心中在想,口中卻說道:「高潔與她那婢子引鳳,回店之後,一直留在房內,屠老三之死,絕非這兩人所為。」

  西門咎道:「這個當然,這兩人武功高強,對付屠老三,用不著使用迷藥。」

  雲震道:「那麼依老前輩判斷,誰的嫌疑最大?」

  西門咎想了一想,道:「金老大。」

  雲震道:「為什麼?」

  西門咎道:「最先發覺咱們的,是那姓金的老兒,想那兇手害死屠老三以後,豈能安然入睡,由此判斷,金老大嫌疑最大。」

  雲震暗想,這判斷也有道理,當下問道:「老前輩認為,兇手謀殺屠老三,目的在於『羅侯心法』,不在『玉符』,這又是根據什麼?」

  西門咎獨眼一翻,道:「那批人並不知道『玉符』之事,但你揚言溫老四奪去你的『羅侯心法』,兇手的目的,自然是在『羅侯心法』上了。」

  雲震想了一想,不禁啞然失笑,道:「真是從何說起,我隨口一句,那兇手竟然就相信了。」

  西門咎冷冷道:「你以為『羅侯心法』四個字,是隨便說得的麼,哼!溫老四突然被刺,屠老三本有嫌疑,你再放一把野火,那兇手自然寧可信其有,而不信其無了。」

  雲震歎一口氣,道:「依老前輩這麼說,若要追回『玉符』,只有找那金老大了。」

  西門咎道:「眼前也只好如此了。」

  頓了一頓,接道:「那塊『玉符』,我本未放在心上,如今謀殺案件接踵而來,倒是勾起了我的好奇。你只管放心,無論怎樣費事,我定要找到那塊玉符,瞧瞧到底是什麼寶貝。」

  說話間,兩人步入了一片墳場,選了一片空地,雙雙坐下。

  此時晨曦微露,天已快亮,兩人相對而坐,各有所思。雲震想的是如何追回「玉符」,早日送到張鐵嘴的師父白石先生手上,而西門咎卻在暗暗思忖.如何令雲震拜自己為師,將「羅侯心法」雙手奉上,自動地送過來。

  過了片刻,雲震感到身上寒冷,於是說道:「老前輩,我來練一趟拳,請老前輩指點指點。」

  西門咎含笑道:「好吧!」

  雲震欣然躍起,拉開架勢,將自己的看家本領「開山拳」施展出來。

  這「開山拳」屬外門拳術,以力取勝,雲震自幼練起,已有上十年火候,只見他打一拳,喝一聲,抬手踢足,威風虎虎,出招攻勢,極有法度。

  雲震練完,面不紅,氣不喘,從容說道:「晚輩會的都在這裡,老前輩不要見笑。」

  西門咎微微一笑,道:「若論這套『開山拳』,你也練得到家了。只是武學之道,淵納海藏,單憑這一道簡陋的外家拳術,防身保命,尚且不是,更別說行道江湖,鋤奸除惡了。」

  雲震臉上—紅,赧然道:「晚輩幼遭孤露,無人指點,尚祈老前輩不吝教誨。」

  西門咎喟然長歎,道:「唉!為學之道,首重師承,像你這樣好的資秉.若得明師指教,前途的發展,那就不可限量了。」

  說到此處,話鋒一轉.講出許多武學要領和練功的訣竊,以及臨陣交鋒之際,隨機應變,因敵制勝的道理。

  這些都是真才實學,乃是西門咎的經驗之談,西門咎存心賣弄,雲震則聞所未聞,是以聽得津津有味,如飲醇醪一般。

  西門咎講完,雲震忽然心動,暗忖:這位老前輩武功高不可測,為人又占道熱腸,和藹可親,若能拜他為師,豈非天大的福份。

  如此一想,拜西門咎為師之心油然而起,只是自尊心重,求人之事,難以啟齒,又不知西門咎意下如何,於是懷著試探之心問道:「老前輩收過弟子麼?」

  西門咎何等老練,察顏觀色,知道雲震已快入彀,當下搖一搖頭,頗為感傷的道:「老夫從未收過弟子。」

  頓了一頓,接道:「收徒弟首重心性,其次是資質,兩者缺一不可,唉!此所以良師難遇,好徒弟同樣難找啊!」

  雲震聞言,期期艾艾地道:「老前輩,你看晚輩還可造就麼?」

  西門咎道:「你很好,堅忍卓絕,聰明而不外露,是大器之材。」

  雲震赧然道:「老前輩謬贊,晚輩浪跡江湖,為的就呈求師訪道,上十年來,遇到的不是欺侮,便是冷眼.何嘗有人看得起晚輩……」

  西門咎獨目一睜,道:「難道老夫也欺侮過你,給過你冷眼麼?」

  雲震急道:「老人家誤會,晚輩不是這個意思。」

  西門咎哈哈大笑,隨又正色道:「孩子,你只管放心,像你這樣的美質良材,遲早必有際遇,到時候你要好好地用功為武林放一異采,切莫自暴自棄,辜負了美好的天賦。」

  西門咎出身優伶,演戲最為拿手,這一段話講得有聲有色,真是憐愛橫溢,聞之動心。雲震聽了,焉能不受感動,不禁衝口說道:「老人家既不嫌棄,就讓弟子拜在名下,作個記名弟子如何?」

  西門咎眉飛色舞,笑道:「呵呵,老夫武功雖然還說得過去,文才卻不及你,作你的師父,只怕耽誤你的前程哩!」

  雲震哪知西門咎是欲擒故縱,見他並無峻拒之意,急忙雙膝一屈,跪了下去,道:「老人家,師者,所以傳道、授業、解惑也……」

  他引用一段古人的活,忽然想到,西門咎自覺文才太差,如此謅文,未免犯忌,急忙改口道:「弟子拜老人家為師,學的是老人家的武功,和做人做事的道理,尚望老人家不棄,收錄弟子罷。」

  西門咎捋須笑道:「哈哈,文武殊途,本不必相提並論,只是『師徒』為人倫大道,有道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拜師收徒之事,可不是鬧著玩的。」

  雲震滿臉誠敬之色,道:「但求收錄,師父之命,弟子萬死不辭。」

  西門咎笑道:「如果我命你專心練武,將那玉符之事擱在一邊呢?」

  雲震面有難色道:「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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