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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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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珠兒招手要萬正剛抱起宋曉峰,帶著他繞過茅屋,向一叢高大的花樹之後奔去。 敢情,那花樹之後另外還有一排房屋,那是給花童等人居住的。 小珠兒帶領宋曉峰兩人走後,獨目老嫗移步走到山主面前伸手在他背上拍了一掌,道:「你也回去調息去吧!」 山主郭慕陶又停息了片刻工夫,緩緩站身起來,向獨目老嫗欠身一禮道:「多謝聖母了!」 接著,又訕訕的笑了一笑道:「慕陶一時輕敵,幾乎失手在那娃娃手下,聖母見笑了。」 獨目老嫗忽然面色肅然的道:「老身要你答應老身一件事。」 山主郭慕陶心中一動,僵木了一下,臉上卻不動聲色的輕聲說道:「聖母有何吩咐?慕陶無不遵命。」 獨目老嫗沉聲說道:「你以後不准再傷害那孩子。」 山主郭慕陶一笑道:「聖母當知道,慕陶如誠心要傷害他,他早就沒命了,這一點,聖母可以放心,慕陶絕不會違逆你的心意。」 獨目老嫗道:「老身準備把他造就出來,接續老身的衣缽,同時老身也不會讓他再出江湖,我想他也不會礙你的事了。」 山主郭慕陶欠腰點頭道:「聖母替慕陶設想周到,無微不至,慕陶感激不盡。」 獨目老嫗笑了一笑,說道:「你也回去吧,改天老身就可以把「忘憂散」的配方奧秘,完全傳授你了。」 山主郭慕陶暗中高興的幾乎要跳了起來,但他為人深沉,卻不過分表露他欣喜之色,欠身道了聲∶「多謝聖母,慕陶告退了。」轉身長長的吸了一口氣,一挺胸,出了氤氳奇境,回轉他的大園子而去。 獨目老嫗也回轉了自己的草堂,桌上那條在玉碗中游來遊去,紅光閃閃的血鰻,實在使她開心,她望著那條血鰻,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來,喃喃自語道:「血鰻!血鰻!我終於得到你了。」 五十多年前的一件往事,風雨雲湧般突然回到了她腦中,記得那時不過是十二三歲吧!父親因為研究成了一種藥物,如果能配以血鰻服用之後,可以反老還童,青春永駐,幸運的父親竟天從人願的獲到了一條血鰻。 可惜的是那幸運之神祇是一閃而過,到手又被它溜走了,原因是她破壞了父親一生美夢。 說來也是巧合,父親出去配藥的時候,她無意之間發現了父親的血鰻,她孩子心性,只覺那血鰻非常可愛,便愉愉的把父親那血鰻取了出來,因見那血鰻養在一隻玉碗之內,範圍太小,約束了它的活動,終於替它換了一隻大的小晶魚缸,又替它加了水,放了一些魚草。 當那血鰻轉到新環境之內時,那血鰻簡直高興得不得了,游來遊去,翻上翻下,興奮得像是喝了酒一樣。 她自己更是樂得在一旁拍手哈哈大笑…… 驀地,一聲怒吼,像炸雷一般在她頭頂上響了起來,只聽一聲:「該死的東西……」 眼前掌光一閃,臉上一麻,便被打得橫飛了出去,接著眼睛一陣劇痛,人便昏死過去了。 她的一隻眼睛,就那樣在父親怒極之下就失手打瞎了,那條血鰻因為被她換水不當的關係,就死去了。 血鰻的價值,完全在它一身的鮮血,血鰻一死,那身鮮血立時凝固,成了一條幹血鰻,在也不能全藥了,如今已和父親配合的那付藥,包在一包,成了她終生遺憾的紀念品了。 想不到五十多年後的今天,郭慕陶竟會給她弄來了一條血鰻,父親遺志得償,難怪獨目老嫗高興得要死,使她忘形失了神。 往事如畫,一幕一幕,在獨目老嫗腦中拉了回來…… 獨目老嫗獨目之中,流下了一行清淚,沿頰而下,濕透了一片衣襟,她卻兀自無覺,完全沉緬於自己往事回憶中了。 忽然,一道陰影無聲無息的出現她身後。 獨目老嫗連自己臉上掛滿了淚水,濕了一大片肖襟,都不自知,自然更不知道身後來了要命的殺星。 那正是山主郭慕陶去而複回了,他那有這樣的好心,白白的送給獨目老嫗一條血鰻。 他現在是來收帳的了,輕輕的,不帶絲毫風聲的,從袖中抽出一把深蘭色的短劍,倏的一閃,抵在獨目老嫗背心穴上,同時,冷笑一聲,喝道:「不准動!」 獨目老嫗全身一震,猛然回過神來,一搖肩道:「你是郭慕陶!」山主郭慕陶哈哈大笑,短劍向前一送道:「你道老夫的血鰻是好受的麼?」 山主郭慕陶嘿嘿一笑,說道:「可惜你知道的太遲了,現在你可聽老夫的擺佈了!」話落手出,點了獨目老嫗氣海大穴,破了她的真氣,破了她的武功, 他已早有成算,根本不給她任何機會。 獨目老嫗悶哼了一聲,身子立時萎頓下來,向地上倒去,山主郭慕陶右手一抬把她提了起來,向凳子上一按,放住她身上,然後,自己大馬金刀向上方一坐,冷冷的道:「唐慧珠,按照你父女對老夫的寡情薄義,老夫今天就是活劈了你,也不為過,可是你對老夫尚有不少剩餘價值,只要你答應老夫,今後好好替老夫做事,老夫可以饒你不死,而且,人前人後,你還是老夫尊敬的聖母,你想一想,回答老夫的話吧!」 獨目老嫗唐慧珠倒是姜桂之性,功力被廢,人已落到了別人手中,她卻想也不想,「呸!」的一聲,吐了郭慕陶一口唾沫,罵道:「你死了這條心吧,老身好得只瞎了一隻眼,另一隻眼睛,可還看得清清楚楚哩!」 山主郭慕陶桀桀大笑道:「瞎婆子,你這叫做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識抬舉,你道老夫沒有本事叫你俯首聽命麼!」 聲音忽然一厲,喝道:「你如不好好的替老夫做事,老夫叫你生不如死,求死不得,嘗遍天下的酷刑!」 獨目老嫗昂然道:「你要老身不死,只怕你還沒有這個本事,老身如不想活,任誰人也留不住老身。」 話聲一顆,接著獰笑一聲,道:「不過老身還不想死,我要看到你馬上遭到報應。」 山主郭慕陶哈哈一笑,道:「你還想等小珠回來,幫你發動你的毒蛇玩意麼,那你是異想天開了……」 獨目老嫗面色一變,恨聲道:「你把小珠兒怎樣了?」 山主郭慕陶陰陰的道?「沒把她怎樣,只是她不能來幫你的忙了。」 獨目老嫗恍然而悟道:「那宋曉峰與萬正剛都是你安排的詭計?」 山主郭慕陶哈哈敞聲大笑道:「你算明白了一半,不過那宋曉峰可與老夫無關……哦……」 忽然,跳了起來,道:「你說,那宋曉峰是不是因你的指點,而跑來找你的?」 獨目老嫗唐慧珠獨目一翻,心念連轉,忖道:「宋曉峰要是我有意把他找來,也就不會上你的當了,說不定是小珠兒搗的鬼……如果不是小珠兒,也必是暗中反抗這老鬼所為,……我反正也沒有希望了,何不就把這件事忍了下來。」 唐慧珠一念之間,作了決定,冷笑一聲,點一點頭道:「是老身又怎樣!難道你能叫老身死兩次麼!」 山主郭慕陶嗤笑一聲,道:「你這片心思又白費了。」 驀地,一聲冷笑傳了進來,接口道:「白費心思的,只怕是你了!」 話到人到,颼!颼!颼!一連三條人影,飛瀉而到。 獨目老嫗唐慧珠大叫一聲,道:「是小珠兒麼!快!發動「天青幔」……」 一語未了,山主郭慕陶一聲暴喝,人已倒翻了出去,雙掌齊掄,向來人全力猛擊了出去。 他這兩掌,是拚著老命全力而發,勁道之猛,有如排山倒海,勢不可擋,就宋曉峰全力施為,也不見得抵擋得住,何況,身旁還有小珠兒與萬正剛等二人。 宋曉峰判斷銳敏,反應奇快,自知難擋其鋒,遂不作無謂抵擋,念動立決,右手一掌把萬正剛向一旁送了出去,左手一抓扣住小珠兒,閃身一讓而開。 山主郭慕陶似是極其畏忌「氤氳奇境」,人一沖出茅屋,稍不停留,身形如箭,急急的逃去。 宋曉峰放開小珠兒的手,欲待追趕,卻被小珠兒反手拉住了,說道:「不要追了,快去看聖母要緊!」 宋曉峰他們怎麼回來得這樣巧呢? 原來小珠兒帶領萬正剛轉到後面花童住處後,萬正剛放下宋曉峰,小珠兒拍開了宋曉峰穴道,宋曉峰雖然心中不甘願就此甘休,可是人已被帶開了,也只好安下心來調息療傷。 他的傷勢本來比山主郭慕陶為重,調息了一陣,才緩過氣來。 可是,他調息的這段時間,暗中不知隱伏著多大危機,只見萬正剛時而凶光畢射,時而頷首沉思,時而蠢蠢欲動,臉上的神色,像風雨欲來之前的雲層一樣,變幻不定。 小珠兒為人雖然很精靈,可惜缺乏江湖經驗,竟是一點沒有看出自己處身在剃刀邊緣。 敢情,萬正剛與那姓徐的陰陽臉並肩出戰宋曉峰的時候,他已暗中接受了山主的指示,要他乘機隨同宋曉峰進入氤氳奇境,否則,他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暗算那陰陽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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