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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


  夥計討好似地道:「公子爺,小的我看,還是……」

  寒松齡眉頭一皺道:「夥計,我說的話不算數嗎?」

  連忙哈腰陪笑,夥計道:「是是是,公子爺,請這邊坐。」

  三人坐了下來,未等夥計開口,寒松齡已搶先道:「把貴號拿手的菜送幾樣上來,不要酒。」

  夥計連忙應是,退了下去。

  寒松齡目光迅捷地在廳內掃了一眼,然後停在對面的一張桌子上。

  廳內,雖然坐的都是些江湖中人,但顯然的,寒松齡覺得對面桌上的那三個最突出。

  正對著寒松齡的,是個紫臉膛,元寶嘴,蒼髯蒼眉,一臉樂天知命氣息的老者。

  紫臉老者右側的是個白淨面皮,嘴角下撇,嘴閉得緊緊的四十一二歲面帶傲氣的漢子,他面前桌上放著一對虎頭鉤。

  白麵漢子對面是個黑臉、身如冬瓜的粗壯漢子,年紀似乎比白麵漢子還小,此人右側桌邊,斜靠著一根粗如杯口的齊眉銅棍。

  三人桌上,杯盤狼藉,顯然已來了不少時候了。

  這時,白麵漢子突然開口道:「秦二哥,你想得怎麼樣了。」

  紫臉膛漢子道:「老三,想來想去,我還是以為大哥的看法對。」

  白麵漢子道:「二哥,你根本就沒想過,我就准知道你一向不用腦筋,再想想,再想想啊,咱們飛鵬幫創幫之初,花了多少心血,難道就這麼拱手讓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毛頭小夥子,低頭聽命於人嗎?」

  紫臉膛老者道:「我說老三,大哥不是把話說得很清楚嗎,咱們是奉了三佛遺命創幫立會,目的是為了造福武林,連三位老人家都肯為他犧牲,難道你還看不出此人對整個武林安危的重要性嗎?」

  白淨面皮的漢子道:「我就不信一個乳臭未乾的後生小子會有什麼通天本領,要想叫我拱手把飛鵬幫讓他統治,一句話,辦不到,除非……」

  紫臉膛老者臉色突然一沉道:「老三,除非怎的?」

  白麵漢子道:「除非他能接得住我這對虎頭鉤。」

  黑臉漢子也道:「還有我這根銅棍。」

  紫臉老者道:「老三,論武功、論經驗,你我都難望大哥項背,大哥既然對他這般信服,此子絕非泛泛之輩,何況,咱們創幫立會的目的方才我已說過,何必為爭一口閒氣而自亂章法呢?」

  白麵漢子堅持道:「二哥,人爭一口氣,佛爭一住香,說什麼我也忍不下這口氣。」

  紫臉老者才待開口再勸幾句,突聽近門處一個洪鐘般的聲音道:「阮老兒,連你這陰陽判的老判官都鬥不過他了,我老要飯的去了不也是白搭嗎?」

  另一個蒼勁的聲音道:「老化子,合你我兩人之力,雖然不一定能勝得了他,起碼也不至於落敗啊。」

  目光由對面桌上轉向門口,寒松齡突然一怔。

  臨門口的一張桌子上,此時正坐著一個亂髮如銀、細眼大嘴、滿臉油污的老乞丐,此人的長相,正與方才那夥計說的絕丐一般無二。

  老化子右側站著一個滿臉激憤、神色焦急的白髮黃臉膛老者,由他右手中握著的那對墨黑色的寒鐵判官筆,寒松齡沒見過此人也知道此人就是陰陽判阮瑜。

  老化子身後站著個臉色陰沉、滿面得色的蒼發老者,單由那張大白臉,就能給人一種險惡好猾與刻毒的感覺,此人,正是三佛台下三護法七使者中的第三護法白麵魔掌陰寒山。

  「阮老兒,我說過,我是人不是神,人怎麼能同神鬥呢?」

  陰陽判阮瑜怒聲道:「絕丐,難道你就真被一個假佛嚇倒了嗎?」

  「假佛」二字一入耳,寒松齡俊臉突然一變,一股森森煞氣,緩緩罩上了那張俊臉。

  絕丐苦著臉道:「阮老兒,假的既然能成佛,足見其道行比真佛還要兇狠,否則,真佛也不會讓位給假佛坐啊,你想想看,我老要飯的若真有能克佛的本領,還用得著要飯嗎?」

  白麵魔掌陰寒山聞言突然得意地大笑,道:「哈哈,老化子的話說得雖然不怎麼恭敬,但卻是事實,阮老兒,我沒說錯吧,放眼當今武林,誰敢與三佛台抗衡,依我相勸,你還是死了那條心吧。」話落一頓道:「咱們話再說回來,你答應了這門親事,既辱不了你.也虧不了那丫頭,何況,她又不是你親生的女兒。」

  精眸中冷光一閩,陰陽判冷喝道:「閉嘴,陰寒山,要不是老夫有人質在你們手中,就憑你這句話,老夫手中這對鐵筆也不會饒過你。」

  狂笑一聲,白麵魔掌大笑道:「哈哈,阮老兒,老夫可也不是省油之燈啊,你少唬人,說實在的,老佛爺要是沒有十成十的把握,他會放你出來找幫手嗎?阮老兒,依我看,有臺階你就快下去的好,可別等沒臺階時再下去,不栽大筋斗才怪。」

  絕丐突然開口,道:「陰老兒,你說話行事與你的姓一般無二,陰,不過,我老要飯的勸你最好還是放睛朗點,夜路走多了,總難免碰上鬼,你可要小心啊。」

  陰寒山冷笑一聲道:「老夫怎麼就沒碰到過。」

  「眼前你就可能碰上了。」

  「你?」

  絕丐道:「不是我,如果你敢大喊三聲說:『誰敢替阮老兒出頭』,我包你一定會碰上。」

  向大廳內掃了一眼,陰寒山狂做地道:「我喊給你看。」話大聲道:「誰敢替阮老兒出頭,來會會三佛之一?」

  陰寒山不過才問了一次,便聽到一個陰冷無比的聲音道:「我!」

  在場的全是武林中人,而武林中人也都知道白麵魔掌陰寒山的來歷及他身後的人物難以招惹,因此,這突如其來的冰冷聲音使她們覺得驚訝,也使他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向發聲處集中了過來。

  看清了目標,他們更驚訝了,一個個張大了嘴,像是突然看到了一樁使人無法相信的突發事件似的。

  白麵魔掌陰寒山的目光比在場的任何人都先看到發聲之人,因此,他也比任何人都要驚異,而且,驚異與難以置信中還覺得像是被人侮辱了一般的氣憤,瞪大了眼睛,他懷疑地道:「小子,你知道你方才說的是什麼話嗎?」

  毫無表情,寒淪齡冰冷地道:「我說了什麼,我記得很清楚,在場的各位也聽得很清楚,難道尊駕有耳不能聽?」

  絕丐是場中唯一不覺得意外的人,他抓起面前倒滿酒的大瓷碗、,喝了一大口酒,笑道:「哈哈,我老要飯的聽得很清楚,小子,你是說你要代人出頭是嗎?」

  寒松齡淡淡地道:「正是這個意思。」

  回頭看看白麵魔掌陰寒山,絕丐怪異地笑道:「大護法,這次你可聽清楚了吧?」

  陰陽判鄙夷地掃了絕丐一眼,開口搶先說道:「老化子,古語道得好:『日久見人心』,今天我姓阮的算是真個見到你的本心。」

  絕丐笑道:「我老飯的這顆心是黑的還是紅的?」

  陰陽判冷笑道:「你的心會紅,天下便再也找不出黑心的人了。」

  絕丐笑嘻嘻地道:「這麼說,我老要飯的這顆心一定是黑的了,想是我老要飯的煙抽多了,心給煙熏黑了。」

  絕丐越是嘻皮笑臉地談笑自若,陰陽判心中就越氣,怒極大笑一聲,點著絕丐的臉道:「你……你自己想想,自己看看,拿個後生晚輩往火坑裡推,你算個什麼成名人物嘛,你就算不怕天下人恥笑,這麼一大把年紀了,也該積積陰德啊!」

  絕丐還是不生氣,笑道:「有志不在年高,阮老兒,不是猛龍不過江;說不定人家的本事比誰都大呢,金童雖小,卻有伏虎降魔的無邊法術,怎可以年歲論英雄呢?再說,我老要飯的並沒有推他,是他自己要往下跳的,那又有什麼辦法呢?」

  陰陽判怒聲道:「那你在旁邊燒得什麼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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