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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不但傲氣被打掉了,這時,連信心也開始動搖了,一絲恐懼的念頭,如靈蛇般的開始在黑煞星心中鑽動了。

  冷森的目光盯著兩頰浮腫的黑煞星,寒松齡陰沉地道:「卜運天,當年你們不是孔雀真人的對手,今天,你們仍然不是我寒松齡的敵手,唯一不同的是,你們當年遇上的是個慈悲的出家人,而今夜,卻遇到了我兩手沾滿血腥的寒松齡。朋友,這是你們的不幸。」

  不敢再開口叫寒松齡動手了,黑煞星蔔運天暗自忖度了一陣,突然暴喝一聲道:「接掌!」聲落雙掌齊出,對準寒松齡胸口推到,出手的速度和威力與白煞星蔔運仁不相上下。

  白煞星的掌力寒松齡曾見過,當下不敢大意,冷哼聲中,揮手單掌拍了出去。

  轟然一聲大響,雪地陷下去五尺方圓的一個大洞,氣流卷起的飛雪,直飄起七八丈高。

  寒松齡雙足陷入浮雪中有五尺多深,人卻凝立原處未動。

  黑煞星蔔運天向後連退出三步,浮雪直沒到膝蓋,雖然處身在冷冽的寒鳳中,他額上卻已開始冒出汗珠子了。

  冷冷地盯著黑煞星狼狽的形態,寒松齡陰冷地道:「朋友,你的時辰就要到了。」

  躍身拔出雙腿,黑煞星蔔運天翻手拉出背上一柄烏黑的長劍,陰沉地道:「小輩,只怕是你的時辰要到了。」

  就在黑煞星拔劍的同時,雪俠脫口驚叫道:「寒少俠小心,他劍上有毒。」

  在關外武林道上,寒松齡的武功與冷酷得近似殘忍的手段,雖然已掀起了巨波大浪震晃著人心,但是,他的長相與年齡卻足以使每一個初次見到他的人,對那些傳說大打折扣,此刻,蔔運天的心理就是這樣。

  註定緩步走向他的寒松齡,蔔運天本可以突起發難以收先聲奪人之效,但他卻認定沒有那個必要。

  就停步在蔔運天的面前,距離近得使人立刻會想到那是一種蔑視,瞪著蔔運天,寒松齡冷冷地道:「卜朋友,你們黑白雙星在關外惡跡昭彰,但卻無人敢動二位,寒某一直沒想通是什麼道理,直到現在。」

  毫不示弱地盯著寒松齡,卜運天冷森森地道:「現在可是想出道理來了?」

  俊臉一片冷漠,寒松齡道:「不錯,現在想通了,二位靠的是三佛台。」

  蔔運天冷笑道:「還有行俠仗義的勇氣嗎?」

  突然奇異地笑了一陣,寒松齡冰冷地道:「行俠仗義,朋友;你看姓寒的像那些悲天憫人、寄望著邪惡之徒重新做人的俠義中人嗎?」

  會錯了寒松齡的意思,卜運天冷冷地道:「小子,你想抽身?」

  淡淡地笑了笑,寒松齡道:「朋友,你覺得有那種可能性嗎?』』蔔運天擔心著老二抵不住山君易居賢,因此沒有心思去推敲寒松齡話中含義,冷聲道:「小子,你何不開門見山的直說,老夫可沒有時間與你亂扯。」

  寒松齡冷淡地笑了笑道:「很好,寒某也同樣的沒有時間與你們這些跳樑小丑閒聊。」

  話落俊臉突然一沉,陰沉冷冽地道:「卜朋友,寒某雖非什麼俠義中人,但今天四位卻是死定了,朋友,你死的理由就因為你是三佛台的走狗。」

  恰在這時,那邊傳來一聲驚魂動魄的淒厲吼聲,聲音雖然不是發自蔔運仁口中,但卻已足夠令蔔運天不安了。

  忍不住一轉臉,蔔運天恰好看到金流星被雷電追魂雲飛龍一腳踢出兩丈多遠,滴滴鮮紅刺目的鮮血,一滴滴的從雲飛龍左手斜握著的短劍劍尖上滴著。

  「朋友,你的下場會比他好些,起碼,你用不著流血。」

  寒松齡冰冷的聲音把蔔運天嚇了一跳,倏然扭過頭來,蔔運天以短促而冷酷的聲音道:「寒小輩,亮劍吧。」

  冷冷地,寒松齡道:「卜雲天,對你,還用不著。」

  又是一聲慘吼,聲音仍然不是蔔雲仁的,顯然魁星刀向飛也完了。

  情勢突然急轉直下,越來越不利了,蔔運天猛然大吼一聲,揮手一招「飛瀑怒潮」,手中利劍灑出漫天冷芒,鳳起雲湧般地卷向寒松齡,手法快得令人眼花。

  距離近在颶尺,蔔運天深信這突如其來的一劍,就算取不了寒松齡的性命,最低限度也要讓他帶點彩頭。

  然而,事情卻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就只覺得寒松齡晃動了一下,眼前便空蕩蕩的—無所有了,急如狂鳳暴雨的一劍,就那麼完全落空了。

  「蔔運天,依靠三佛台,你曾得意地橫行過,但是……」

  聽聲辨位,卜運天左足足跟支地,旋身連攻出七劍,範圍廣達兩丈方圓。

  「但是,那得意的代價,卻是二位的兩條命。」這次,聲音就在頭頂上。

  人在空中,沒有借力之處,這該是個大好時機。卜運天原本向四周揮動的利劍,突然改了方向,如同一朵銀色浮雲,平整迅捷的向上托去,這次,他看清寒松齡的位置了,雖然高在二丈以上,但他相信除了垂直落下來之外,寒松齡沒有第二條路可走,心中的緊張,立時消除了不少。

  寒松齡的確是在垂直向下落著,但是,落下六尺左右之後,右手突然向下連拍出四五掌。

  沒有看到也沒有聽到什麼聲響,但是,蔔運天卻突然覺得劍上如同壓上了一座自己無法舉起的山嶽,而且,那山嶽的重量,正隨著寒松齡急劇下降的身子加重著。

  雖然,蔔運天有十二成把握這樣堅持到底,必能把寒松齡斷送在自己劍下,但是,他卻沒有把握能支持得住那種急劇增加著的壓力。

  那朵原本托上去的劍雲開始向下沉了,蔔運天揮動的手臂也越來越慢了。

  青筋根根暴浮在蔔運天的太陽穴上,他用力過度而血絲密佈的雙眼,眼睜睜地看著下降的寒松齡,手中的劍除了下降再下降之外,卻絲毫無法迎上去。

  那份自信與把握,被他自己不爭氣的右臂完全摧毀了,蔔運天大吼一聲,飛身向後倒射出五六尺遠,在他落地的同時,寒松齡雙足也落在雪地上了。

  「蔔運仁,往哪裡跑。」這是山君易居賢的聲音。

  喘息不定的蔔運天,眼看著老二卜運仁向坡下飛逃而去,也眼看著山君易居賢追了下去,第一個湧上腦海的念頭就是想逃。

  冰冷地,寒松齡道:「朋友,你該有自知之明,你快不過我。」

  心頭突然一沉,蔔運天呆住了,他相信寒松齡比他快。

  收回目光,蔔運天蒼白著臉,冷笑道:「姓寒的,老夫自知確實快不過你。」話落深深吸了口冷氣,提足了全身力氣,他冷聲道:「姓寒的,你吩咐吧。」

  聲音平淡得使人覺得全身發僵,寒松齡道:「卜朋友,你的命。」

  雖然明知道這將是必然的後果,但是,寒松齡的冷漠與平淡,卻使蔔運天呆住了。

  呆望了寒松齡許久,卜運天才淡然地道:「姓寒的,沒有理由與藉口?」

  寒松齡冷冷地道:「寒某以為用不著。」

  低頭看看手中的劍,然後,緩緩地舉了起來,蔔運天此刻突然覺得這柄一直陪伴著自己的利器,指向自己時,竟然如此沉重。

  調轉劍尖,指向自己心窩,慢慢的,他把劍尖抵住在衣服上,雖然,依舊硬朗地站在那裡,那張老臉卻已白得毫無血色了。

  盯著寒松齡,卜運天強自鎮定地冷笑了一聲道:「姓寒的,想聽幾句仟悔的話嗎?」

  寒松齡冷淡地道:「朋友。你我都認為沒有那個必要,是嗎?」

  緩慢地點點頭,卜運天道:「不錯,是沒有那個必要,姓寒的,言辭與武功上,你都占盡了先機。」

  寒松齡淡淡地道:「可要寒某助你一臂之力嗎?」

  老臉突然一沉,蔔運天猛然一咬牙,右手用力向胸前一拉,鋒利的劍刃輕快地穿胸透背而出。

  搖搖晃晃地向後退了兩三步,蔔運天吃力地道:「老夫用不著你。」

  冷漠地點點頭,寒松齡道:「卜朋友,撇開你我的立場說一句,你算得上是條漢子!」

  顫抖的手臂使盡全身力氣把劍拉了出來,血如疾箭般的向前噴灑而出,蔔運天顫聲道:「出……出自你……你口……難……得」「得」字在他僕跌在雪地上的時候吐了出來,也是他有生之年說的最後一個字。

  雷電追魂與四絕書生互望了一眼,他們彼此都覺得對方的臉色不大正常,因為,寒松齡的不動聲色的神態,使他們覺得奇怪,也覺得難以瞭解。

  由激烈的變動中突然歸於靜寂,這種急劇的變遷使人覺得格外難以忍受。雖然,這種時間還沒有多久,已使在場的四絕書生與雷電追魂覺得如同靜立了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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