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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九


  童天罡冷冷的道:「告密的就是尊駕自己,金永泰,在洞庭百里內,二歲孩童都知道金堡主的威風,有道是,虎瘦雄威在,在你金永泰沒斷氣之前,就有金家堡的徒眾搶金堡主的財物,乍看起來,是個趁火打劫的局面,骨子裡則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怪事,你說是嗎?金堡主。」

  金永泰心中暗自一歎道:「你就是跟著他們來的?」

  童天罡道:「童某還替你扛了一箱來。」

  金永泰頹然長歎了一聲道:「童天罡,老夫認輸了。」

  童天罡冷酷的道:「尊駕一直想據為己有的天煞令。童某已經放在桌子上了,怎麼做,尊駕清楚。」

  猶豫半晌,金永泰終於移步走到桌前,抓起「天煞令」,然後抽劍在手,雙目盯著冷芒閃射的劍鋒道:「老夫功敗垂成,落得如此下場,死有未甘。」

  話落猛然舉劍向頭上橫抹過去。

  劍到頸邊,身子突然一側,「天煞令」從他項下直射出去,閃電奔向童天罡心口,動作乾淨俐落,毫不牽強。

  金永泰雖然預料童天罡不會對他這樣一個完全洩氣的老人預作防備,但為了萬全之計,在「天煞令」脫手飛射向童天罡的同時,他仍然全力飛身撲向右側的窗戶。

  雙掌向頭上一舉,剛想躍身撞向木窗時,一道寒光突如其來的攔遮在前,向前一躍,白光勢必要從腋下側穿過去。

  在金永泰煞住前衛之勢的同時,白芒「嘟」的一聲插入窗框中,直沒入柄。

  「金永泰,童某一直相信你是只狡兔。」

  聲音就起在金永泰身後四尺之內。

  至此,金永泰完全洩氣了。

  停了一段相當長的時間,金永泰終於開口道:「童天罡,你比老夫想像中的要陰沉得多。」

  童天罡冷漠的道:「不管尊駕是恭維還是嘲笑都與尊駕的命運無關了。」

  金永泰長歎一聲道:「老夫知道。」

  話落移步走向窗前,伸手握住插入窗框中的「天煞令」。

  然後才慢慢的拔出來,儘管他表現得像個提得起,放得下的江湖英豪,他的手仍在顫抖著:「這是開始?」

  童天罡冷漠的道:「尊駕說呢?」

  金永泰搖頭道:「老夫不想說什麼,除非……」

  童天罡冷冷的道:「金永泰,對尊駕而言,「除非」二字,早已派不上用場了。」

  金永泰點了點頭。

  把鋒利的劍往自己的脖子上架畢竟不是件容易的事,金永泰還是架上去了,金永泰終究是個見過場面的人,因此,他知道怎麼處理別無選擇的事情。

  鮮血隨著從頸上拖開的「天煞令」噴射在金永泰面對著的窗上,「鐵血君山」金永泰終於用鐵與血抹去了綽號與名聲,也用鐵與血償清了他用鐵與血換來的一身債務,浩瀚的洞庭也暫時失去跺腳足以興起濤天波浪的魔王。

  童天罡走過去從金永泰手中拏回「天煞令」,歸劍入鞘,然後轉向徐謙:「尊駕能不能送蕫某一裎?」

  徐謙目注童天罡逋:「然後呢?」

  童天罡道:「各走各的路。」

  徐謙道:「老夫已是個殘廢人了。」

  童天罡向他身後堆放的那些箱子望了一眼道:「尊駕要多少?」

  徐謙道:「連同船上的二十名水手,老夫要兩箱。」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如果尊駕能替童某辦一件事,尊駕連同船上的水手可以多拏一倍,如何?」

  徐謙在童天罡臉上打量了一陣道:「請令主吩咐。」

  「送童某到對岸之後,把東西交給仍在「金家堡」的「棲鳳宮」宮主「火鳳凰」,她知道怎麼處理這些東西。」

  徐謙一怔道:「那令主你……」

  童天罡道:「童某殺金永泰不是想發橫財。」

  著實出乎徐謙意料之外,出了一陣子神,才斷然決定。

  徐謙道:「沖著您這一句話,徐謙沒有理由再多收一倍,我會當面與「棲鳳宮」宮王開箱驗清,我只取最少的兩箱。」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尊駕最好多想想,等到了地頭再說也可以。」

  徐謙堅決的道:「童令主,徐謙雖不敢以君子自居,但生平從未出言而又反悔過,令主,我在什麼地方向您覆命?」

  童天罡笑笑道:「不用覆命。」

  徐謙道:「令主不怕……」

  童天罡笑道:「尊駕是江湖人,江湖人不可能不知道江湖上的那股無形的枷鎖。」

  徐謙緩緩的點了點頭。

  因為,金永泰就是死于這付枷鎖下的實例。

  雙桅快船迎著偏西豔陽破浪向岳陽的方向飛馳著,背倚在近船頭方向的桅杆上,商無華望著徐謙。

  「徐老大,你真不知道童令主到哪裡去了?」

  徐謙聳聳肩道:「商莊主,你看著兄弟我夠資格盤問童令主的去向嗎?」

  話落又道:「不過,童令主要我轉告你他沒有點你什麼穴道的話倒是真的。」

  商無華無奈的說道:「我知道是真的,我想見他是……是……」

  站在船舷上瞭望著湖水的「火鳳凰」突然轉過嬌軀來道:「商無華,我知道你想叮嚀他什麼。」

  商無華心頭一震。

  他忙笑道:「其實也沒什麼,小老兒只是覺得朋友一場,竟然連個地主之誼都沒盡到就讓他走了,心裡不是滋味。」

  「火鳳凰」笑道:「商大俠,我也會點人穴道,而且是真的,商大俠要不要也對本宮盡點兒地主之誼?」

  「火鳳凰」的話中之意只有商無華心裡清楚,不由急出一身冷汗。

  「宮主,你……」

  「火鳳凰」笑道:「當然,如果商大俠有什麼不方便,本宮也不敢勉強,更不會真個拏點穴來威脅你,而且,我自信也具有像童天罡一樣的替朋友保守……」

  商無華老臉立時變色,忙搶口道:「宮主言重了,貴宮的人如肯光臨寒舍,小老兒歡迎還來不及呢,怎肯推拒呢?」

  「火鳳凰」在笑,沒有開口。

  猜不透「火鳳凰」笑的含意。

  商無華焦慮的補充一句道:「其實在小老兒心目中,宮主您與童令主沒任何差別,小老兒怎麼待童令主也同樣的會那麼待宮主您的。」

  「火鳳凰」聞言不得不表現出欣喜的樣子。

  「南霸」桑天樵插嘴岔開話題道:「宮主,此間的事已經結束了,咱們……」

  「火鳳凰」道:「先去把我三叔的兩個孩子找回來。」

  「南霸」桑天樵追問道:「然後呢?」

  「火鳳凰」漫聲道:「先完成這件事之後再說,只要「棲鳳宮」後繼有人,以後的事有充分的時日可以去從長計議。」

  目光從「火鳳凰」嬌豔的臉上轉向茫茫湖面。

  「南霸」桑天樵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道:「後繼有人,確實是件可喜之事,我是想得太遠了。」

  豔陽偏斜的角度更大了,湖波反射著日光,反射的日光映在「火鳳凰」花樣的嬌靨上,「火鳳凰」的美目正遙望著無限的天際,似乎已忘了身在船中,人在湖上。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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