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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姬鳳儀一直擔心著燕少玉再與父親鬧僵,聞言嬌應一聲,移動柔弱的嬌軀,跚跚走到白衣美婦身前,惶恐的道:「娘,我,我心裡好怕!」

  『白衣美婦冷厲的眸子中,突然變換成一片愛憐痛惜的光芒,輕扶著愛女的秀髮,嘆息一聲道:「癡兒,娘已盡了最大的力量了,但願上蒼成全你,快,把這個拿去交給燕少玉,天龍幫與東海六十四島,是敵是友,就看這個來決定。」

  姬鳳儀美目中緩緩滾下兩行情淚,泣聲道:「娘,如果玉哥不能接受,女兒也將盡一切心機,向他解說,以消除兩家恩怨!」

  說著舉步跚跚向燕少玉走來。

  中年美婦拉住身要起相隨的七煞玉女白燕,搖頭哽咽道:「燕兒,你別去!」

  七煞玉女白燕一回頭,芳心不由一陣酸痛,淒聲道:「伯母,你……你哭了?」

  她自己也跟著流下淚來。

  每一個人的心情都是沉重的,就連北海四使也覺得此時沉寂的氣份,令人窒息,他們似乎都忘了此行目的,四人八道目光,全集中在姬鳳儀身上。

  緩慢的,蹣跚的;這腳步該是夠慢的了,但看在東海的人與天龍幫的人眼中,卻覺得她那蹣跚的腳步,像千里名駒過隙,快得令人心寒。

  其實,不是快,而是,她每進一步,距那最終的目標——燕少玉,就接近了一分,而那件眾人擔心著的事情決定的時候接近了一些。

  他們,當然願意知道結果,但如果那結果壞的成分遠大于好的成分時,人們往往又怕那事真個決定,雖然,好奇心卻使人急於知道。

  從天玄僧身邊經過,她沒有看他一眼,雖然,她不會一點武功,但她卻名震整個武林。

  蓮步雖小,總是前進著的,終於她到達燕少玉身前兩尺處了,顫抖的玉手,托起黃綾,開始解結。

  俊臉上沒有一點表情,身子也直立不動,似乎,他生來就是沒有表情的,也像是,上天只雕琢了一尊至美的人像,而末施給他的靈魂。

  他的神態,令人更加迷惑,也更加擔心。

  他,淡漠的道:「儀儀,不要解了,我知道那裡麵包的是什麼」。

  姬鳳儀芳心猛覺一冷,顫抖的玉手一松,托!的一聲,黃綾包裝已落到地上,她嬌軀顫抖的退下兩步,那張迷人的粉臉兒,已變成鐵灰之色。

  淒涼的哀豔的,她綻開了蒼白的櫻唇,露出碎玉般的一排貝齒,但是,卻不能算是笑,她麻木的道:「少玉,你雖然知道了,但是,我仍希望你看看它,因為,那上面有儀儀的血,是手上的,也有儀儀母親的血,你是我心中的少玉,我求求你看看它!」

  她隨聲緩緩蹲下了身子,玉手卻抖的更厲害了。

  燕少玉緩緩跟著蹲了下去,右手輕輕扶著姬鳳儀顫抖的嬌軀,左手把黃綾包裝抓了起來,動作是那麼緩慢而吃力,形如一個老態龍鍾的就木老人。

  第一次,姬鳳儀覺得燕少玉扶著她的手,是那麼重,但她沒有時間也沒有能力考慮這些,因為她只覺得腦海中一片空白。

  燕少玉扶著姬鳳儀站了起來,自嘲似的笑道:「儀儀,我知道這裡麵包的是那柄斷而複合的斷刀,雖然,我曾決定過不再見到它,但是,我卻不能自主,因為,因為你的嬌弱令我心疼也使我心軟,我相信,就是它現在仍然是斷的,我也會把過去的全忘掉的。」聲音緩慢而沉痛,像是理智與感情搏鬥後所留下的殘局。

  過度的驚喜並末恢復姬鳳儀往日的臉色,她木調的說道:「少玉,你考慮過了?」

  燕少玉笑道:「在你來的時候,我開始考慮,在你蹲下去的時候,我下了未曾考慮過的決定,上天把你我連在一起,似乎告訴世人,善良與罪惡是緊鄰的。」

  姬鳳儀茫然的搖搖頭,吃力的道:「少玉,我並不是善良你也不是罪惡,上天只在告訴世人的,真正的情與愛,沒有任何力量能分開!」隨聲嬌軀向前一撲,昏迷在燕少玉懷中,這短暫的時間內,她腦海中的負擔,確實太大了。

  七煞玉女白燕,飛身撲了上來,抬著含淚的美目,對燕少玉道:「玉哥哥,我好高興!」

  她似乎只能說這些。

  拔山神牛剛看看身旁臉色肅穆的盲聖、邪啞一眼,低聲問道:「喂!老小子,幫主方才到底說要不要那丫頭?」

  盲聖活動了下剛活過血來的穴道,由於內心的喜悅,他忽略了拔山神牛剛的稱呼,笑道:「天龍幫與東海從此是友非敵了。」

  拔山神牛剛環眼轉了兩轉,似乃想不通,脫口道:「俺又不是問這些,喂,老小子,說清楚點好嗎?幫主到底要不要那怪令人心疼的丫頭嘛?」

  盲聖笑道:「當然要了,不要天龍幫與東海又怎會成為朋……什麼?你剛才叫我什麼?」

  拔山神牛剛是個直腸子,喜怒哀樂永遠不會去隱藏,聞言狂笑起來,笑聲震山撼嶽,動人魂魄,眼淚順腮漸漸而下。

  盲聖、邪啞先是一怔,繼而也笑了起來,似乎,只是一笑才能排除掉他們響中方才積下的鬱悶了。

  東海島主姬天雄沉重的歎了口氣,自語道:「好一群血性漢子。」

  白衣美婦擦一擦眼中淚痕,美目緊盯在燕少玉微帶蒼白的俊臉上,自語道:「他也應該休息了吧!」

  拔山神狂妄自得的笑聲,把北海四使拉回了現實的情況中,四人茫然的互望一眼,似在奇怪,天龍幫與東海派竟然和解了?

  天玄僧深吸一口冷氣,沉聲道:「燕施主,現在該解決我們之間的事了?」

  白衣美婦向身後十二個島主一揮手,十二人紛紛縱躍上來,白衣美婦,與東海島主姬天雄,緩緩向場中走來。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四位還是快走吧,燕某人實在不願意對僧侶下手。

  地玄僧大笑道:「燕少玉,你此話當真嗎?」

  燕少玉冷冷一笑,雙手緩緩伸入腰中,冷漠的道:「大師可想試試嗎?」

  天靈僧精目向四周一掃,心中微微一冷,暗忖道:「主人有令,不准與燕少玉衝突,看目下情勢,就是衝突起來,也決占不到便宜,還是先回去稟明經過,再做道理的好!」

  在念轉之際,冷笑道:「燕施主,今日之事,我們是末得結果,不過,老衲等臨走之時,仍要忠告施主一句,別進鬼殿!」

  說著轉頭對三人道:「咱們的事辦完了吧!」

  三僧聞言齊聲道:「北海四使告辭了!」

  說完,轉身向場外走去,態度非常從容。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四位好走,燕某不送了,假使四位有興趣,你我鬼殿中再會!」

  這時,四僧已走出圈外。

  天玄僧回頭冷笑道:「施主但請放心,想進鬼殿,勢必先經過我們北海這一關,那時再會!」隨聲縱身化成圈道紅影,飛馳而去!

  白衣美婦飛身落到燕少玉身前,柔聲問道:「少玉,你也需要休息了吧!」

  燕少玉淡淡的笑了笑,道:「伯母先看看鳳儀,我支持得住。」

  白衣美婦道:「鳳儀本無大疑,可怕的是你的傷,讓我看。」

  燕少玉俊臉一紅,笑道:「無妨,進堡後穀奇會很快醫好的!

  隨即傳令眾人道:「進浮沙堡,牛剛守住谷口。」

  拔山神牛剛一挺胸膛,「牛剛遵令!」

  其他人紛紛向峽道行去。

  東海島主姬天雄走到燕少玉身側,小心地伸出右手,道:「可要我扶你一把?」

  燕少玉俊臉一怔,突然搖搖頭,笑道:「謝謝伯父,我還好。」

  東海島主姬天雄笑道:「這次我們化敵為親,你到底低了一輩,不覺得吃虧太大嗎?」

  燕少玉笑道:「鳳儀是你的女兒,我覺得你吃虧更大。」

  東海島主姬天雄一時之間,為之語塞,仰天豪放的大笑一聲道:「少玉:你功力霸道,嘴也不饒人,老夫把女兒賠給了你,竟然占不到便宜,看來老夫這生意是光賠不賺了,哈哈……」

  燕少玉也大笑道:「哈哈……伯伯,咱們彼此彼此。」

  於是大家都興高采烈走進了浮沙堡。

  這是一間佈置得十分華麗的臥房,面積雖然不甚大,但卻小巧玲瓏,使人並不覺得狹窄,四周垂著綠色絨幔,桌椅用具,無一不是精工製成。

  那窗明几淨,打掃得一塵不染,屋內擺設整齊,真是精緻高貴兼而有之。

  燕少玉斜倚在木雕鳳的大床上,身上已換上嶄新的鵝黃衣服,俊臉上油垢盡除,容光煥發,俊朗如玉。

  床下兩張高背椅上,分坐著姬鳳儀與七煞玉女白燕,姬鳳儀一雙美目正一瞬不眨的盯在凝目沉想的燕少玉臉面上,看得那麼出神。

  室內雖然靜靜無聲,但氣氛卻十分和諧,突然七煞玉女白燕站起身來,附耳對姬鳳儀不知說了些什麼?突見姬鳳儀粉臉通紅,揚著粉拳打道:「你……你胡說!」

  燕少玉被兩人打斷情思,緩緩把星目轉動了一下,這時姬風儀一雙小手被七煞玉女白燕抓住,急得她拾眼向燕少玉嬌聲道:「少玉!你看!燕妹妹欺負人家。」

  七煞玉女白燕也嬌笑道:「好啊!你以為告訴他我就怕他嗎?」

  燕少玉知道七煞玉女白燕調皮,但卻不好喝阻,便笑笑道:「儀儀,告訴她,她再這樣調皮,你以後不跟她好!」

  姬鳳儀芳心一動,突然笑道:「我不跟她好,她根本就不怕,只要你說不跟她好,她一定再也不敢欺負我了,少玉!快說嘛!」

  七煞玉女白燕聞言粉臉立時紅了起來,嬌叱道:「丫頭,看我不把你整得討饒才怪!」

  恰在此時,房門外突然傳來拔山神牛剛的聲音道:「啟稟幫主,俺牛剛可以進來嗎?」

  二女兒急忙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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