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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燕少玉星目中殺機大熾,冷漠的一笑道:「楊朋友,你死期到了。」

  話落一頓,左手突然揮出,大喝道:「鳴風展翼」。同一時間之內,右掌的九日當空也劈向啖屍雕戚海蛟拍來的右掌門脈之上。

  招式的轉變更換,僅在眨眼的一刹那之間,啖屍雕戚誨蛟與殘心獸楊游嶽雖然一向同出同入,同遊同休,但卻還沒有到達所謂交稱莫逆同生同死的地步。

  燕少玉的武功,早已令他驚駭萬分了,但他原先卻自信合二人之力,雖不一定勝過燕少玉,但起碼也可以解救「殘心獸」楊游嶽的危機,那知,燕少玉竟然還會「鳴鳳老人」的武功。

  大驚之下,「啖屍雕」戚海蛟脫口叫道:「啊!鳴鳳……」

  聲音未落,他耳邊已傳來殘心獸楊游嶽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慘號,燕少玉右掌已切到脈上不滿五分處了。

  收掌已不可能,招式也已用老,此掌如此被廢,他心中卻有些不甘,突然,他精目中毒光一閃爍,全身功力,驟然向掌端灌入。

  一聲痛哼,挾著燕少玉驚訝的一聲輕呼,一切便結束了。

  殘心獸楊游嶽的屍體,橫陳在五丈以外,七孔流血,早已氣絕屍冷多時了。

  啖屍雕戚海蛟右掌齊腕而折,鮮血狂流而注,臉色顯得蒼白如紙,顯然,這只是劇痛所致,而是,他對生命尚有所留戀。

  燕少玉伸手抓下左陶上啖屍雕戚海蛟貫注功力擊到的斷掌,由於啖屍雕用力過猛,這一掌竟然陷入他肉內達五分之深。

  掌出血由五孔流出,刹時間染濕了他半邊身子。

  啖屍雕戚海蛟,略一定神,腦海中突然閃過一絲奇念,雙足猛一用力,騰身閃電向峰下飄去。

  燕少玉冷笑一聲.道:「朋友,這就要走了嗎?」

  聲落人已飛出,以快得令人咋舌的速度,阻在啖屍雕戚海蛟身前。

  啖屍雕戚海蛟駭然連退數步,蒼白如紙的臉色,登時變成了死灰之色,生與死,他知道已完全操在人家手中了。

  燕少玉冷冷的一笑道:「姓戚的,燕少玉手下,很少有活著的人。」

  啖屍雕戚海蛟白須一陣顫動,色厲內茬的道:「燕少玉,只要你有此本領,戚某的頭你可以取去。」

  燕少玉冷漠的笑道:「姓戚的,你不用在燕某面前稱硬漢,你內心的恐懼,已在你臉上與聲音中表示了出來,燕某如真要取你的狗命,只不過是舉手投足間的事情而已,你自己心裡有數。」

  為了生命,他已忘了什麼是丟人。更忽略了自己往日的驕狂,似乎生怕燕少玉改口,連忙道:「你敢放是?」

  燕少玉冷森的一笑道:「放你乃是不可能的事,不過,在下想先把你的命寄在你身上,借你之口傳給你主子幾句話。」

  話落一頓,道:「六年來,燕家七莊已有一十六個少女。在你們手中喪失了她們錦繡的前程,而寄其破碎的人心於人世間,這段山恨海仇,並非僅只你二人的賊命所能補償,我要借你之口寄語臥龍三老,燕家七莊一十六個少女的清白,燕少玉要臥龍穀一百八十條人命來洗刷。」

  話落左手突然揮出五縷陰柔勁風,點了啖屍雕戚海蛟身上五處大穴。

  啖屍雕戚海蛟正在慶倖自己保全了性命,那會防到這一手,連打幾個寒噤.心中登時恐慌起來了。

  燕少玉淡漠的一笑道:「帶著他的屍體滾吧,記住。一個月內,你如不來見燕某,你將同樣的追隨他去陰府。」

  啖屍雕戚海蛟知自己得全活命,但僅僅一個月,賴活卻不如早死,不由把心一橫。怒駡道:「燕小兒,老夫會來找你的,而且,不只一人。」

  燕少玉突然的道:「最好帶著一百八十個。」

  話落緩步向峰中央的巨石走去。

  啖屍雕戚海蛟心知多言無益,飛身抱起殘心獸楊游嶽的屍體,縱身離峰而去,但其來去之間的心情,卻有著天淵之別。

  遠處傳來一陣輕微的馬蹄奔走之聲,在沉寂的山野中,是那麼清晰刺耳。

  燕少玉抬頭凝望著天上團圓的明月,玉手撫視著坐下巨石,狀似在依戀著什麼?

  陶口的血,仍在汩汩的流著,他竟然毫無所覺,這短短的一刹那,他似乎已忘記了自己的存在了,更忘了肉體的痛苦。

  由那俊臉上映出的重重憂鬱,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他並非在留念著這較潔寧靜的中秋夜色,而是,在回憶著一件傷心的往事。

  馬蹄聲更近,更清晰了,由那亂緩的蹄聲,可以判斷得出,那騎馬之人,並非一個善騎之士,幾乎完全是任馬自己奔走,他只能控制方向而已。

  燕少玉劍眉微微一皺,似乎厭煩雜亂的蹄聲,擾亂了他的思緒。

  一片飄動的浮雲,蓋住了皎潔的月夜,燕少玉黯然的垂下了頭,口內自語道:「陰晴圓缺,悲歡離合,我燕少玉卻只有悲而沒有歡,只有離而永遠沒有合,好寫詩之人的際遇,本已夠淒涼的了,但與我燕少玉相比,他該比我好得多了。」

  浮雲再度飄離明月,峰上突然出現一匹白馬,馬嘴中白沫飛揚,一路的奔騰,它似乎已有些不勝負荷了。

  燕少玉抬頭看了一眼,心中突然一動,暗忖道:「月色之下,她更美了,唉!快樂的人兒,你原是天之驕子,為什麼一定要與我這失歡樂的接近呢?」

  他不敢正眼看那令人心醉的粉臉兒,緩緩的又把頭低了下去。

  來的正是那天真嬌美的姬鳳儀,由燕家七莊到這裡,路雖然不遠,但對柔弱的她來說是相當吃力了,要非過度的緊張與牽掛支持著她,只伯她早已半途丟馬了。

  只見顆顆汗珠,由她粉臉上滾滾而下,那張本已紅潤嬌媚的臉蛋,此時更是嬌豔欲滴,使任何人看了,都會心生憐念。

  她秋水明眸,幽幽的望了燕少玉一眼,見他抬起頭來,又默默的垂了下去,神色之間是那麼冷漠,芳心不由一酸,兩顆珍珠般的淚珠,早已滾了下來,她芳心中委屈的呼道:「少玉,少玉你怎麼這麼無情,我姬鳳儀自信並非醜陋的女子,那一點使你看不起我呢?雖然,我不能練武功,但是,我會做好一個好妻子的,假如你一定要我會武,那我會練的,死我也不怕。」

  淚更多了,但是燕少玉依舊垂著頭。

  姬鳳儀暗自嘆息一陣,少女的自尊心,突然驅使她離開,她不能如此受人冷落,心中暗呼道:「回去吧!回東海去吧!再也不要踏上中原了。」

  提了提手中韁繩,她冷漠的問道:「燕公子,你好嗎?」

  燕少玉仍低著頭,淡然的道:「很好,姬鳳儀小嘴一動,冷冷的道:「我特地來向公子謝恩,今夜就要回去了。」

  潛意識的,燕少玉霍然抬起頭來,皎潔的月光,恰好照在他左胸的傷口上,血,仍在流著,他脫口道:「今夜?」

  語氣是那麼吃驚,但僅只一瞬,他又恢復了平靜,淡淡的笑道:「姑娘慢走,在下不送了。

  由他方才的表情,姬鳳儀冷凍了的芳心,又恢復了溫暖,心中暗忖道:「你為什麼要掩蓋自己的感情?」

  她怕燕少玉再低下頭,美目緊盯在他迷人的俊臉上,嬌聲道:「他日家父會來謝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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