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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身子一動,燕寄雲想追過去向她解說解說,但就在他身子欲動未動的一瞬間,人突然停了下來。目光凝向前面百丈左右處的江岸。

  白袍、雪發、霜眉、銀髯,這個八十以上的老者,除了那雙黑而閃射著精光的雙眸之外,全身幾乎沒有一點雜色,甚至,連那張多皺的臉也是白的。

  此人出現得太過於突然,突然得就像是從地下冒出來似的,燕寄雲知道他決不是從地下冒出來的,雖然,他身後江面上的巨船離岸足有四五十丈,燕寄雲仍然相信他就是從那艘現時仍在繼續向前航行的船上下來的。

  白衣老者向燕寄雲這邊望了一眼,然後大步朝他走了過來。

  有個預感,燕寄雲在他原先坐的石頭上坐了下來。

  白燕玲一口氣向前跑出了五十多丈,她原以為燕寄雲會來把她追回去,卻沒想到他竟然沒來了。

  睹氣又向前奔出了五十幾丈,白燕玲的怒火漸漸消失了,慢慢的停了下來。」

  她想轉過身子看看,但她又怕與燕寄雲的目光相對。

  遲疑著,恐懼著也驚惶著。

  心中的依戀,使她終將轉過了身子,意外的,她發現燕寄雲仍坐在那裡。

  有種被羞辱了的感覺,白燕玲一轉身,就在這一轉之際。她瞥見了那個緩慢的向燕寄雲走去的白衣老人。

  很自然的,她又轉過身來,她看得更清楚了,而她,也產生了與燕寄雲同樣的想法。

  好像有一根無形的細絲牽連著她的心靈,忘了自尊,也忘了氣惱,飛身再度飛馳向燕寄雲。

  白衣老人仍是那麼不急不徐的慢慢的走著。因此,當白燕玲回到燕寄雲身邊時,白衣老人距他們仍有五十多丈。

  一句話也沒說,白燕玲在燕寄雲身邊的另一半石頭上坐了下來。

  深沉而遙遠的聲音,來自燕寄雲口中,道:「我以為你不會回來的,以你的個性,你不應該如此才是。」

  幽怨的,白燕玲道:「你不希望我回來。」

  仍然是那麼深沉的,燕寄雲道:「也可以那麼說。」

  白燕玲道:「為什麼?不要我了?」

  目光仍然望著江邊,燕寄雲,道:「我突然覺得我不該與你一起來,你也不適合於跟在我身邊,我不是一個你理想中的侶伴。

  美目中浮上了兩顆清淚。白燕玲咽聲道:「你還有什麼更能令我難堪的話,何不都說出來。每次面臨強敵時;你總是這折磨我,雲哥哥,那不是愛,決不是愛。」

  心中有一種被某種東西緊縛了似的沉鬱與痛苦;燕寄雲道:「我並沒有說那是愛。』

  白燕玲道:「我知道你沒有那麼說,但你卻那麼做。」

  緩慢的。燕寄雲道:「你太聰明了。」

  白燕玲低聲道:「假使我真的很笨的話。我早就被你趕走了,但我也決不是太聰明,否則,我不會做那種令自己尷尬的傻事,雲哥哥,別再折麼我了。」

  沉重的歎了口氣,燕寄雲惆悵的道:「燕玲,你還是那麼遷就我,為什麼?為什麼?你不是那種人,你為了什麼?每當我心中無事的時候,我總想著你,也總怕失去你,但是,一當險惡臨頭時,我卻總希望你離我而去,也許,我大自私。」

  白燕玲把嬌軀靠在燕寄雲身上,輕聲道:「是的,你太自私,你從來沒想到有時候活著比死了更痛苦,而你卻一直要逼我走那條路。」

  燕寄雲沉歎一聲道:「但你卻從來肯走。」

  白燕玲道:「不是我不肯走,而是我沒有勇氣走。」

  一雙白色的麻鞋出現在燕寄雲面前三尺左右處的熱石子地上。

  不用抬頭,燕寄雲知道他等的人到了。

  「這裡很涼快「,聲音祥和而善良。

  淡淡的,燕寄雲道:「是的,這裡很涼快。」

  「小哥,你在等人?」

  淡漠的,燕寄雲道:「朋友,你在找人?」

  「很少人收我朋友,小哥,論年齡,你我稱朋友有點不太適合吧?」

  冷淡的笑了笑,燕寄雲道:「朋友比較沒有尊卑之分,長幼之序。稱呼起來,比較方便。」

  「小哥,你話中好像有某種含意?」

  仍然沒有抬頭,燕寄雲道:「在這四無人煙的江邊曠野之地,你我相逢,你會說是巧合嗎?」

  「那會很牽強。」

  笑笑,燕寄雲道:「事實上根本連牽強都說不上,朋友,你沒說錯,我在等人。」

  「我也的確是在找人。」

  慢慢的抬起頭來,冰冷的目光凝注在那張白得出奇的老臉上。燕寄雲道:「朋友,我等到我要等的人了。

  白衣老者也道:「老夫?」

  點點頭,燕寄雲道:「單朋友,是你。」

  老臉上掠過一絲輕微的驚容,白衣老者道:「燕寄,這是你的安排之一?」

  冷冷的點點頭,燕穿雲道:「單朋友,我相信你早已想到這是一項有意的安排了,你所以追下來,是因為你相信你自己。」

  白衣老者點點頭道:「燕穿雲,你小小年紀,出辭卻字字珠現。的確令人驚異,不錯,老夫正是單雲超,而老夫也的確相信自己。」

  站了起來,燕寄雲道:「事實上,就算你不相信你自己,你也非得走這步棋不可,因為,沒有時間令人遲疑了。」

  湖海孤叟單雲起冷然一笑道:「燕寄雲你好像充滿了雄心與煞氣,因此,你令人覺得是個禍源而不得不予以清除。」

  燕寄雲冷笑道:「假使你清除不了呢?」

  湖海孤叟單雲超道「那將橫禍上身。」話落安祥的一笑,道:「不過,老夫方才說過,老夫有信心。」

  冷冷的;燕寄雲道:「燕某過去所對付的任何一個人,在事情未發生之前,他們都說有信心呢。」

  湖海孤叟單雲超大笑道:「哈哈……燕寄雲,如果你把老夫也看成了他們,那你可就完全錯了。」

  冰冷的,燕寄雲道:「因為你是他們的首腦。」

  湖海孤叟單雲超道:「你都知道了。」

  冷然王笑,燕寄雲道:「假使你不否認的話,燕某相信該說都知道了。」

  精光閃射的眸子掠過一抹肅煞的光芒,湖海孤叟單雲超冷笑道:「老夫以為沒有否認的必要了。」

  冷冷的,燕寄雲道:「說這句話之前,單朋友,你實在應該多加考慮才是,單憑信心解決不了問題。」

  大笑了一聲,單雲超過:「燕寄雲,你的話說得非常切合實際,單憑信心是解決不了問題,不過,你說什麼才能呢?」

  冷笑一聲,燕寄雲道:「單朋友,你不知道?」

  湖海孤叟道:「我知這有個解決之法,只見,不敢確定是否與你的相同。」

  燕寄雲道:「燕某在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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