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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二


  只見在一株松樹上懸著兩隻鵬烏的屍身,那兩隻由雲中鶴等乘來的鵬鳥,早已死於非命。

  同時,滴血劍谷中火堆處處,顯然佈滿了防守之人,整個金碧宮已被重重的圍困了起來。

  老展鵬咬牙道:「好惡毒的禽獸,沒有鵬鳥可乘,這……」

  雙狐悄聲道:「展玉梅姑娘已經潛入泰山境內,老朽歹以前去找她,只要找到展姑娘,就不怕沒有鵬鳥可乘了。」微微一頓,又接著道:「老總管請回宮照顧小宮主與我家小姐去吧,」

  老展鵬忙道:「不行,這滴血谷中敵蹤處處,你們怎麼沖得過去,不如老朽將宮中高手悉數招來,護送你們離開。」

  雙狐掃了血婆、血佛、血僧三人一眼,道:「依老朽看來,倒不必如此,因為那樣大張旗鼓,也許反而不如讓我們四人盡力一沖的好。」

  血婆應聲道:「這話對,我老婆子願打頭陣,這些日子實在手癢得很。」

  血佛、血僧同聲道:「老總管請回吧,我們四人總不致全死在他們之手,只要能保著雙狐老哥殺出重圍,小宮主就有救了。」老展鵬歎口氣道:「但願老天保佑,使金碧宮不致再遭厄劫,這重大責任全在四位身上,四位就請走吧。」雙狐與血婆等打量了一下形勢,拔步欲行。

  但老展鵬又急急叫道:「且慢。」

  雙狐連忙收步道:「老總管還有什麼吩咐?」

  老展鵬道:「老哥哥預定幾日可回?」

  雙狐皺眉道:「如果一切順利,最多三天。」

  老展鵬道:「小宮主與君中聖那老魔已訂下五日後南天門相決存亡之約,最好能在決鬥之前,使小宮主蠱毒治好,以免難踐五日之約,先輸了銳氣。」雙狐沉凝的道:「老朽可與總管相約,在五日之內老朽必定趕了回來,倘若至期不回,那就是出了意外,我等俱皆喪命了。」血婆也沉凝的道:「老總管儘管放心,決鬥之前,我們一定會趕了回來。」老展鵬頷首道:「但願上天保佑,能夠如此。」

  雙狐等不再猶豫,回轉身子,與血婆等招呼一聲,有如猛虎出押,相偕疾奔而出,向滴血谷外馳去。然而,喊殺之聲立起,只見由一堆堆的火堆附近湧出無數的黑衣人向四人攔截過去。老展鵬守在金碧宮的暗門之前,一顆心頓時懸了起來。

  但喊殺搏鬥之聲並未持續良久,不大時光,一切趨於靜寂,似是四人已經闖出了圍困。但也有另外一個不幸的可能,那就是四人已經同遭殺戮。

  老展鵬忖思了一下,暗道:「血婆等俱是金碧宮中一流的高手大概不至於如此不濟,會在一刻溯盡皆被殺。」於是,他心中浮起了一個希望,他們定是闖過去了,展玉梅既已來了泰山,自是不難找到她,只要弄到鵬鳥,使雙狐等趕到苗疆,順利的通過鷹愁澗,取來紅蟲,小宮主就可有救了。懷有這種希望,老展鵬回到了金碧宮的寢竄之中。

  寢宮中靜謐無聲,毒蟒以及血盲、血魑與大批的金碧宮高手沉肅的分別站于寢宮內外,俱象木偶一般,呆呆發愁。老展鵬輕輕嘆息了一聲,吩咐四名僕婦輪流仔細照顧小宮主與金手玉女,又踱到了大廳之內。他腦海中不再思索別的,只盼望雙狐能夠迅速安全的由茵疆取回紅蟲,醫好小宮主的蠱毒,其他的一切都是次要的了。這種時光是難耐的,但終於過去了三天。

  三天的時光中,雲中鶴與金手玉女都在昏睡之中,除了鼻息沉沉像睡熟了一樣之外,倒也不曾發生過一點變化。金碧宮仍然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之中。

  自老展鵬以下,俱皆憂心如焚起來,不分晝夜,幾乎每隔半個時辰,老展鵬就要出去瞭望一番,然而總是不見雙狐等人的影子。時光一點一滴的逝去,四天也過去了,仍是毫無消息。

  老展鵬有如熱鍋上的螞蟻,坐立不安,他記得雙狐臨行時曾經說過,如果一切順利,最多三天可回。現在已經過了四天,那麼一定是出了事了。

  全部的希望寄託在雙狐等人身上,眼看決鬥日期已到,又有什麼辦法解得這場困厄。老展鵬的心如刀割,不停在宮中探望,也不停在雲中鶴床前徘徊,然而他卻是一籌莫展。時光過得似慢,又似很快,第五天也來到了,而且很快的就到了黃昏過後的掌燈十分。老展鵬等守在雲中鶴床前,不禁是老淚滾滾。

  天色一亮之後,就是與正義崖決鬥之期,但雙狐等仍未回,小宮主與金手玉女皆昏迷不醒,而且五衛之中去了三衛,這情況如何應付。難道明晨派人去向君中聖老魔請求延期麼?

  其實,縱然延期五比到時又如何呢?雙狐曾一再說過五日之內必定趕回,否則就是永遠不可能回來了。其次;君中聖那老魔必定已經料到了金碧宮中的局面,他又有什麼毒謀,以他的老好巨滑,大概有著十分歹毒的計策吧。金碧宮雖利於守,卻不利於攻,因為五衛已去三宮主又在昏迷不醒之中,倘若君中聖長期困守下去,對金碧宮也是莫大的威脅。忽然——就在此時,官門外傳來了一個訊息,君中聖派人求見。

  老展鵬一顆心頓時沉了下來,沉聲向那傳報的守衛之人間道:「來者共有幾人?」那守衛忙答道:「只有一人,徒手未帶兵刃,是否傳他進來,請總;管示下。」老展鵬略一沉忖道:「不能要他進宮,本總管可以出去問話。」

  於是在那守衛引導下,老展鵬獨自走了出去。

  只見在距宮門三丈之外,果然站著一名青衣人,頦下留著一部灰色長髯,大約五旬開外,向老展鵬一拱手道:「可是展總管麼?」老展鵬微微還禮道:「老朽正是。」

  那使者一笑道:「敝上遣在下來向展總管傳遞一個訊息,邀展總管到正義崖上一晤。」老展鵬皺眉道:「是君中聖?」

  那使者忙道:「正是。」

  老展鵬略一忖思道:「有勞回報,就說老朽即刻就去。」

  那使者又一拱手道:「在下告退了。」

  執步轉身,淩空而起,消失於夜色之中。

  老展鵬回身人宮,只見血盲、血魑正隨在他的身後。

  老展鵬輕歎一聲道:「你們都聽到了?」

  血佛正色道:「小宮主昏迷為醒,重大責任皆在總管一人身上,您怎可輕身外出,須知君中聖老好巨滑,手段毒辣,倘若……」血魑則急著接口道:「倘若總管執意要去,俺是非跟去不可的。」

  老展鵬雙手連搖道:「兩位且勿衝動,聽我細說……」轉向另外一名金碧宮中的老僕喝道:「先去準備一碗姜湯,要快……」

  那老僕不敢多言,連忙應聲而去。

  老展鵬踱回庭中坐下,歎口氣道:「老朽所以做此決定,乃是無可奈何之事,須知今日已經第五日,雙狐、三衛未回,只怕已是凶多吉少了。」

  血盲、血魑以及湊過來的毒蟒俱皆咬得牙關格格有聲,但三人卻都沒說出話來,因為他們同樣的一籌莫展。

  老展鵬揩揩額頭上的冷汗,又道:「金碧宮的局面無法長久拖延,小宮主與關姑娘這樣昏迷不醒,又能撐得了幾時,不死也變成了一個殘廢之人。」

  血盲皺眉道:「但總管去了又有什麼用呢?」

  老展鵬歎口氣道:「依老朽看來,君中聖必然要借此要脅,老朽不妨設法應付,以便查探一下他們的虛實。」

  血盲搖頭道:「依我看君中聖知道總管是目前金碧宮主持大計之人,一定會將您扣住不放,甚至會對您有所不利。」

  老展鵬苦笑道:「這個我也想到了……」伸出雙袖一搖道:「老朽當年名揚手二九一十八柄柳葉飛刀,正好用來對付君中聖,只要此獠一除,天下就太平了!」

  血盲驚道:「總管要和他孤注一搏?」

  老展鵬苦笑道:「希望還有別的辦法,這不過是萬不得已一時的辦法。」

  說話之間,只見那老僕已把姜湯送來,恭恭敬敬地遞到了老展鵬手中。

  老展鵬並不遲疑,接過來一飲而盡,笑笑道:「老朽所以與三位說明,是因為老朽此去,也許就是永訣……」血龐大急道:「總管不願俺去麼?」

  老展鵬忙道:「為了金碧宮,為了小宮主,你絕不能去,老朽萬有不測,今後的重擔就落在你們三人的頭上了。」血魑不再爭執了,但心中卻如刀割一樣。

  老展鵬再度走人寢宮,在雲中鶴與金手玉女床前徘徊了一陣,口中喃喃有詞,但卻沒人聽得見他在說些什麼?終於,老展鵬走出寢宮,揮手作別,向金碧宮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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