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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〇


  君中聖大笑道:「老朽是豪爽之人,諸位如此客氣,反而老朽不安了。」

  展玉梅也爽然一笑道:「即是如此,小女子等就叨擾了。」

  君中聖輕聲呼道:「馬總管。」

  馬必武連忙站起身來,顫聲道:「老僕在……」

  君中聖和善的一笑道:「還不快隨老朽同去廚下看看,有什麼可款客之物?」

  馬必武忙道:「老僕遵命。」

  於是,主僕兩人辭過展玉梅等,向廳外走去。

  馬必武步履踉蹌,緊隨著君中聖之後,走出花廳,繞路向後院走去。

  不久,在君中聖領先而行下,進人了他的書齋之中。那小院清靜異常,君中聖在書齋中坐定,淡淡地道:「你可以坐下。」

  馬必武依言在他對面坐了下去。

  君中聖雙目凝視,細細地注視著他,良久良久,方才歎口氣道:「老朽年逾百齡,自謂知人甚深,想不到我卻在你身上看走了眼。」

  馬必武默然俯首,一語不發。

  君中聖冷冷哼了一聲,又道:「馬必武,其次,老朽認為你該算得上是條漢子,想不到在這一點上也看得並不正確。」

  馬必武雙目一睜道:「只怕不然。」

  君中聖怔了一怔道:「如果你不懼死貪生,為何面現優怯之色。」

  馬必武咬牙道:「馬某是怕你的手段,怕你的狡詐,怕你將展玉梅、雲中鶴等人一網打盡,使武林中沒有了能夠與你對抗之人。」

  君中聖冷笑道:「這一點老朽可以使你看到答案。」

  馬必武咬牙道:「只要上天不願你滅絕武林中人,自會有你的報應……馬某不願再看下去了……」

  雙掌交握,向前胸擂去,欲要自斷心脈而死。

  君中聖卻淡然一笑,拂指一揮道:「你打錯了主意。」

  馬必武動作雖快,但卻在毫釐之差間被君中聖的一縷指風點閉了穴道。

  君中聖冷笑道:「馬必武,你對老朽如此尊敬,老朽豈會使你死得如此輕易,至少要使你好好的享受上一番之後……」輕輕踱了幾步,又道:「若說果是天意,這天意是向著老朽的,雖然雲中鶴被你放走,但卻有這幾人送上門來。」

  馬必武咬牙不語。

  君中聖笑笑又道:「如今,你可以安心看著老朽如何消滅這一般與老朽為敵做對的人了。」

  說話之間,取出一幅白綾,在桌案上匆匆寫了數語,然後伸手一按壁間,一個小小的暗門打了開來。

  那暗門只有一座神龕大小,其中放著一隻鳥籠,養著兩名小巧的黃鶯。

  馬必武顯然也是初見,一時倒看得十分入神。

  君中聖將那白綾纏在其中一隻黃鶯的足部,抖手一揚,那黃鶯立刻穿窗而出,飛入了天空之中。

  原來那是傳書之用。

  君中聖哈哈一笑道:「馬必武,老朽要去與那姓展的丫頭等人周旋去了。」

  身影疾閃,飄然而去。

  馬必武穴道被制,運轉不靈,暗然一歎,瞑目不語。

  花廳之中已經擺上一座盛宴,君中聖神情輕鬆無比,陪著展玉梅等人談笑飲酒,賓主甚是相得。

  一時之間,花廳之中俱是談笑之聲。

  君中聖微有醉意,滿色紅光的高聲笑道:「諸位且盡情寬飲幾杯,老朽要去處理一下莊中事務,稍過片刻,再來奉陪諸位。」

  展玉梅忙道:「君老俠士請便。」

  君中聖面含微笑,起身出廳而去。

  他又回到書齋之中。

  馬必武穴道被閉,斜坐椅上,動也未動。

  君中聖冷笑道:「馬必武,你大概已經試過了,真氣破穴之術起不了作用,須知老朽的點穴手法也有些與眾不同。」

  馬必武一聲不吭,他已準備接受最壞的命運。

  君中聖嘻笑從容,忽的打開了一隻密閉的鐵箱,取出了一套黑色衣褲。不大時光,他已完全變了另一個人,一個全身上下俱皆裹在黑衣青巾中的怪人,那就是他的血碑主人身份。

  大襟前,懸掛著一顆大約有鵝蛋大小的骷髏,頂部慘白,底部血紅,正是血碑主人的令符一一血骷璽。

  君中聖打扮既畢,微微一笑道:「馬必武,看到老朽的真身了嗎?」

  馬必武咬牙道:「看到了,我也可以死而無憾了。」

  君中聖淡然一笑,又複拂指點出一縷指風,點閉了馬必武的啞穴,使他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君中聖大步而去,身形一晃,有如幽靈鬼魑般的消失於夜色之中。花廳中,穿梭的僕婦仍在不停添酒布萊,展玉梅等借著幾分酒意,也都喜笑顏開,談笑不停。

  因為,不但雲中鶴的下落已經查明,不久即可重聚,同時又獲得了三環套日君中聖、神龍三現申雄飛,以及開碑掌胡天成三位武林前輩的出山相助,這對正義門來說,實在是一種光明成功的象徵。

  時光慢慢過去,已到二更時分。

  君中聖仍未回來,但卻發生一樁巨大的變故。

  一聲狼嚎鬼哭般的叫聲傳了過來,使花廳中之人不由俱皆感到一陣毛骨驚然,心生寒意。

  因為叫聲實在太淒厲了,像是一個被淩遲處死之人,在被寸寸斬割時所發生的嚎叫之聲。眾人俱皆一怔,連奔走執役的僕婦也都個個面色慘變,驚駭欲絕。

  血魑大聲道:「一定出事了,姑娘可要我去查看查看。」

  展玉梅搖搖頭道:「君老俠士是前輩高人,有了意外之事也自然會派人處理,用不著咱們出頭多管閒事。」

  血魑滿懷不悅的又複坐了下去。

  就在血魑入座未久,忽然又是一串怪聲傳來。

  但這次傳來的並非嚎叫之聲,而是哈哈大笑之聲。

  展玉梅等俱皆一驚,因為笑聲就在花廳四周。

  急忙轉目看時,只見四條模模糊糊的黑影,已經分別封住了花廳的東西南北四個方向。

  血魑首先大叫道:「正義團……」

  展玉梅冷哼一聲道:「不要妄動。」聲調一沉,叱道:「四位朋友大概是正義團來的吧?」

  四個黑影中的一人,失聲大笑道:「一點不錯。」聲調尖厲,聽來十分刺耳,展玉梅等此刻也看清了四個黑衣人的模樣,只見四人全身上下俱是一片烏黑,只在頭部留著兩個小洞,露出一對光芒炯炯的眼睛。

  展玉梅冷然一笑道:「四位在正義團中是什麼職位?」

  先發話的黑衣人造:「駕前四大近侍。」

  展玉梅心頭一寒,但仍然格格冷笑道:「在血碑主人面前四人是一流之選了,今日四位來得實在湊巧,不知四位要想怎樣?」

  那發話的黑衣人格格大笑道:「爾等與君中聖勾結;狼狽為奸,妄圖在江湖中掀起一場腥風血雨,血碑主人已經下令要懲辦爾等,以替江湖除害,以申正義。」

  展玉梅格格大笑道:「好一個堂皇的藉口,可惜江湖武林已經漸漸看穿了你們的陰謀,對你們的正義二字不感興趣了。」

  那黑衣人冷冷地道:「那只是你個人的看法。」

  血魑突然振聲道:「展姑娘,這幾個魔崽子讓俺來收拾吧。」

  展玉梅急忙阻止道:「不行,這四人是血碑主人的駕前近待,非同一般正義團爪牙可比,我等要見機而行。」

  廳中諸人俱皆凝神蓄勢,靜以待變。

  四名黑衣人雖是封住了花廳四周,一時卻沒有動手之意,僅只守著四周不動,形同佈設的樁卡。

  展玉梅哼道:「四位這是何意?若要動手,何不劃出道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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