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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八


  雲中鶴微帶欽服的一笑道:「白水山莊竹木為籬,既不設樁布卡,又無巡更值夜之人,老前輩的居處倘若淬受襲擊,那豈不……」

  君中聖大笑道:「老朽在江湖上雖然浪搏虛名,但平生未結仇怨,不致有尋仇報復之人,其次,說句瘋狂的話,一般江湖高手,還暗算不了老朽。」

  雲中鶴寒著臉道:「老前輩的一切舉措,不愧武林高賢,但晚輩卻有一事不明,日間晚輩求見被拒之後,曾有數十名甲士分批而出,頗似追捕晚輩,果如老前輩所言,則這數十名甲士又有何用處?」

  君中聖面色微微一變,但隨即坦然笑道:「那是老朽白水山莊的總管馬必武所為,這也是出於他對老朽的一番忠義之心,故而老朽亦不願過問。」

  雲中鶴察言觀色,竟看不出一絲破綻,一時不由大感困惑,滿腹的疑念都因之起了動搖。

  君中聖目注雲中鶴,緩緩又道:「雲壯士萬里迢迢,夜闖山莊,真正的來意是……」

  雲中鶴一怔笑道:「晚輩真正的來意,就是仰慕盛名,一睹丰采。」

  君中聖平靜地一笑道:「朋友之交,原無年齡距離,雲壯士大約對老朽起了惺惺之意吧!果爾如此,老朽深感盛情,但老朽行將就木,已無志結交江湖好友之心,只好有負雲壯士的雅意了。」

  雲中鶴冷冷一笑道:「前輩是下逐客令了麼?」

  君中聖平靜的道:「老朽之意已經陳明。」雲中鶴道:「但卻只怕入莊容易出莊難。」

  君中聖怫然道:「雲壯士這話何意?」

  雲中鶴冷然道:「日間的數十甲士追蹤,使晚輩有此疑慮。」

  君中聖微現不悅的道:「老朽早已說過那是敝莊總管馬必武所為,倘若雲壯士疑慮未消,老朽可以親送出莊。」

  雲中鶴冷漠的道:「那倒不敢有勞大駕,說句不自量力的話,白水山莊縱是龍潭虎穴,晚輩也還是要來便來,要去便去。」

  君中聖面色微變,最後卻一笑道:「日前被拒,及數十甲士追蹤之事,想必雲壯士仍然耿耿于懷。」

  雲中鶴大笑道:「晚輩雖然年輕,但還不致於這樣沒有度量。」

  聲調一沉道:「晚輩只想再動間前輩一事,即刻告辭。」

  君中聖雙目圓睜道:「雲壯士請進言。」

  雲中鶴脫口道:「前輩與以正義團控制江湖武林的血碑主人可是相識。」

  君中聖哈哈一笑道:「老朽歸隱多年,雲壯士豈非等於問道於盲?」

  雲中鶴寒著臉道:「血碑主人控制江湖是在前輩歸陷之前,這等大事,前輩若倭稱不知,實令人難信。」

  君中聖從容道:「老朽並未說不知此事,只是那血碑主人為控制武林的尊主,老朽雖在武學上薄有所成,充其量仍是一個山野草民,何況老朽一生不慕名利,不願攀交,自然也就不知那血碑之主是何許人了。」

  雲中鶴雙目冷芒暴射,緊盯著君中聖道:「那麼,前輩既知此事,對血碑主人的看法如何?」

  君中聖沉穩的一笑道:「既能駕馭群雄,統治江湖,想必有其過人之處,至於為功為過,老朽卻不願置評。」

  雲中鶴咬牙冷笑道:「前輩批評得好,但有一個最大的問題,前輩卻無法自圓其說。」

  君中聖雙目一睜道:「什麼問題?」

  雲中鶴聲寒如冰的道:「前輩名重江湖,早已是出了大名之人,縱然前輩不願攀交,但那血碑主人卻絕不會讓一位大名鼎鼎的武林高人逍遙於青山綠水之間,前輩數十年中悠遊物外,未受血碑主人之擾,這是一個無法解釋的疑問。」

  君中聖呵呵大笑道:「雲壯士這話太過武斷了,老朽宣佈歸隱與不見任何賓客,正說明老朽無意江湖,只是在此貽養天年,以待大限之日到來,那血碑主人縱知老朽之名,及見老朽已歸隱江湖,自不會擾及老朽了。」

  雲中鶴冷然道:「前輩的解釋雖好,但仍然無法使雲某釋疑,倘若那血碑主人果符正義之名,控制武林,以謀江湖之安,對前輩也許不會騷擾,不幸那血碑主人卻是一個披著正義錦衣的巨奸大惡……」

  君中聖雙眉微蹩,一語不發。

  雲中鶴投注了他一會,又道:「以這樣人的行事做為,對前輩所採取的對策只有兩種,一是殺之,二是用之,絕不可能不聞不問。」

  君中聖不悅的道:「雲壯士定要如此說法,老朽也沒有辦法,欲明真相,只好請雲壯士去問那血碑主人了。」

  雲中鶴狂笑道:「說得好,雲某此來目的就是要請教前輩如何才能見到那披著正義錦衣,卻又無惡不作的血碑主人。」

  君中聖也振聲大笑道:「老朽無法幫你這個忙,這一點只好使你失望了,因為老朽確實不知那血碑主人是什麼人物。」

  雲中鶴不斷察言觀色,已經確定了他的想法,當下冷冷一笑,道:「雲某卻不如此想法。」

  君中聖翹著山羊鬍子,哼道:「雲壯士仍然認為老朽知道那血碑主人是誰麼?」

  雲中鶴雙目冷芒如電,狠狠地盯著君中聖道:「雲某認為除開前輩之外,再沒有人能知道那血碑主人是誰了。」

  君中聖久久沒有答言,雙目靜靜地注視著雲中鶴,眉目間浮起了一層令人難以理解的神秘笑容。

  雲中鶴繼續冷笑道:「雲某雖是推斷之間,但深信相差不會太遠雲某不妨再說一句,整個江湖武林之中,除開前輩之外,大約沒有第二個人知道血碑主人是誰了。」

  君中聖驀地逼近一步,低聲道:「你還有進一步的說明麼?」

  雲中鶴也把聲音放得低低地道:「因為你就是血碑主人!」

  君中聖全身猛地一震,雙目中激射出兩道令人神魂顫慄的精芒,但那精芒卻一間即逝,又恢復了他那祥和的笑容,輕聲道:「雲壯士太多疑了!」

  微微一頓,忽道:「以雲壯士小小的年紀,在茫茫江湖中能找上老朽,這份膽識氣度,也就很不錯了。」

  雲中鶴冷冷地道:「我希望你能否認,或是找出使雲某去疑的佐證。」

  君中聖搖搖頭道:「老朽不願與你多費唇舌,起無謂之爭。」

  目光四外一轉,低聲道:「老朽送雲壯士出莊如何?」雲中鶴冷聲道:「雲某是自投虎口而來,大約你不會這樣輕而易舉地放我離去吧!」

  君中聖沉凝的道:「老朽就送雲壯士出莊。」

  雲中鶴略一思忖,驀地飛身而起,向莊外馳去。

  一路穿廊度戶,靜謐如常,並未遇到一個莊中之人。

  雲中鶴已將輕功提縱身法展開,有如星飛電掣,眨眼間已經到了白水山莊之外的松林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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