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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雲中鶴突然改變話題,展玉梅一時之間捉摸不著,脫口道:「雲弟,你怎知道距目標不遠了呢?」

  雲中鶴沉聲道:「第一,照路程計算,現在該差不多了,只是,山回路轉,路程不易算准,主要的,

  是第二個可靠的線索。」

  展玉梅迷茫的望著雲中鶴的俊臉道:「線索?什麼線索?」

  雲中鶴俊臉突然一沉,冷笑一聲道:「朋友,你該亮亮相了,躲著可不是辦法。」話落卻不起身。

  鵬城白鳳展玉梅聞言鬥然一驚,霍然站起,轉視著身後密林,但卻一無所見,不由為之一怔。

  就在這時,十丈之外的一棵大樹後,傳來一聲輕響,接著,一個吃力的聲音沙啞的道:「年輕人,你

  們過來吧!」

  雲中鶴緩緩站起身來,冷冷的道:「尊駕可是動不得了?」

  隨著話聲轉過了身子。

  一聽林中果然有人,鵬城白鳳雙掌之上早已聚滿了功力,方才,由於她把心思全放在雲中鶴身上,而

  未能發現敵蹤,此時既已發現,生怕日間之事重演,哪敢不加戒備。

  哪知事情竟然出人意料之外,林中那人道:「不錯,老夫確實不能動了。」

  雲中鶴冷寞的笑了聲,一笑之間,他心中已閃電般的轉了個念頭,當即冷冷的道:「這麼說,雲某得

  過去請尊駕出來相見了?」話落大步向林中走去。

  展玉梅見狀大駭,一把拉住雲中鶴,急聲道:「敵暗我明,不要去。」

  林中那人聞言急聲道:「假使老夫真是兩位的敵人,以此時的情況而言,老夫已不敢出聲答話了。」

  話聲仍是那麼吃力。

  雲中鶴冷寞的道:「假使雲某聽力不差,尊駕此刻的情形該是不大自在。」話落,毅然舉步向林中走

  去。

  這時,鵬城白鳳也已聽出那人說話時的渾重呼吸聲,心中疑念也漸漸消除了,跟著雲中鶴走了進去,

  但她雙掌之上卻仍凝滿功力。

  林中那人坦然答道:「不錯,老夫確實受了點傷。」

  穿過幾棵大樹垂下的長藤空隙,兩人已抵達那棵大樹後面,似乎想也沒想,雲中鶴坦然舉步繞過了大

  樹,鵬城白鳳展玉梅在雲中鶴跨步之時,搶先飛身掠出五尺,以防驟變。

  幾乎同時,兩人目光凝注在同一個目標上,目光到處,兩人臉上神色又同時為之一凜,很快的,展玉

  梅移動目光。

  大樹幹上,斜倚著一個滿身是血,數處刀傷見骨的灰衣人,雖然,他面容與長及胸腹的長髯已沾滿了

  血而無法分辨,由那滿頭的白髮推斷,他該是個年紀古稀以上的老人。

  老人無神的眸子在雲中鶴身上打了個轉,笑道:「年輕人,你這份膽識令老夫佩服。」

  雲中鶴深深吸了口冷氣,壓下波動的情緒,冷寞的道:「在下一向相信自己的判斷。」

  老人道:「年輕人,你太過於自信了。」

  雲中鶴冷漠的道:「尊駕叫雲某來此就是為了說這些不關緊要的話嗎?」

  老人一怔道:「你以為什麼更重要呢?」

  雲中鶴冷冷的道:「尊駕的傷該是尊駕以為最重要的事。」

  老人看了雲中鶴一陣,搖頭道:「年輕人,你以為老夫是為了想療傷而叫你來的嗎?」

  雲中鶴道:「人沒有不珍惜生命的,雖然,尊駕不知我等是友是敵,但這總是你一線求生之機。」

  老人道:「你很少相信別人是嗎?」

  雲中鶴冷冷的道:「不錯,尊駕該說出身份來了,雲中鶴一向不在敵人身上花費太多時間。」

  恰在這時,鈴馬走了過來,一見鈴馬,老人無神的眸子中突然掠過一絲奇光,急聲道:「此馬可是鈴

  馬,年輕人,你是誰?」

  雲中鶴冷冷的道:「此馬正是武林中人所皆知的追魂鈴馬,尊駕該知道雲某是誰了?」

  老人驚異的道:「這麼說,你就是近日武林中盛傳的第二代白劍鈴馬之主雲中鶴了。」

  老人大笑道:「哈哈……真可謂是舍生人死無尋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了,哈哈……」

  雲中鶴冷漠的望著那灰衣老人,神態之間仍是那麼平靜,鵬城白鳳展玉梅卻因猜不出老人突然間發笑

  的原因,而顯得有些緊張,美目不時向四下流轉著。

  長笑良久,老人突然住聲,問道:「年輕人,你知道老夫是何人?」

  雲中鶴漠然的冷聲道:「不管尊駕是何人,此時那些榮譽與頭銜已全成了過去了。」

  老人聞言又道:「你猜老夫是傷在你的朋友之手,還是敵人之手?」

  雲中鶴冷漠的道:「不管傷你之人與雲某是友是敵,尊駕大致不會亡命在雲某手中了,除非……」話

  落星目中寒光一閃,冷森的道:「除非尊駕昔年曾參加過正義崖下圍攻雲家之役。」

  老人用帶傷的手臂把身子向上移了一下道:「你不怕老夫謊言相欺於你?」

  幾乎想也沒想,雲中鶴冷漠的道:「尊駕既能帶著如此沉重的內外之傷而言笑如常,雲某猜想,尊駕

  該是個武林中有頭有臉的人物。」

  老人眸子中奇光又是一閃,道:「年輕人,你深沉的智計只怕也是令正義崖與整個武林震懾驚懼的主

  要原因之一吧?但是,你還遺漏了一點,老夫已是個垂死之人了,用不著為貪圖短暫時刻的生命而毀

  掉一生名望。」話聲雖然吃力,卻仍是那麼硬朗。

  雲中鶴冷然一笑道:「生與死之間的距離也許能改變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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