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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白衣少年當初一直以為雲中鶴有足夠的能力把蔔懷義置於死地,因此,一直很大意的與這對患難的夫婦談論著雲中鶴,等到發現了事情有了出人意料之外的變化時,已經援救不及。

  砰然一聲大響聲中,雲中鶴身前銅鏡應聲碎成粉末,在聲響的同時,蔔懷義蓄滿功力的雙掌也已到達雲中鶴背後不滿三寸的地方了。

  一抹陰沉的笑意,突然掠上了蔔懷義青灰色的俊臉,他相信,就是武林中的頂尖的高手,也決難脫過這一掌之危。

  快如驚電的掌法,在白衣美少年窒息中擊了出去,緊接著傳來一聲大響,響聲中,挾著一聲窒息的悶哼,一切,就在這聲悶哼聲中結束了。

  白衣美少年的視線整個模糊了,他相信,倒下去的一定是雲中鶴。

  陸松青夫婦不諳武功,場中一切的變化,他倆都看不清楚,他倆唯一看到是這最後的結果。

  一扶快慰的笑意,在夫妻二人的臉上浮現了出來,文蘭君誠摯的望著白衣美少年,道:「公子,你說的不錯,他果然是個了不起的少年英雄。」

  白衣美少年聞言芳心一動,定睛向場內仔細一看,登時又是一呆。

  場中,倒下去的不是雲中鶴,而是那外表已控制了大局的蔔懷義,他就倒在雲中鶴身前一丈左右處。

  雲中鶴冷漠而平靜的俊臉上,映著一抹令人觸目心寒的冷酷笑意,此時,正緩慢的一步一步向蔔懷義走了過來。

  蔔懷義先前的驕狂之態已完全消失了,他費力的掙了兩掙,勉強站了起來,他似乎已忘了內腑如煎的痛苦與嘴角上泉湧般的汙血,滿臉充滿恐怖的向後滑退著。

  雲中鶴陰冷的笑了笑道:「朋友,在下早已說過了,你選了死路。」

  蔔懷義雙目驚怖的盯著雲中鶴,疾聲道:「雲中鶴,本……本少爺與你何仇?」

  雲中鶴修長的劍眉突然軒動了一下,陰冷的俊臉上突然攏上了千重殺機,如刃的星睫緊盯著蔔懷義道:「你淫惡殺人,就是我的仇人,另外南天門的人會告訴你南天門與雲家有何仇何恨,回去轉告他們,就說當年他們在泰山正義崖下的那筆帳,已到了清還的時候了。」

  卜懷義聞言心中突然升起一絲生機,似乎生怕失去這個機會,雲中鶴話未說完,他已搶口道:「雲中鶴,放掉本人,你會後悔。」

  雲中鶴陰冷的笑了笑道:「白劍鈴馬言出如山,雲某早已說過,尊駕選了死路。」

  蔔懷義臉上才恢復的希望突然消失了,脫口道:「你想食言?」

  雲中鶴冷漠的道:「雲某並未答應過不殺你。」

  蔔懷義道:「死了倒好,沒人給你捎信了。」

  雲中鶴冷冷的道:「不錯,雲某說過,因此,你不會死在這裡,你與他們同來,該死在他們面前。」

  蔔懷義緊張的臉色一緩道:「蔔某等著你。」話落雙手用力一捧,勉強站了起來。

  雲中鶴陰沉的笑了笑,停步站在蔔懷義身前三尺處,冷漠的道:「尊駕聽過七巧妖狐的事吧!」

  一聞此言,蔔懷義心中霍然明白了過來,踉蹌的向後退了兩三步,死灰色的臉孔恐怖的扭曲了一陣,顫聲道:「雲……雲中鶴,你……你有沒有人性?」

  平靜、冷漠的笑了笑,雲中鶴道:「閣下既然出身于名門,齊身于武林,大小場面該見過不少,當你飛揚跋扈欲淫妻女,你可曾想到別人,同樣的,當你落人別人之手後,朋友,你該有點骨氣,這是武林中人一條不成文的法律,現在,閣下得意的時候已過去了。」活聲才落,突然揮手點了蔔懷義身上七處穴道。

  蔔懷義身已受傷,再加之雲中鶴手法太快,當即打了幾個冷顫,胸口翻騰的氣血突然平復了下來,然而,他臉上除了絕望與恐怖之外,卻沒有一絲喜色。

  冷酷的笑了笑,雲中鶴道:「尊駕該動身了,記住,一天一夜之內,尊駕最好能趕到冷雲觀,這是尊駕在人間最後一天一夜了。」

  蔔懷義雖然覺察不出身上有什麼異樣之處,但是,由七巧妖狐的死法,他知道自己的壽命不再可能超過一天一夜了,他一雙充滿怨毒的眸子在雲中鶴俊臉上打了個轉,突然狠聲道:「姓雲的,總有一天,南天門會剝了你的皮。」

  雲中鶴冷冷的道:「朋友,你該珍惜你的時間,那是以後的事了。」

  蔔懷義自知憑此時帶傷之身,決難與雲中鶴抗衡,心中略一盤算,突然迅速的掃了地上同來的那個壯漢的屍體一眼,轉對雲中鶴冷聲道:「雲中鶴,願你早日到達冷雲觀。」話落霍然一轉身,縱躍如飛般的向密林中奔去,只兩三個起落,便消失于叢林中了。

  雲中鶴冷漠而平靜的掃了地上那個大漢的屍體一眼,星目緩緩移到陸松青夫婦臉上,平靜的道:「此處山水雖佳,但已非賢伉儷久居之地了,塵世雖然混濁,卻有王法保障,願賢伉儷三思而行。」話落緩緩探手人懷,摸出一顆龍眼大小的明珠,緩步走到陸松青面前遞了上去道:「雲某漂泊天下,身無常物,這顆明珠,或能助賢伉儷解決一時之需,今日一見,總算有緣,願你夫婦恩愛百年。」

  話是那麼平靜,俊臉是那麼冷漠,他那發自心底的誠懇話語,卻敲動了在場三人的心弦,陸松青夫婦眸子中同時湧上了兩顆淚珠,感激的盯著雲中鶴,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白衣美少年沉重的歎了口氣,他聽得出雲中鶴話聲的誠懇,但是那種話,似乎不該出自一個如此年輕的少年人口中,話是那麼老成得近乎有些空洞。

  雲中鶴抬眼看了看天色,淡淡的道:「在下還得趕路,兩位收下吧。」

  陸松青緩緩從石上站了起來,他似乎已忘記了腳上的疼痛,一拉愛妻,雙雙跪了下去。

  雲中鶴忙一側身,揮手逼氣把兩人托了起來,冷淡的道:「兩位這就不對了……」

  陸松青急道:「公子救我夫妻父子三人,猶似再生父母,陸松青自知今生難報宏恩,望乞公子恩准我夫婦一拜,聊表寸心。」

  雲中鶴冷漠的笑了笑道:「兩位心情在下曉得,不必多此一舉了,收下吧。」

  陸松青聞言一抬頭,雙目突然接觸到雲中鶴那雙精光閃射的星眸,那種令人無法抗拒的威嚴,使他不由自主的伸手把明珠接了過來。

  冷漠的笑了笑,雲中鶴轉過了身子,面對白衣美少年道:「兄台,雲某可以知道兄台貴姓嗎?」

  白衣美少年芳心一震,脫口道:「展玉……」只說出了兩個字,突然截住了。

  雲中鶴怔了怔道:「兄台可是姓展名玉?」

  白衣美少年臉兒一紅,道:「嗯,正是那兩個字。」

  雲中鶴俊臉微微一動,淡淡的道:「在下有生之年,不會忘記兄台的,就此別過了。」話落微一抱拳,轉身向白馬走去。

  白衣美少年展玉聞言俊臉一變,美眸一轉,突然急聲道:「雲公子不是說要幫助在下嗎?」

  雲中鶴止步轉身道:「不錯,雲某說過,但不知目下層兄有何事需要得著雲某出力。」

  展玉臉色故意一變,沉重的道:「這個忙危險性太大,只怕雲公子不願意去。」

  雲中鶴聞言俊臉立時一沉,冷漠地道:「白劍鈴馬之主,一向言出必行,展兄說吧!」言下已有不悅之意。

  展玉忙道:「雲公子千萬別誤會,實因那地方太過險惡,小弟知獨力難撐,但為知交,卻不能不去,是以,有意請雲公子大力鼎助,完成小弟心願,此時想來,實在有點要求過分了。」說來合情合理,令人無從置疑。

  雲中鶴俊臉微微一緩,淡然道:「展兄但說出那去處不妨。」

  展玉黛眉一皺道:「冷雲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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