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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原來,四個壯漢已在金龍真人飄身後退之際,齊向鈴馬撲來,也許,他們覺得這是一個報復的好方法。

  雲中鶴撲出去的身子,突然淩空旋了一轉,滴血劍帶起一道血線,淩空飛射而至,劍出不再後顧,淩空飛掠到金龍真人頭上。

  四個漢子此時剛捕到鈴馬身側,才舉起刀劍欲劈,突然鈴馬身子一調,霍然轉身人立而起,一雙前蹄朝正面兩人撲擊下來,就在這時突然傳來萬里萍季夢雄一聲沉喝道:「小心頸項!」

  四個漢子聞聲一怔,突聽最右側兩人發出一聲淒厲的慘號,左側兩人聞聲一震,猛一回頭,恰見兩個同伴雙雙仰跌地上,兩人頸項都被滴血劍刺穿,不由同時一呆,鈴馬的雙蹄就在這個時候踏了下來。

  又是兩聲慘叫,兩個壯漢同時伏倒馬蹄下,腦袋進流而亡。

  萬里萍季夢雄氣極冷喝一聲,才想撲擊鈴馬,耳中突然傳來金龍真人的一聲驚叫道:「炎陽七……」話未說完,已傳來一聲慘哼。

  不用看萬里萍季夢雄也知道今天到萬柳堡來的人,除了他父三二人以外,已沒有活的了,但是,他仍不由自主的轉過頭來。

  金龍真人仰天平躺在地上,他頸上印著一隻縮小了的黃色掌印由此可見,雲中鶴的炎陽七幻掌曾幻了三幻。

  雲中鶴冷漠平靜的掃了地上金龍真人的屍體一眼,轉身向萬里萍季夢雄走來,冷冷道:「現在就只剩下你父子二人了。」

  萬里萍季夢雄散去掌上功力,陰冷地沉聲道:「雲中鶴,這些人與你何仇何恨?」

  雲中鶴冷冷的道:「無仇無恨,你父子也不例外。」

  「老夫奇怪你怎麼下得了手?」

  雲中鶴冷漠的道:「雲某卻奇怪你們自稱是萬柳堡之友,更想與萬柳堡之女聯姻,何以忍心眼睜睜的看著萬柳堡被人瓦解,畏強忘友,你們就不該再踏進萬柳堡,更不該來得這麼早。」

  萬里萍季夢雄老臉一紅,強詞道:「這是你唯一的藉口麼?」

  雲中鶴冷冷的道:「雲某覺得這不是藉口,而是各位應得的代價,季夢雄,你還有拚命的勇氣,出手吧!」

  四周的堡眾,全部麻木的怔然著,他們目眩於雲中鶴的武功,也震駭於他殺人的平靜。

  萬里萍季夢雄毅然俯身搭起愛子遺落的一柄鵝眉劍刺,凝視著雲中鶴,冷冷地說道:「雲中鶴,老夫相信不久的將來會在九泉之下會見你。」話落緩緩舉起鵝眉刺,指向自己的咽喉。

  突然楊秋楓沉聲叫道:「雲公子……」

  雲中鶴聞聲一震,緩緩轉過頭來,萬里萍季夢雄散去了手上的勁,人,誰不珍惜自己的命呢?

  楊秋楓沒有說什麼,但雲中鶴領會得出他雙目中乞求的冷芒,冷冷的笑了笑道:「楊秋楓,你救了兩個。」話落轉對萬里萍季夢雄道:「你又沾了同一個人的光。」

  萬里萍季夢雄慢慢的放下右手,冷聲道:「雲中鶴,你要老夫留下什麼?」

  雲中鶴俯身拔出滴血劍還入鞘中,飛身上馬,冷聲道:「閣下知道留下什麼最恰當。」萬里萍季夢雄冷冷地道:「老夫留下什麼,就要討回什麼,還有芳兒的一條左臂。」話落左手一伸,舉刺猛斬兩下,喳的一聲,一隻左手已落地上,臉色卻陰冷如舊。

  止住斷處的血,俯身抱起寒水玉狸季世芳急奔而去。

  他自始至終都是那麼冷漠,但眾人卻能體會得出,他那深藏心記的隆情厚誼。

  群山萬峰聳立,滿山黃葉凋零,在此一望無際的山脈之內,使人油然生出茫涼寂寞之感,這裡是雁蕩山的東南面了。

  高聳人雲的雁蕩南山峰,雖是遙遙在目,但由此刻起,翻山越嶺究竟有多少距離卻無法估計。

  一匹潔如雪的帶鈴白馬,此時正向一座如坦的高山上走著,馬背上端坐著一個臉色冷漠,俊逸蓋世的白衣少年,此時正默默地仰望著一面天上浮雲,似在想著什麼心事。

  雲中鶴冷漠的環顧四周怔然而立的堡眾一眼,淡淡地對楊秋楓道:「記住你自己說的話,家破無寄,主失人欺,為萬柳堡的生存,你們需要多忍點氣才行。」話落縱馬而去。

  清脆的鈴聲,劃破了寂靜的荒山上的空間,帶來不少生氣,不大功夫,白馬已蹬上了那塊石台。

  白衣少年一勒馬級,帶住白馬,仰空的目光,突然平射到遙遠的雁蕩南峰上,伸手拍拍汗出如漿的馬頸,柔和的道:「虹影,歇歇吧,至多我們再有一天一夜的時間,便可趕到冷雲觀了。」話落飄身下馬席地坐在石上。

  深秋的炎陽已被浮雲遮住,置身在這高峰之上,不但覺察不出秋陽的熱力,反而覺得有些許涼意。

  白衣少年輕輕地舒了一口氣,回頭注視著正在迎風摔尾的白馬,嘴上浮出一絲親切的笑意,突然……

  一個粗擴殘暴的笑聲從正面山崖下響起,道:「哈哈……小子,你年紀輕輕的嘴倒蠻硬的。」

  接著另一個較低沉的聲音道:「老三,更值得我驚奇的是這小子他媽的手無縛雞之力呢?」

  先前那聲音道:「老四,你先別捧他,等他走過了這兩丈釘地再說。」此人話聲一落,接著傳來一陣殘暴的狂笑聲。

  雲中鶴劍眉皺了皺,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拉過馬級,淡淡地道:「虹影,這裡又有一場即將上演的戲了。」話落緩步向山崖上走去。

  二十餘丈的距離,轉眼即到,白衣少年牽著白馬,斜依在一棵柏樹幹上,星目緩緩向崖下望去。

  但見崖下並非陡壁,斜度卻比一般山坡陡得多,是以,二十丈外平視而過,很像絕崖,坡上遍生矮樹,一片翠綠,與此荒山四周的景色,迎然不同,坡下是一塊平坦的盆地,廣有四十畝,清河斜橫如帶,四面陡坡上遍生矮松,盆地最南面,是一間簡單的石壁小茅屋,柴門之前,青石鋪地,直達河邊,幽雅清靜,大有遺世獨居的氣慨,只是使人覺得簡陋。

  此時,屋前那個平坦的荒草地上,東西對立著五個人,五人距離有兩丈,在這兩丈距離之間,鋪著一條寬有兩尺的白木釘布成的窄路,釘子是松枝削成的,長有寸半。

  東面的兩個滿臉橫肉,橫眉豎眼的大漢,左右挾持著一個年有二十七八歲目眉清秀的青年書生,書生腳上的鞋襪已被脫去,似乎這條釘路是為他面鋪的。

  西面一個漢子,傲然一副武生裝扮,此人生得熊腰虎背,雙目淫光四射。武生右手扣著一個披頭散髮的美豔少婦,左手扣住一個年約四五歲的小男孩。

  那小男孩對這恐怖的世界並不瞭解,他張著小口奮力向那摟著他母親的漢子手上咬去。

  那武生漢子一驚,一下子點了小男孩的睡穴,小男孩輕哼了一聲,倒地睡去。

  那被武生摟住的美豔少婦嬌叫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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