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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無畏女祝雲娘有些不放心的輕聲道:「宮主如此稱呼,老身委實擔當不起。」

  話落稍停,沉重的道:「宮主,老身相信你不會違背老宮主的意思的。」

  說話間,雙目誠懇的緊盯在雲中鶴冷漠的俊臉上。

  四周鵬城的屬下,個個臉現茫然之色,他們只知道大漠鵬城找尋了多年的老宮主已亡身滴血谷中了,但可以無畏女祝雲娘要率眾回鵬城而不圖報復,倒完全猜測不出是為了什麼?

  雲中鶴掃了四周眾人一眼,伸手提起鈴馬的韁繩,在它手觸韁繩的一刹那,星目中突然射出駭人的寒芒,鈴馬使他想起了無邊的仇,如海的恨,自身的與恩人的,這些的製造者,出於同一群人的手中。

  無畏女祝雲娘一雙精目一直盯在雲中鶴臉上,一觸到那冷漠的光芒,她心中立時打上一個無法解開的死結。

  雲中鶴淡然的笑了笑,默默的點了點頭,表示答應。

  無畏女祝雲娘不安的輕聲道:「宮主,你的眼神使老身擔心,老展鵬曾告訴過我你的個性,但是為了解除你與小姐間的誤會,為了使你答應繼續擔承這負重擔,我們不得不把真象告訴你。」

  雲中鶴淡漠的笑了笑道:「這擔子我並不覺得重,前輩,你們回鵬城去吧,當我們有一天重會之時,山仇海恨也許已消除了,這是金碧宮的恨,也是雲中鶴本身的。」

  話落雙足一頓,已飛身於馬背之上。

  無畏女祝雲娘擔心的道:「宮主,當年老宮主就吃虧在自信心太大,而忽略了眾寡之別。」

  雲中鶴一勒馬韁長笑道:「老宮主的一切,雲中鶴都要繼承,哈哈……前輩,你們回去吧!」

  笑聲激昂震耳,動人心弦,話落雙腳一夾馬腹,就欲起程。

  突然,一個嬌聲高呼道:「雲公子,你恨不恨我?」

  雲中鶴聞聲一怔,尋聲轉過頭來,只見豔紅此時正仰著一張帶有稚氣的嬌靨,美目中充滿慌恐不安之色,在她身邊,垂頭立著那個獨目老者,滿面愧疚與不安。

  雲中鶴回頭看看盤膝靜坐,臉色已轉紅潤的鵬城白鳳,笑道:「豔紅,你想我會恨你嗎?因為你,才使我知道更多我所不知道的事,也許,我該感謝你們才是。」話落又催馬欲行。

  獨目老者豁然抬起頭來,獨目中充滿了感激的光芒,豔紅忽又叫道:「雲公子,你恨我家小姐嗎?」

  雲中鶴緩緩仰起俊臉凝視著楓樹枝丫間透下的耀眼日光,楓樹下閉目靜坐的鵬城白風那美豔迷人的嬌靨上則不停的抽動著。

  良久良久,雲中鶴收回了凝視空中的目光,緩慢而誠懇的搖了搖頭,雙腿一夾馬腹,鈴馬溫順的舉動巨蹄向前邁去,一陣悅耳的清脆鈴聲,隨之響起。

  鈴聲震盪著眾人的心弦,他們誰也沒有與雲中鶴說過話,該談不上什麼感情,但是,這冷漠少年的離去,都使他們覺得悵然若失。

  鵬城白風嬌靨上此時滾下了兩顆晶瑩的淚珠,她聽得出蹄聲已出去二丈多遠了,但她卻沒有聽到雲中鶴一句關懷她的話,她不希望他離開自己,但是,她有少女的自尊心,她不能跟著一個毫不關心她的人。

  清脆的鈴聲,突然停了下來,馬背上,雲中鶴扭過頭來,盯視了楓樹下的鵬城白風一眼,轉對無畏女祝雲娘道:「祝前輩,今日所談的一切,希望你不要使小姐知道?」

  無畏女祝雲娘一怔,脫口道:「為什麼?」

  雲中鶴沉重的道:「鵬城遠比江湖單純,雲中鶴希望她能安逸快樂的生活在那種單純的環境裡,江湖上的恩怨,雲中鶴會替她解決的。」

  豔紅突然插嘴道:「你比我們小姐年紀還輕,難道你就不單純了不成?」

  雲中鶴微微一怔,突然長笑道:「豔紅,你要是知道我雙手之上已沾上了多少血腥的話,你就不會這麼問了,哈……」

  長笑聲中,右手一勒馬韁,鈴馬發出一聲長嘶,四蹄一提,向前狂馳而去。

  數百道悵然若失的目光隨著鈴馬的移動而轉動著,直到鈴馬消失於樹叢中,他們耳中仍可依稀聽到那陣陣漸去漸遠的清脆鈴聲。

  楓樹之下,鵬城白風睜開了那雙迷人的美目,她粉臉上的悽楚幽愁之色已經消失,小嘴上正掛著一絲滿足的笑意,輕捷的掃了雲中鶴消失的方向一眼,一躍站起身來,嬌聲道:「雲娘,我們回鵬城去吧廠話落移步向白鵬走去。

  兩個老婆婆同時一怔,她們沒想到她會不問雲中鶴的去向,更不相信她會沒聽到雲中鶴臨走所說的話。

  無畏女祝雲娘試探著問道:「小姐一直人定到現在?」

  鵬城白風美目流轉,點頭道:「嗯,雲中鶴走時有沒有說什麼?」

  豔紅脫口道:「有……他說……」

  無畏女祝雲娘忙截住道:「他說過一段時間,他要到鵬城來。」

  鵬城白風淡淡的笑道:「嗯,他一向都很少說話,是以只說了這一點點是嗎?雲娘,老展鵬還告訴了你些什麼?雲中鶴是不是祖爺爺的弟子?」

  無畏女祝雲娘簡捷的答道:「不是,雲中鶴本身有一種武功,其威力遠在咱們鵬城的武功之上,因此,老宮主沒收他做弟子,小姐,其他的等我們回到鵬城時我再告訴你好嗎?」

  豔紅掃了鵬城白鳳欣喜的粉臉一眼,嬌笑道:「幸虧老宮主沒收他做弟子,不然我們小姐豈不叫他師祖了。」

  無畏女祝雲娘看看另一個老婆婆,心中不由自主的暗忖道:「我到達之時,她滿心悽楚幽怨,何以此刻雲中鶴走了,倒反而快樂起來了呢?莫非……」

  這時,四周的錦衣人也相繼騰上樹櫸,各乘坐騎而起,無畏女祝雲娘只得跟著起身相隨。

  炎陽當空如火,萬柳低垂,黃葉飄零,無風無雲,益發令人覺得秋日的炎陽難當,此刻,該是人們午睡的時候了,然而……

  萬柳堡此時的情形卻剛好相反,大院之中,人聲沸騰,三五成眾,不知在談論些什麼?

  一陣清脆的鈴聲,鎮住了沸騰的談論話聲,所有的目光,全向鈴響的方向望來。

  一匹潔白如雪的白馬,猶如掠空白虹,在眾目睽睽之下,眨眼之間,馳人大院之內,有不少人認得來人是雲中鶴,但卻沒有人招呼。

  院中反常的情形,便雲中鶴心頭油然蒙上一重陰影,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楚堡主現在何處?」

  四周一片沉寂,沒有人答話,氣氛沉悶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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