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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第六章 咬斷絲韁尋舊主

  雲中鶴身子晃了一下,全身一半的重量依在楓樹之上,他冷漠的笑了笑道:「只怕尊駕沒那麼多時間。」

  丐王心頭一緊,不期然的抬頭看了看天空,獰聲道:「雲中鶴,也許你說對了。」話落紫竹杖又指向雲中鶴胸口。

  此時,遠處高空上,正有一隻白鵬如弩箭般的向這邊沖來。

  雲中鶴心中暗歎一聲,漠然的笑道:「閣下仍在拖時間。」

  丐王冷漠的笑道:「你一定希望速死,這樣活著,比死更痛苦是嗎?」

  雲中鶴冰冷的道:「尊駕此時得意未免太早。」

  丐王冷笑一聲,方想說話,突聽楓梢上傳來一聲巨鳥掠空的聲音,楓霞嶺頂上傳來一陣高呼聲道:「城主回來了。」

  丐王心頭一震,精目中殺機一閃,紫竹杖對準雲中鶴胸口刺了下來。

  就在此時,空中傳來一聲焦急的嬌叱,一道白芒隨著叱聲,射向丐王刺出的紫竹杖。

  就在這刹那之間,從楓樹枝丫的空隙中,掠下一隻巨大無比的白鵬。

  丐王紫竹杖點出之際,眼睛餘光自然而然的向發聲處瞟去,一見白鵬,他心頭頓時一震,出杖的右手也抖了一抖。

  當的一聲輕響,激射而至的白芒,正擊在丐王的紫竹杖上,硬生生的把丐王急點而出的紫竹杖點偏兩尺,從雲中鶴右肩旁擦過,僅僅毫釐之差,雲中鶴就得命喪當場。

  白芒受丐王紫竹杖一阻,當的一聲跌落在地,豁然是那柄滴血劍,就在滴血劍落地的同時,白鵬背上飛射下一個白衣美豔少女。

  一見白鵬,丐王已知道來人是誰了,他自知憑一人之力,難與此女對抗,何況以他的地位名望,竟然做出這等乘人之危的事來,也實在羞於見人。

  丐王轉念之間,回手收回紫竹杖,看也不看白鵬背上疾掠而來的白衣美少女,雙足猛一用力,閃電縱離山徑,沒於樹叢中去了。

  雲中鶴平靜的掃了地上的滴血劍一眼,緩緩轉過頭來,星目中射出的光芒是那麼冷漠,如同在看一個與他毫無關係的陌生人。

  在他身前一丈左右處,站著一個白衣白裙,麗豔人寰的美少女,竟是那傍晚時分飛往泰山滴血穀的鵬城白風。

  她迷人的粉臉顯得無比的激動與蒼白,也含有一片深深的憂愁、痛惜與愧疚默默的盯視著雲中鶴冷漠的星眸,她想讓他由自己的臉上看出此時自己心裡的痛苦與慚愧、原諒她一次,然而……

  他的目光依舊是那麼冷漠,冷漠得使他覺得自己好似置身在一座萬年玄冰窯之中,由內心裡覺得冷。

  她忍受不了那種冷漠,嬌弱的緩緩低下頭去,長而黑的睫毛緩慢的瞌啟了一些,兩顆晶瑩的淚珠已由粉臉上滾了下來。

  她默默的移動著蓮步,緩慢的走到滴血劍前,蹲下嬌軀,拴起地上的長劍,然後,從背上解下白色的劍鞘,還劍人內,又從衣袖中拿出映血環。

  雲中鶴依舊斜倚樹上,雖然,此時他覺得連支撐身體重量的力量都沒有了,但是,他不願意在一個少女面前倒下去。

  默默的,她抬起那張悽楚帶淚的粉臉兒,美眸中閃射著乞求的光芒,緊盯在雲中鶴灰白的粉臉上,吃力的伸出那潔白而顫抖的纖纖玉手,雙手上平托著滴血劍與映血環。

  看看她那清麗哀豔的粉臉,雲中鶴心中覺得有些不忍,他明白她的意思,但是,他覺得自己不該再繼承宮主之位,因為,上代的宮主還有後人。

  雲中鶴緩緩移開目光,看看片片落地的楓葉,淡漠的一笑道:「小姐去過金碧宮了?」

  鵬城白風嬌柔的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雙手仍托在雲中鶴面前。

  雲中鶴移動了一下身子,雙手用盡平生之力,一推樹幹撐起身子,冷漠的笑道:「小姐不殺雲中鶴,足見在下昨夜之言尚有幾分真實性,雲中鶴也許可以自由的離開了吧?」話落暗自一咬牙,轉過身去。

  鵬城白風粉臉上淌下更多淚珠,蓮步輕抬,重阻在雲中鶴身前,一雙顫抖的玉手仍白托著環、劍,哽咽道:「雲……雲……弟,你……你知道此時我心中多慚愧,我……你忍心再……再使我痛苦嗎?」

  這稱呼使雲中鶴覺得有點意外,在他那充滿仇與恨的心房中,他只感激一個人,就是上一代的金碧宮主,也是鵬城白風的曾祖,因此,他覺得也應該敬重他的後人。

  雲中鶴平靜而誠懇的道:「小姐,你是老宮主的後人,金碧宮主之位,原該由你繼承,等小姐安排好一切,準備報親仇之日,雲中鶴到時候決不會袖手旁觀的。」

  鵬城白風堅決的搖搖頭,淒聲道:「雲弟,祖爺爺選了你。」

  雲中鶴淡漠的笑笑道:「小姐到達時老宮主早已過世了,因此,雲中鶴以為老宮主可能並不知道他尚有後人。」

  鵬城白風嬌聲道:「祖爺爺知道無人能滅得了鵬城,雲弟,老展鵬已告訴了我一切,祖爺爺要你繼承宮主,因為,唯有你的才賦才能繼承,而且,金碧宮所有的人也許都把希望寄託在你身上,雲弟,你……你忍心辜負了祖爺爺?」

  雲中鶴此時已覺得力弱腿軟,星目盯注著身前三尺處的一塊青石,他真希望在石上坐下來,但卻無力抬腿。

  恰在此時,山嶺上傳來一陣熟悉的鈴聲,雲中鶴心頭一動,不由自主的轉過頭來。

  只見,二十丈外,鈴馬急奔而下,猶如一道掠空白虹,韁繩一斷,馬口中鮮血汩汩的流著。

  雲中鶴蒼白的俊臉上,痛惜地抽搐著,在他那平靜的俊臉上,這種表情是極為少見的。

  一陣狂風掠過,鈴馬四蹄踏地,霍然停在雲中鶴身前,馬首不停地在雲中鶴頭上擦磨著,狀至親昵。

  雲中鶴舉起潔白的衣袖,輕拭著馬嘴中流出的血,微帶責備的道:「虹影,誰叫你把韁繩咬斷的,看你把嘴唇都弄破了。」

  鵬城白鳳芳心微微一動,不由暗忖道:「他對待這匹馬比對我還親切,難道我連它都不如?」

  轉念間,把環交到右手,伸手撫摸馬背。

  鈴馬性烈,鵬城白風玉手才扶在馬背上,鈴馬突然長嘶一聲,身子一調,雙腿猛的向鵬城白風小腹上踢去。

  雲中鶴見狀大吃一驚,劍眉猛然一剔,右手一掌摑在鈴馬頭上,怒咆道:「好畜牲,你……你瘋了。」話落舉步向鵬城白鳳邁去。

  他這一動氣,一用力,更覺無法支持,才邁了一步,雙腿突然一軟,身子無法自主的向前僕倒下去。

  鵬城白風雖然沒被鈴馬踢著,卻也嚇了一跳,驚魂甫定,突見雲中鶴向前倒了下來,粉臉一變,嬌呼一聲,飛身撲了上來,左臂一抄,摟起雲中鶴倒下的身體,關懷的說道:「雲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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