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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清脆的鈴聲,劃破了再度沉靜了的夜空,鈴馬悄悄的走了過來。

  雲中鶴勒住馬韁,搖頭淒涼的笑了笑道:「虹影啊,虹影,我也許不會想到,現在我連爬到你身上的力氣都沒有了吧?!」

  他這種發自內心的話語,只有這匹與他形影不離的潔白鈴馬才聽得到。

  鈴馬搖搖頭,帶起一串清晰的響聲,似在回答他的小主人。

  雲中鶴手抓馬鞍,拉起了身子,把彙聚於滴血劍尖上的血,用衣襟抹了抹,柔和的道:「帶我到前面那塊青石上去。」

  鈴馬抬動巨蹄,緩步走到八尺外的一塊青石前站定,楓葉飛舞一連串的黑影,穿過楓樹,落在雲中鶴四周。

  雲中鶴蒼白的俊臉微微……:凜,搭在馬鞍上的雙手緩緩收了回來雙足運足勁力,站了起來,星目轉掃半周,只見周圍站著不下兩百個錦衣人,男女老少都有,個個臉色肅穆,恭身而立,形同石雕木刻的形象,一動不動。

  又是一聲長鳴,錦衣叢圍成的大圈中,降下兩個白髮蕭蕭,臉色慈祥的老太婆與一個十五六歲的白衣小姑娘。

  三人才落地面,第三聲長鳴又起,鳴聲中,楓樹頂上,飄落一隻目大無比的白鵬,那微微收合的雙翼足有兩丈多長,白鵬落在兩個老太婆與白衣少女之間,鵬爪才著地面,周圍突然爆起一聲高呼道:「城主萬安!」呼聲高昂,響徹雲霄。

  雲中鶴聞聲一震,閃電忖道:「來人莫非就是鵬城白風不成?」轉念間,星目不由自主轉到白鵬背上,目光所及,不由一震,驚異的伺道:「天下竟有這等美貌少女?」

  白鵬背上,此時緩步走下一個白衣白裙,黛眉如蛾,明眸泛波,瑤鼻櫻口,豔絕塵寰的十八九歲的少女,只見她嬌軀飄忽,似能乘風而起,蓮步過處,羽毛不見稍動,單只這份輕功,已足夠令人咋舌的了。

  白衣美少女嬌弱的揮揮手,美目突然在地上的屍體打了個轉,蛾眉微皺,美目中突泛殺機,冷冷的道:「正義崖上的……」

  聲音雖然冷如玄冰,卻仍然那麼悅耳,話落美目一轉突然凝注在石上的雲中鶴臉上。

  目光到處,白衣少女冰冷迷人的粉臉上突然泛上一重紅暈,美目急忙轉向別處,冷冷的道:「這些人是你殺的嗎?」

  雲中鶴冷漠的道:「姑娘可是想替他們出頭嗎?」

  白衣少女蛾眉一揚,冷聲道:「不錯,你是誰?」

  雲中鶴劍眉一剔,冷漠的眸子中突然進射出駭人的寒芒,陰冷的一笑道:「原來你大漠鵬城也屬於血碑統治,難怪如此驕狂,哈哈……武林之中的人誰敢不買血碑主子的帳呢?是嗎?」話聲充滿了諷刺。

  白衣少女移開的目光,霍然重轉到雲中鶴蒼白的俊臉上,冷聲嬌叱道:「我問你的話還沒回答。」

  雲中鶴豪邁的震聲大笑道:「哈哈……姑娘,假使你不以為雲某之言過份狂妄的話……」

  話落語氣突然轉冷酷、陰沉,緩慢的道:「在下就是要血洗正義崖的雲中鶴。」

  周圍的人,不能自製似的輕啊了一聲,白衣少女卻為之一怔,美目緊盯在雲中鶴身上,兩個老太婆四隻如炬的精目卻盯在鈴馬與雲中鶴腰間所佩的滴血劍上。

  一段令人窒息的沉默過後,白衣少女突然冰冷冷的問道:「兩位婆婆,你們看他腰間所佩的是不是滴血劍?」

  兩個老太婆同聲道:「正是老城主昔年所配之物。」

  雲中鶴聞言俊臉突然一變,喃喃自語道:「老城主?難道宮主原是大漠鵬城的人?」

  白衣少女粉臉猶霜,沉聲道:「與我把此人拿下!」

  令下突然傳來三聲暴叱,人影連閃,雲中鶴立身的青石前躍落三個錦衣漢子。

  雲中鶴俊臉一凜,沉聲喝道:「慢著。」

  話落轉對白衣少女和聲道:「在下可以請教姑娘尊姓嗎?」

  白衣少女與他柔和的目光一觸,平靜的心湖上突然泛起波波漣漪,美目不由自主的移向別處,脫口道:「本姑娘姓展!」

  雲中鶴聞言全身一震,脫口道:「姑娘可認得一個姓展諱劍同的老前輩?」

  白衣少女嬌軀一顫,急聲道:「他是我曾祖父,你……你見過他?他在哪裡?」

  雲中鶴黯然的搖搖頭,沉重的道:「他老人家已仙逝近三十年了。」白衣少女嬌軀一抖,急急的問道:「誰害的?」雲中鶴坦誠的道:「血碑之主。」

  白衣少女聞言,激動沉痛的粉臉突然罩上重重殺機,陰冷的嬌尹道:「雲中鶴,本姑娘以為你此時的傷一定不輕。」

  雲中鶴聞言一愕,猜不出白衣少女此言的用意,坦然的點點頭道:「是的,在下身中了劇毒。」

  白衣少女冷笑道:「因此你為求自保,不得不編出一套動人的說辭來是嗎?可惜的是你見聞太少,不知血碑原創于我曾祖父之手,本姑娘相信我曾祖真個死了,但是,卻不是死在血碑主子手中,而是亡在你主子手中,連我祖父亦不例外,雲中鶴,本姑娘要你說出那傳你武功之人的住處。」語氣陰冷無比。

  雲中鶴怔怔的盯著白衣少女他有充分的理由可以解說,但是,他卻知道現在不是時候,因為,他此時傷重,他所說的一切,都將被白衣少女誤會為脫罪的謊言,看看四周一張張充滿憤怒與殺機的面孔,雲中鶴淡然的搖搖頭,道:「姑娘,雲某說了你也不會相信。」

  白衣少女冷冷的道:「本姑娘能辯真偽,你說吧!」

  雲中鶴淡然的道:「雲某就是令曾祖的繼承人。」

  此言一出,除了那兩個老太婆以外,所有的人臉上都湧現憤恨之色,有人厲聲道:「鬼話,鬼話,別信他的。

  「這些血碑的人就是他殺的。」

  白衣少女暗自咬了咬牙,突然冷聲道:「把他拿下來。」

  三個青石前面的漢子暴叱一聲,一湧而上,直撲雲中鶴。

  雲中鶴冷漠的笑了笑,沒有反抗,電光石火間,左右雙腕已然落人兩個錦衣漢子的手中。

  白衣少女深藏衣袖中的玉手微微顫抖著,美目仰視著楓梢,冷冷的道:「雲中鶴,你不要逼使本姑娘用刑,說實話吧!」

  語氣雖然冰冷堅決,聲調卻有點顫抖。

  兩個白髮老太婆彼此互看了一眼,那個十五六歲的白衣小姑娘卻在不停的轉著念頭,思忖道:「他決不像壞人,我要怎麼勸解小姐不要用刑呢?唉,可惜豔紅妹妹不在這裡,要是她在,一定有辦法。

  雲中鶴冷漠的笑了笑,平靜的道:「姑娘,雲某只能說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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