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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六


  此時老四「三殺神」查伯聞聲也從石洞中走了出來道:「那老三變成名副其實的『人屠』啦」歐陽宗戟指笑駡風倫道:「聽他胡吹,老三現在是咱們中間的聖人」

  風倫道:「信不信由你,反正他一早去打獵,現在扛了個人回來便是了。」老二「金銀指」丘正一這時也出來了道:「我偏不信,讓我瞧瞧。」

  沒見他什麼動作,便已上了樹,他「咦」了一聲道:「怪哉,那人長髮垂肩,還是個女的。」

  風倫冷冷一哼道:「我偏說是個男的。」

  他們一個說男的,一個硬說是女的,兩人在樹上便吵了起來,吵聲忽然停止,原來「人屠」任厲正滿頭大汗地扛了一個人走出林子來。

  風倫和丘正一齊跳落到地上。

  任厲旁若無人地扛了那人直往石洞走去。

  歐陽宗他兩眼已發了直,連招呼都不向老弟兄們打一個,暗道一聲不好,莫非任厲的老毛病又發了。

  他們四個不敢離他太近,以免任厲在神智不清的時候,出其不意地來一下。四個人無聲地排成一列,跟在他後面。

  風倫身為老大,只得乾咳了一聲道:「喂,老三,你請客也得把客人介紹給大家啊」任厲冷峻地哼了一聲,一付愛理不理的樣子,腳下一點也不放慢,已然走進了石室。風倫討了個沒趣。」

  丘正在旁邊聲腔道:「喂!老三,菜在那裡,午飯沒得著落啦」

  任厲又哼了一聲,不置可否,卻把肩上的人仔細地放在一張石楊上,他跪在石楊旁,輕輕輕地分開了覆蓋在那人臉上的頭髮。

  歐陽宗躡手躡腳地挨近了過去,瞥了一眼,驚道:「這不是神龍劍客仇摩麼」任厲頭也不回,但卻是第一次開了口道:「誰說不是。」「三殺神」查伯道:「喂,老三,你真的耍作人屠不成?」

  任厲迅捷無比地轉過身來,大喝一聲道:「誰敢碰他一迷毫毛!」

  四人嚇了一跳,不約而同地退了一步,心中都在奇怪,這次任厲的瘋病可犯大了,但這仇摩又與他非親非故,他為何要無端發瘋?

  風倫連忙搖手道:「大丈夫說不碰就不碰,別凶,別凶。」

  大概普天之下只有任厲發瘋才能鎮住他們四個了。

  任厲這才幸幸地回過身去,又跪在地上,他緩緩地拂著仇摩的頭髮道:「小眉,你放心,我一定會醫好你的外孫的,我一定會還你一個完整的外孫的。」

  風倫他們當然知道這個「小眉」是誰,但是,鼎鼎大名的後起之秀仇摩,怎會又變成了「小眉」的外孫,他們不約而同地有了個念頭,只怕任厲又瘋得認錯人了。

  歐陽宗走上一步,揚聲道:「老三,這位仇小弟犯了什麼毛病呀?」

  他特別強調了「仇小弟」這三個字,來提醒任厲不要再認錯了人,前回他莫明其妙地救了白鶴,這會可沒一了千年人參,自然不能再輕舉妄動了。」

  任厲沙啞地道:「失心瘋!」

  白龍手風倫道:「那豈不是坎離二脈倒置了麼?」

  任厲白了一眼道:「便是短了這二條大脈我也不怕。」

  查伯想上前又怕任厲誤會,只得大聲道:「老三,千萬不能亂下手,咱們從長計議。」

  金銀指丘正耐不住喝道:「老三,你要放明白些,你若下手救他,就要廢去自己一身功力,而且兩股力道的反震之力,足以使你坎離兩脈倒置!」

  任厲聲調不改,仍是老話一句道:「便是短了這二條大脈我也不怕。」

  歐陽宗道:「咱們兄弟一場,八天之後,便要洗手江湖,你何苦為了這人而犧牲了大家的天年之樂,和百年來的愉快合作。」

  任厲抬起頭來,瞪視著石壁,顯然的,他心中對這句話頗有些動心,但他迅速克制了自己的情感,毅然地道:「我管不了那許多了,他是小眉的外孫。」

  他舉起右手,食中兩指,並指如戟,眼看便要落下。

  風倫猛喝一聲道:「老三,你這般好差使,為何不讓我也分些光彩。」

  任厲一怔,風倫一個箭步跨上前去,雙手搭在任厲的肩上,查伯、丘正和歐陽宗也不再遲疑,依次搭住了線。

  任厲激動了,他別過臉來,眼角中含著淚水,瞟了這四個百年交情的老友一眼,然後又回過臉去,猛喝一聲,長長地吸一口真氣,右手雙指如閃電般地往仇摩身上戳去。

  他們唯一的希望是,藉著五人的合力,可以強制住仇摩肌肉和經脈中潛在的反震之力。

  須知常人平時用力,其實都未用盡,譬如一個人平常每日走十裡路,便氣喘如牛,若有個虎子在他身後追著,他便是一口氣跑了百里路,還會嫌慢,那會覺得累呢?

  這種潛在的力量是驚人的,何況仇摩又是一流的高手呢?

  這是一幅靜態的畫面,唯一的動態是,五人頭上的汗水都已蒸發成汽了,石室的壁上蒙上了細細的一層薄霧。

  良久,風倫發出了一聲漫長的歎氣。

  然後是任厲激動的聲音:「小眉,得救了!你的外孫得救了。」

  楊上的仇摩唔了一聲,撐開雙眼,茫然地望著五人。

  冷酷的原野浸浴在沉靜的黑暗之中,不管是山林或沼澤,都使人有毛髮直豎的感覺,望而心裡。

  月光無力地灑在地上,晚風吹亂了她的足痕。

  驀然,原野中響起了一聲淒慘的喊聲,像是野獸垂死時的呼喚,更加深了恐怖的意味,震人心懷。

  黑暗中,從四面八方,有幾點黑影往聲音起處撲去。月光透過了林子,素稱柔靜的她,竟無助於阻止這幕慘劇。

  林中有一塊方丈的場子,上面長滿了茵茵芳草,草地上,靜靜的躺著一個人,另外,還有一個垂死尚在掙扎的人,他跪在地上,雙手捧住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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