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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他不禁皺眉咦了一聲:「怎麼到這時候還沒有來,我還以為我已遲到了三個時辰哩。一日光下,可以清楚地看見他的面容,是一個清瘦的老者,頷下長髯雜生,雙目精光奕奕

  等了一會,他不耐煩地站起身來,喃喃道:「怎麼還不來呢?」於是他又提氣朗聲道:「盛夏結冰,嚴冷汗淋;寒熱之穀,天下奇景!」

  話落,猛可旋身反轉,搓掌厲聲道:「什麼人?」果然背後石上不知何時已有一人昴然而立。

  那人身高體闊,虎臂狼腰,立在石上宛如玉樹臨風,這老者忍不住驚叫出:「姓喬的,是你」

  那人昂然道:「萬俟大護法請了,小可喬汝安這廂有禮。」這人竟是一劍雙奪震神州喬汝安,

  萬俟真萬料不到喬汝安會在此地出現,他冷冷瞪了喬汝安一眼,正要開口,喬汝安已先道:「敢問大護法,何謂『寒熱之穀』?難道此穀又名寒熱之穀麼?」

  心中一震,萬俟真暗想:「敢情姓喬的把方才我呼喊的訊號給聽去了。」

  他面上卻是一沉,粗聲道:「寒熱之穀就是寒熱之谷,此穀乃是大難之灘。」

  仰天打個大哈哈,喬汝安緩緩地道:「如果喬某猜得不錯,我想這谷中含有某種秘密,哈哈。」

  臉色微變,萬俟真強道:「竟有這等事?喬大俠且可說給老有聽聽麼?」

  見他裝傻,便不再多問,喬汝安只輕描淡寫道:「天下武林都已注意到這絕穀來啦,喬某以為即使有秘密,那秘密也保持不了多久啦,哼!」

  萬俟真心中更驚,暗道:「我替教主傳信,原也算不得什麼大秘密之事,難道教主他們真有什麼秘密瞞著我在進有?」

  他身為大護法,竟也不明教主的底細,想到這裡不禁大是懷疑,暗道:「我萬俟真乃藏派武林一脈之尊,為了那……一句之諾,跑來替這撈什子護法,大丈夫一言九鼎,那也罷了,但你們若有什麼傷天害理的陰謀,那可別怪我萬俟真翻臉不認人。」

  雲台魔君一生有事暴燥乖張,雖然殺人無數,但他自認為不曾妄殺無辜,正派武林雖以魔頭視之,倒也不對他深痛絕惡。

  見他沉吟不語,喬汝安不禁有些奇怪,心想:「看來萬俟真是要來會見某人,而如此一鬧,那人即使來了只怕也不敢露面啦,我不如先有離開;」於是雙拳一抱,大聲道:「喬某趕路路過,此刻先有一步啦。」

  話落也不待萬俟真答話,反身就走。

  萬俟真根本沒有聽清楚他說些什麼,這時見他反身奔去,猛可想起:「不管怎地,此時我既為天全教效力,自應忠於其事,豈能讓他聽得咱們訊號而離去?」

  於是他大叫一聲:「姓喬的,給我留下」

  同時身形暴長,猛可一掌拍向喬汝安。

  覺到背上勁風直逼,喬汝安反手一記「倒打金鐘」揮出,身形向左一傾,滴溜溜地轉了一個圈兒。

  兩股力道在空中一撞,喬汝安雙肩一晃,萬俟真也落到地下,他厲聲道:「喬汝安,今天你走不成啦。」

  雙臂一揮,雙手捏著那一雙名震武林的「雙奪」,喬汝安冷笑道:「我早就知道咱們一仗是免不了的」

  萬俟真功力遍佈,立時恢復了那乖戾狂傲之態,似乎他那名滿武林的藏派武功生就具有這等乖戾的特色似的。

  喬汝安把右手之奪一齊讓左手拿著,右手一揮,長劍到了手上。

  萬俟真沙聲道:「好一個一劍雙奪震神州」

  把長劍伸直,喬汝安安祥地道:「那日承蒙大護法擺下『金剛會羅漢』喬某因故不克趕

  到,今是好了卻此願。」

  黑嘿一笑,萬俟真大聲道:「說實話,我萬俟真實敬重你這條漢子,可是你既要找敝教的碴一兒,那就怨不得老夫啦」

  喬汝安道:「天全教主用蛇形令主之名頭在武林個大殺無辜,便是我僑某不管,天下人又豈會袖手?萬俟大護法若是還知道敬重漢子這四個字,就不該助紂為虐了。一萬俟真猛然拍掌,拍向喬汝安肩頭。

  喬汝安劍奪一分,側身搶攻。

  萬俟真見他招式精微,暗自點首,反手一連揮出三掌。

  萬俟真雄踞西藏武林,功力何等深子,那日慕天雕施出無堅不摧的先天氣功,才把他勉力擊退,而自身受傷極重。

  喬汝安先前還憤其空手迎戰,這時見他三掌劈出,怪異之中自含無窮之妙,心中一凜,大喝一聲,雙臂齊揮,施出一劍雙奪絕學。

  他這一劍雙奪施展開來,實有神鬼之威。萬俟真暗覺自己掌風有若劈在鋼牆鐵壁之上,不禁暗道:「這廝年紀輕輕,卻已威震武林,確實良有以也。」

  萬矣真連發三掌,竟被喬汝安硬接下。

  無心久戰,喬汝安大喝一聲,宛如舌綻春雷,一劍如游龍般吞吐一掃,起步拔起數丈,朗聲道:「喬某不奉陪了,異日有緣,當得求教。」

  萬俟真正要追趕,猛聽喬汝安聲音:「萬俟前輩威震天下,何苦寄人籬下助紂為虐?一萬俟真有如心中被重重打了一擊,頓時怔在當地,眼睜睜望著喬汝安如飛而去。一個時辰又過去了。兩個時辰又過去了,天色漸黑。

  萬俟真仍站在崖邊,他心想:「天黑了,他也許不會來了。」就在此時,一條人影如飛而來,萬俟真環眼一瞥,暗叫道:「啊,來了。」

  那人走近了,只見他面若木偶,毫無表情,萬俟真從懷裡掏出一個錦囊,遞了過去,口中道:「教主命我送來的。」

  把錦囊接過,冷冷盯住萬俟真,那人突然道:「萬俟真,居庸關上你說的什麼話?」

  怔了一怔,萬俟真立刻大聲道:「哼,居庸關上我輸給你一招,答應你聽那小子命令做他的護法,為期一共三年;老夫一個字也沒有忘記——我問你,那小子究竟是你什麼人?你們究竟——」

  那人厲聲道:「萬俟真,你可是要反悔麼?」

  萬俟真大笑道:「萬俟真向來說一是一,說:「是二,既然栽給你了,何侮之有?」那人聲音稍和地道:「嘿,兩個時辰前,和你交手的那廝是什麼人?」

  萬俟真口中答道:「是一劍雙奪震神州喬汝安。」心中卻暗道:「好啊,原來你早就來

  了,為什麼現在才出來?」

  那人道:「喬汝安?這毛頭小子功力很深啊——你一定在怪我何以不早出來是吧?」

  「正是。」

  「那喬汝安好快的腳程,他和你交手勝負未分,忽然離去,必是已猜知你我之相約,我豈能立刻現身?」

  「此地山石壘壘,你怎知他此刻不在近旁?」「我遍查周近五裡方圓,姓喬的必已走遠了。」「你有回信帶給教主那小子麼?」「你在別處也是喚教主為『小子』麼?」

  萬俟真大笑道:「居庸關上,並沒規定我不准喚小子啊?」

  那人厲吼道:「不許你胡喚亂叫,否則便是違犯諾言」

  冷笑一聲,萬俟真道:「老夫走了。」話落猛施輕功,如飛而去。那人望瞭望初升的月亮,把錦囊藏在懷中,如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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