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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他享著這最高令譽達十年之久,到了弟十年上,白鶴悄悄尋了一個山洞,把自己關在洞中。

  別人都以為他是閉關修道去了,其實他乃是暗暗磨練劍法內功,為的是為赴一個祖師還定的死約會……」

  慕天雕聽到這兒,不禁暗中猜測:「那是個什麼死約會啊……」他的臉上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停了停,白鶴道長繼續說下去:「參加那個死約會的結果,因為每一個參加者,要與二十多個一流的名手相互作殊死之鬥?而每一個參加者都是以掌門人身份代表著本門。

  那就是說絕不能半途而廢,誓必拼到最後時刻,這二十多大多全死的,註定只有一個人……」

  再也忍不住,慕天雕插言道:「師父這是什麼約會啊!為什麼……」

  阻止他的問話,老道揮了揮衣袖,這:「生死約會對我來說,那更是緊張萬倍,因為,這個約會的結果,我勢必要和並稱天下第一的少林了一大師一決勝負……」

  竹枝山峰上,淩晨,朝陽斜射著,淡迷中夾著一迷耀眼的金色,像從雲端下凡的仙子,輕盈地,溫柔地把黃金的沙撒向大地。石盤邊上,一塊千斤巨石封在山洞洞口。

  洞中,白鶴道長盤膝而坐,忽然,他緩緩睜開了眼,石縫隙中射入的日光,在這黑暗的山洞中刺日得有如千萬盞巨燈,然而白鶴道長雙目中陡然射出精光,毫不退縮的射向了日光。

  他緩緩提了一口真氣,待那口真氣在身體百穴中運有了一周之後,他全身道袍生像是有風從下吹鼓,如鳥翼般鼓張起來,只見他的臉色愈來愈紅潤,頂門上冒著陣陣熱氣,驀然間他的身軀緩緩上升。

  他仍是盤膝而坐的姿勢,這證明他不是借著腿上的施力而騰起的,而且他這上升之勢緩慢。

  他頂門白煙愈來愈濃,身軀卻逐漸上升,五寸……八寸……一尺……一尺半……升到二尺高,他的身軀像是淩空停在鄂兒了,既不上升,也不下降。

  而白鶴道長的雙眉卻緊緊皺起,頭頂上像開了蓋的蒸籠,分明是在努力打破一個難關的模樣。

  驀然,一聲悶哼從他鼻孔發出,他的道袍一陣激蕩,身軀又逐漸上升了……兩尺半……兩尺八……三尺。

  他舒緩似地吐了一口氣,頂門上的熱氣亦不覆冒,他安慰地露出了笑容,而他的身軀就如一個肉身著薩般懸空停坐在三尺之高。

  漸漸,他又緩緩落了下來,他安慰地嗓子一口氣:「唉,這『蓮台虛度』的關界端的不易衝破,不過,我總算達此境界了。」

  「嘿!不知少林了一大師能否臻此?照這功夫看來,就是少林的『一葦渡江』心法重現,也未必見得能勝我哩,何況『一葦渡江』心法失傳百年,了一大師由何重得?」於是他滿意地笑了……

  「咦……」他眼前突地一亮,滿洞中充滿了日光,封在洞口的巨石不知何時竟被人移開而不知道。

  一個念頭閃電般掠過白鶴道長的腦海:「難道——了一大師來了?」

  他下意識的感到一陣緊張,也有點慌亂,不可一世的白鶴道長,在想到了「了一」的大名時,竟也猛震一下。

  但是這時的感覺,立刻被他的豪氣所淹滅,他抖了抖衣袖,雙掌輕按石座,身形如一支勁矢般飛出洞口。

  洞外豔陽麗天,朝霞迷迷如釜上蒸氣,他大喝道:「了一大師——其來何事?」

  「你,就是白鶴道士麼?」回答的是蒼老而粗獷的聲音。

  怔了一怔,白鶴道長一看,出現在眼前的,竟是五個高大的老和尚,但他立刻就看出這五個和尚絕非少林寺的。

  他迷惘了,這……是誰?因為他一直暗中含滿了內勁,是以這時他的衣袍鼓漲得有如氣球。

  居中一個紅衣老和尚見這位名滿天下的全真高手緊張地盯著自己,那有一迷道家謙和的模樣,不禁哈哈笑道:「好小道士,好小道士!」

  白鶴道長那時少說也有五六十歲一亮被紅袍和尚喚作「小道士」,他不禁啼笑皆非,作聲不得。

  白鶴道長正要開口,老和尚朝他擠擠眉,揮袖道:「你等一會,咱們五個和尚還有事要先商量商量。」

  白鶴道長不禁大是迷惑。

  左邊一個和尚道:「那天老大說那個先找著小道士,那個就先動手,別的不可爭執,可是,哈,咱們今天大家一齊到,那麼算誰呢?」

  右邊第二個和尚道:「難,難,這個很難。」

  左邊第二個道:「這有什麼難,咱們今天雖是一齊到的,可是這石塊是我弄開的,自然是我先動手了。」

  此言一出,其他幾人似乎也覺有理,那左邊第二人頗為得意,就要上前。

  白鶴見他模樣,暗道:「原來是找我動手的,嘿——」

  正在這時,忽然右邊第一人大聲道:「不成,不成,咱們問問小道士,他願意挑戰我們中那一個。」

  其他幾個一聽,齊聲道:「老二回來,正應如此。」

  已走出一步的和尚見眾意如此,也就回到原處。

  居中的和尚模樣兒十分古怪,一說話就先眉開眼笑,似乎按捺不住內心的歡喜一般,他大聾道:「小道士,你要挑咱們那一個?」

  心中大是納悶,白鶴道長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和尚已連拍後腦,笑道:「我真是老糊塗啦,你小道士一定是認不得咱們五個野和尚是不是?」

  白鶴道長只好點點頭。

  和尚臉色一正,正色道:「咱們五人喚作『偷生五僧』,喂,小道士,你死鬼師父『玉玄歸真』好厲害啊」

  陡然想起一事,白鶴道頓時臉色大變,屈指一算,顫聲道:「三十……三十年了,五位可是……『魔教五雄』?」

  五個和尚嘿聲大笑道:「小道士,好眼力」

  白鶴道長忖道:「三十年前恩師和東海珠珍島主『破竹劍客』徐熙彭在蘭州城外苦心婆心渡化這五大魔頭,結果仍是不免一戰。

  先師和徐老前輩各自拼廢了二十年功力,用『玉玄歸真』和『百節劍法』險勝了五人,從此之後五人依諾出家為僧,面壁苦修,三十年不准出山半步,今日……原來限期已滿……好快……」

  居中的和尚摸摸鬍子,笑道:「小道士,你師父曾說,三十年後如果我們還沒死,就來找你較量較量。

  三自

  他曾誇言,魔教外門功夫永遠無法超過玄門正功,而且愈練到上乘,相差愈遠,他預料他的弟子中以你小道士最為聰明,三十年後的造就必勝他當年,是以若是咱們不服,就來向你印證——」

  說到這裡,他又笑笑道:「你那死鬼牛鼻子師父以為咱們再過三十年,必然早就五堆黃上了。

  哈哈,那曉得咱們五個魔頭當了和筒,深得佛家上乘精理土兄是愈活愈長,這叫做『臭命蛇,又臭又長,哈」,……」

  他愈說愈得意,最後指手劃腳,江湖話也出了口,那裡有一迷和尚的模樣,其他四人也聽得不勝有趣,一齊捧腹大笑起來。

  白鶴想到他還說「深得佛門至理」,不禁啞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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