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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圓慈大師」道:「對於武林中人,本地人都深信出『寒江門』江施主來處理比送官更可靠,而且,沙門中人走動官衙也有諸多不便之處。」

  瞼上既沒有憤怒的抗拒表情也沒有同意的意思,聞世雄道:「老夫遭小人暗算,身中麻痹之毒,雖經這位,這位……大師方才說他姓童?」

  「圓慈大師」掃了童天罡一眼道:「童天罡!」滿瞼驚訝的轉向童天罡,聞世雄脫口道:「童天罡,原來這位小俠就是『天地雙令』令主童天罡?」

  「圓慈大師」又望了童天罡一眼,道:「不錯,他就是雙令令主。」聞世雄道:「童令主剛剛給老夫服過解藥,大師如果堅持要老夫去見江萬里,那也得稍待片刻,等老夫能名行動的時候再走。」

  「圓慈大師」沉穩而堅定的道:「老衲認為施主此刻就走,比較不傷了彼此的和氣,峨嵋的弟子可以抬著施主走。」

  臉色立時一沉,『神環飛虹」聞世雄怒道:「峨嵋金頂峰向以名門正派自居,怎麼盡做這種乘人之危的勾當」?

  這等於是表示他沒有反抗的能力,由他的瞼色判斷,說話時還喘著氣。聞世雄也確實沒有恢復。

  「圓慈大師」沉聲道:「慈因,慈慧,過去扶聞施主一把。」

  說話時,目光卻盯在童天罡臉上,顯然是預防他會插手。

  「神環飛虹」聞世雄一面註定兩個走向他的和尚。

  一面沉聲道:「童令主,送佛送上天,救人救到底,最低限度,你也應該出面給老夫發個公平競爭的機會。」

  說話間身子猛然向後一仰,反手準確無比的把桌上那對鋼環攢入手中。

  聞世雄的話給「圓慈大師」留下一個童天罡專程救他的錯覺。

  因為,在江萬里的地盤上,童天罡應該很需要像聞世雄這種明友才對。因此,聞世雄一番求助的話,使他更相信聞世雄沒有自保能力,童天罡更有救他施惠的可能,而更注意監視童天罡。

  兩隻鋼環揚臂村出,突然化成兩道白虹,猶如兩道白光帶般的漂射向五個和尚。每只鋼環都是用九九八十一片薄如刀刃的精鋼薄片疊組而成的。

  飛射出手,可密排如移動的刀林,幹排如橫飛的鋼牆,直排如一道刀虹或散射成滿天花雨。

  不管用那一種手法施為,都不是以兵器格架或掌風掃震所能阻擋的。

  因此,「神環飛虹」聞世雄打從使用這兩隻鋼環踏進江湖至今,還未曾失手過。

  因此,也博得一個「神環」的綽號。

  現在,他就是用橫射的方式攔腰攻擊四個和尚。

  「圓慈」是沒想到聞世雄還有動武的能力,更沒想到他不但有氣力動手而且還有這麼快的手法。

  基他三僧即便是知道聞世雄要出手,也無力對抗。

  慘厲的吼聲幾乎在同一刹那間響起,三個「慈」字輩的和尚當場破肚穿腸而亡。

  「圓慈大師」則因測身閃避得快些而被齊膝切斷了一條左腿,痛吼一聲,跌倒地上。

  飛身離座,聞世雄拾起三片鋼環,揮臂準備再射向「圓慈大師」時,驀地發現—枝銳刊森寒的劍尖正指在他咽喉上。

  駭然,而又感意外的望著面前童天罡那張冷漠得近似冷酷的瞼,「神環飛虹」聞世雄道:「童令主,你這是幹什麼?」

  童天罡冷冷的道:「不要問童某在幹什麼?尊駕應該先問問自己已經幹了些什麼?」

  聞世雄道:「聽說金頂峰的和尚對你童令主曾經下過殺手。」

  童天罡冷冷的道:「那是童某自己的事,不勞尊駕費心。」

  「神環飛虹」聞世雄一怔,接著笑道:「童令主,老夫滑說是在為你效勞呀!」

  童天罡冷笑道:「那是想證實『兇狠、狡猾』這四個字嘍?」

  「神環飛虹」聞世雄搖頭道:「童令主,不論黑白那一道的人,都會知道『冤家宜解不宜結』這個大道理,老夫還不至於為了證實四個虛無飄渺的字而殺人。」

  童天罡冷笑道:「那尊駕殺他們的目的何在?自救?」

  笑容一收,聞世雄道:「老夫一旦被解進『寒扛門』必無生理。」

  童天罡冷聲道:「以尊駕的身手,他們『解』得動嗎?」

  「神環飛虹」聞世雄狡猾的道:「童令主,江湖人求生存的第一要訣就是小心謹慎,他們既然已經表明了擒老夫的決心,老夫為求自保而殺人,於理無虧吧?」

  話雖跡近狡辯,卻是冠冕堂皇。

  收回「天煞令」,童天罡冷冷的道:「殺圓慈和尚也是為求自保?」

  「神環飛虹」聞世雄笑道:「憤怒能令人失去理性。」

  童天罡緊逼道:「尊駕現在仍在憤怒中嗎?」

  聞世雄搖搖頭長歎一聲道:「老夫已是上了年紀的人了,那有那麼大的氣性,說起來還得多謝你童令主的出面,使老夫少造一次殺孽。」

  雖非由衷之言,但卻無懈可擊。

  童天罡冷笑一聲道:「尊駕言辭果然犀利得很,不過,夜路走多了,總會碰到鬼的。」

  「神環飛虹」聞世雄道:「碰到魁老夫倒不怕,老夫倒是有點怕碰到你。」

  童天罡冷冷的哼了一聲,轉向向店外走,走到「圓慈大師」面前時,老和尚突然睜開眼望著他道:「小檀越救了老衲這條命。」

  察言觀色,童天罡道:「佛駕並不領情。」

  「圓慈」冷聲道:「峨嵋弟子一向不領安排好了的人情。」

  童天罡沒有做任何解釋,漠然一笑道:「佛駕果然無愧於名門正派弟子的本色,但願金頂峰上的佛門弟子,個個都如佛駕,恪遵佛戒,遠紅塵,卻慎念,無我無相,超然世外。」話落,大步出店而去。

  「圓慈大師」原本因劇痛及失血,而變得蒼白的瞼色,突然轉成鐵青色。

  童天罡的話,猶如一把無形的刹刃,猛然刺進他心中,而且正中劍處。

  一面檢拾散落地上的鋼片,聞世雄一面開口道:「圓慈大師,方才多有得罪。」

  「圓慈大師」冷冷的道:」是老衲自願來的,怨不得別人。」

  聞世雄道:「聽口氣——」

  望了嚇得夫著櫃面發抖的牛老頭一眼,「圓慈大師」搶口打斷聞世雄的話,道:「為敝寺數百弟子及峨嵋上周數幹百姓,傷害生靈雖非佛門弟了所願,但卻是為眾生而非圖私欲,老衲於心無愧。」

  「神環飛虹」聞世雄已明白「圓慈大師」看牛老頭的用意,笑道:「峨嵋一帶有貴寺弟子如此維護地方百姓,『寒江門』的江萬里一定很放心。」

  「圓慈大師」冷冷的道:「本寺為『寒江門』盡點心力,這是最後一次了。」

  「神環飛虹」聞世雄以懷疑的目光望著「圓慈大師」道:「江萬里捨得失去峨嵋這個實力雄厚的幫手嗎」?

  「圓慈大師」有點激動的道:「以江老施主的身份地位,應該不會做那種食言而肥的事。」

  掃了情緒稍微平靜的些的牛老頭,「神環飛虹」聞世雄道:「江萬里守信與否那是你們峨嵋寺與『寒江門』之間的事,老夫不願過問,不過,只要你們峨嵋的和尚不來找老夫,老夫決不犯你們。」

  「圓慈大師」重重的哼了一聲,沒再搭腔,逕自轉身向牛老頭道:「牛施主,派人到山上去通知敞寺住持一聲,吩咐人下來處理這裡的事,不要驚動作公的,一切後果,江萬里江老離主會出面料理明白,不會牽連到你。」

  牛老頭連忙應道:「大師傅請放心,小老兒自己去,不會出差錯的。」

  牛老頭的舌頭仍在些發僵,不太聽使喚。

  「圓慈大師」道:「一切損失敝寺會補償你,去吧!」

  牛老頭尖了聲是,急步出門而去。

  在「寒江門』總舵,「川康皓月」江萬里這座寬敞的大廳裡,「神環飛虹」聞世雄和四平八穩的坐在客座上,「川康皓月」江萬里仍坐在他慣坐的臨窗的那張大太師椅上,金絲猿蹲在他左肩頭上。

  「圓覺大師」坐在陪客席上。進出大廳的兩道門,分別由「連心三嶽」雲氏兄弟與「邪刀」沈熊飛把守著,有這四個「寒江門」的煞星在場,總使場面顯得充滿肅煞氣息。

  「川康皓月」江萬里那雙稅利如刀的鷹眼澆在身上儘管人令人不自在,「神環飛虹」聞世雄卻顯得相當鎮定、安閒,要不是主中有十成可恃的依靠,在江萬里面前,他決不可能如此當祥。

  「聞老弟,打從圓覺與老夫在川康一帶開山立寨至今,你是頭一個打開『寒江門』金庫的人。」

  「神環飛虹」聞世雄抑拳道:「多承二位當家的看得起,聞世雄先在此向二位當家的致謝了,有道是,無功受祿於心不安。聞某雖非無功受祿,卻也難得二位當家的如此驚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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