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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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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慧玲瓏剔透,早已料到於珩這一著栽贓毒計,此際被老跛丐一提,霍然插言,道:「啊!老伯是說,他們倆是想藉我們的力量,為他們剷除異己嗎?」 笑面跛丐,一拍手中匕首,道:「對,賢侄女料得不差,那于珩與金銀鞭,鼠蛇同窩,沆瀣一氣,老跛丐料定他,決然商定這一著棋。」 說著,他瞥見龍淵似有三分不信,便解釋道:「試想昨夜那金銀鞭身為三江副總鏢頭,怎會不在現場?就算他不在,那於珩小子,可是親眼目睹,憑他爹于三飛,身具足以領袖金陵一帶同行的技業,尚非我等敵手,這金陵九大鏢行裡,還能有什麼出類拔萃的人物,足以有制勝把握?」 龍淵一想,果然不錯,若金陵其他的鏢局裡,有這等可與自己等三人,分庭抗禮的人物,早已出了大名,還何至於隱奉那三環套月於三飛為首呢? 笑面跛丐望見龍淵點頭,認可其言,遂即冷「哼」一聲,繼道:「憑他三江鏢局裡,二三十名鏢師鏢夥,聯手暗襲,尚不能奈何我等,這金銀鞭呼延異,卻仍然糾合九大鏢局人眾,柬邀我等,豈非是明知其不可為而為?顯然其居心不在報仇,而在此一石兩鳥,既可為我等背加黑鍋,又可藉我等之手,為他們剷除同業中,足以取代於三飛位置之輩,將來事過境遷,那於珩回來,便可以重整旗鼓,再振家聲,獨霸這金陵鏢業了!」 龍淵聞聽了老跛丐這番解說,如聞晴天霹靂,不由得心中百感雜陳,眾念齊興。 想起昨夜於三飛,痛哭流涕,跪地哀求,後有所恃,複又翻臉相向的醜態,後於珩卑劣無恥,定下這嫁禍栽贓,一石兩鳥的毒計,不禁心頭暗疑,世道人心,果皆是這般險詐詭譎嗎? 他自問,還不敢十分確定,但起碼他那樂觀的,認為人人以誠相見的看法,卻已然又打了一個折扣! 雲慧倩立一旁,瞥見龍淵的面色,忽陰忽晴,轉變不定,心知其意,妙目微轉,半勸半訓的,柔聲道:「淵弟弟。這事正給我們一個教訓,你也不必過分放在心上,俗語說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今話你也該改改態度,對付惡人,尤其如於珩之流,陰詐之徒,決不能心慈手軟,要知他當時打不過你,卑躬屈膝,苦苦哀求,只不過是一種手段,那會真心悔過!你若一心軟,放了他們,他不僅不知感恩言謝,幡然悔悟,定心悔改,一有機會,倒反而倒噬一口,淵弟,你……」 龍淵喟然歎道:「慧姐姐,此言雖則有理,但我等又豈可動輒取人之命?要知『上天好生』,『人性本善』,其所以為惡之故,乃是受後天環境之影響,若我等服之以德,曉之以義,予以其活路,當必可使之幡然悔改……」 笑面跛丐,心胸中怒火正盛,聞言頗不順耳,厲聲粗言道:「賢侄何迂腐乃爾?試問你功力本領非小,伸手投足,皆足以致人死命,由勸善為始,至其真心悔改為止,這其間時日非短,變化如何,亦未可料!你,賢侄你能保證不害無辜嗎?」 龍淵長歎一聲,自思笑面跛丐這節話,亦有道理,憶及於三飛與其子於珩所作所為,不禁黯傷人心險詐詭譎,確非是始料所及。 尤其他想到所為高貴,心存俠義肝膽的王敬實,與皖南四劍遭人暗害之事,不由從心底泛起了哀痛與憤慨,覺得那一以殺止殺」的手段,也未賞不對。 雲慧瞥見龍淵陰沉凝思的表情,深知其意,忙岔以他語,道:「月滿之後,就是後天,叔叔對這九大鏢局的聯名邀戰,有何打算?」 笑面跛丐「哈哈」一笑,道:「船到橋頭自然直,打算什麼?賢侄女,咱們走著瞧就是!」 月滿之夜皓月如盤,銀輝四射! 鐘山之陽,風景如畫!除蟲聲之外,餘皆一片寂靜! 時至三鼓,金陵城內,飛射起三條黑影,成品字形,迅若流星瀉野,星飛丸射般,越過三丈有餘的巍巍城牆,朝鐘山奔來! 笑面跛丐,一馬當先,仍是那一身百結鳩農,身形起處,除卻獵獵的衣衫帶風聲響,別無半絲聲息! 龍淵與雲慧,落後半丈,一著藍色儒衫,一著鵝黃衫裙,兩人分開約有一丈,舉步投足,一個是瀟灑如行雲流水,一個是豔麗閨中貴婦。 若非是速度驚人,貌入中年,別人望見他們,還當他們是一對踏月尋趣的才子佳人呢! 瞬息間,鐘山在望,三人目力皆佳,尤其是龍淵雲慧,早年受「鯨珠」的靈氣沾染,視夜如晝,倍異常人。 故而微一凝眸,便發現山陽一座密茂松林間,隱藏著三十餘人。 笑面跛丐一聲「哈哈」朗笑,聲似晴天悶雷,直震得林木簌簌。 三人翩然落在林前,笑面跛丐當先開口,道:「林中的朋友,為何不出來答話?」 林中一陣騷動,「嗖」「嗖」連竄出廿餘人,一個個短衣窄袖,身背兵刃,落地各占方位,將笑面跛丐三人,圍在中央。 同時,正對面走出一人,月光下只見他身材十分魁梧,但可惜鼠眼鷹鼻,形容十分猥瑣。 他身背一銀一金,兩支竹節鞭,在龍淵三人丈外站定,抱拳為禮,道:「閣下想是名震武林的笑面跛丐前輩,與千面書生、千面夫人吧!」 笑面跛丐啞聲簡答:「正是。」 那鏢頭雙眉微皺,又道:「不才金銀鞭呼延異,斗膽會同金陵同業,邀請三位來此一會,皆因欲請閣下等,將三江鏢局,總鏢頭以下等廿餘人的性命,與鏢局總鏢頭歷年積蓄的珠寶,與珍藏的前朝遺寶『靈蛇匕首』一把等諸事,還我等一個明白?」 笑面跛丐環目暴射精光,直迫在呼延異面上,冷然啞聲打斷道:「呼延鏢頭,老跛子今有一事不明,也想請教!」 金銀鞭微微一怔,鼠目滾轉,問道:「老前輩所問何事?」 笑面跛丐笑顏初綻,沙聲詢問:「如今那皖南商人王敬實,與皖南四劍,可還在貴局之中?你所謂的,于三飛歷年的積蓄,是否便是指王敬實攜入貴局,托保的珍寶?」 金銀鞭面色微變,呐呐道:「這個……,據在下所知,那王敬實與皖南四劍,早已離開本局,老前輩所言珠寶一事,在下並不知其詳情,在下……」 笑面跛丐仰天「哈哈」大笑,聲似破鑼悶雷,震人耳鼓生痛,笑罷,沙聲冷「哼」一聲,道:「我笑面跛丐,一生走南闖北,卻還未見過似這般狡猾之徒;也從未聽過,有貴局這般,謀人鏢貨,暗害貨主之事。你身為三江副總鏢頭,老跛子就不信,你對於三飛父子,謀害王敬實五人之事,毫不知情……」 此話未完,四周諸鏢局中人,立起了陣騷動,紛紛交頭接耳,猜議老跛子所說,是真是假! 呼延異面色一變,色厲內荏,嘶聲道:「老前輩大名鼎鼎,威鎮江湖怎會是這等人物,半夜上門,殺人劫財,到如今不僅不敢承認,反來倒打一耙!哼,真個是見面不如聞名了!」 笑面跛丐見這呼延異歪曲事實,顛倒黑白,出語不遜,不由勃然大怒,殺氣陡盛。 只見他雙目精光電射。煞氣騰升眉際,但奇怪他,唇角一牽,笑意大熾,正待開口……雲慧卻也忍不住嬌叱一聲,道:你這人說話檢點些,於三飛見財起意,謀害王敬實與皖南四劍五人,似此罔顧武林道義之徒,昧盡天良,不僅死有餘辜,且為爾等鏢行同業,帶來無比恥辱,呼延異你……」 呼延異見她說得這般露骨,怕眾人真個信了這話,將他的一番心血,付於流水,故不待雲慧說完。 立即「嘿嘿」連聲陰笑,打斷了雲慧之言,道:「娘子,任你蓮底翻花,總抹不去前夜連殺廿人的事實,如今多說無益,咱們還是手底下見真章罷!」 武林中素來有拿這條不成文的陋規,即是說不清時就打,俗語說:「勝者為侯,敗者賊」,反正要是打贏了,不對也變成對了! 外圈九大鏢局中人,早受了金銀鞭的鼓勵,對三人抱有偏見。 此際見龍淵雲慧,一個是典型的文弱書生,一個是弱不勝衣的婦人,更加這千面書生,與千面夫人之號,名不見經傳,雖則适才見識過他等佳妙的輕功,卻總疑他倆沒什麼真才實學。 笑面跛丐,盛名久傳,但如今看上去也只是跛腳的老醜化子,俗語雲:「好漢架不住人多」,笑面跛丐他果然了得,卻也不見得,擋得住這方面二三十個鏢界的精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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