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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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詎料,就在逍遙真人,暗定決策之際,龍淵竟溜下樹來,踱往場中。 場中,虎雄一見龍淵,立即認出,他正是數日之前,戲弄自己的龍淩雲,心中一時泛起又恨又氣的味道,同時裡,他卻也暗自希冀,龍淵能率先出手,拌住逍遙,自己可乘機逸去! 逍遙真人,瞥見林中走出的少年,一臉薑黃,似是大病初愈,臉生惡疤,醜怪逾常,穿著打扮,文質彬彬,雖然是步履穩健,態度安詳,卻毫無練武人應有的特徵與氣質。 若非是适才的一塊草皮,失蹤得可疑;若非是少年,剛好從那方樹下走來。他還真當是何方的遊學仕子,誤入了茅山要地呢? 但,既或可疑這少年是武林人物,逍遙真人卻並不放在心上。 在他的眼中,龍淵既便會武,功力也必在虎雄之下,那,又何足於掛懷呢? 故此,逍遙真人,冷電般盯了龍淵一眼,冷哼一聲,竟然不屑理會,轉過身去,專注於觀內去了! 龍淵見狀,心中暗樂,卻對虎雄微一拱手,招呼道:「虎兄別來無恙?可還記得在下龍淩雲嗎?」他這是客氣話,同時,他私心之中,卻也喜歡虎雄的外貌英俊,風姿不凡。 但虎雄卻誤會他是有心諷刺,話裡有骨,冷冷的「哼」了一聲,忽的心中一動,隨即也拱手還禮,笑道:「龍兄來得真巧,小弟正在這為難呢?」逍遙真人聞這一問一答,知他倆是素識,心中更氣,冷笑一聲,轉過身來! 虎雄此際,卻不在意,一掠欺近龍淵身前五尺。只聽龍淵笑答:「虎兄何事為難,可能說與在下聽聽?」虎雄聞言,正中下懷,微微一笑,大聲道:「龍兄有所不知,小……,弟有位朋友,姓風名蘭,乃是武夷山武夷婆婆的孫女,小弟與她結伴北上,中途為追一賊,分離數日。前途再見之時,那風蘭道,有一茅山妖道,見她生得貌美,向她挑逗多次,是她氣憤不過,將妖道打傷,卻被逃去。龍兄不知,那風蘭深得她婆婆真傳左劍右藍,不但精奧絕倫,也最是任性不過。當時,小弟勸她,妖道既未得逞,又被她打傷,此事何必再予計較?但風蘭不聽,堅持要來這茅山,找那道士不可。小弟深知,茅山掌門逍遙真人,不但與家師有舊且還功力獨步,北五省罕見其敵。茅山門規一向極嚴,何能容有這等敗德的弟子,存于觀中?故此小弟極力勸阻。風蘭不聽,乘小弟不覺時獨自離去,小弟往來察覺,趕來欲加阻止,那知方到現前,便被四名年輕的道長,群起而攻,使小弟百口莫辯,如今……」 他這一篇說詞,頭頭是道,說來頗是動聽。 他並已大聲風蘭來歷說出,故意讓逍遙真人聽見,有所顧忌! 皆因,那武夷婆婆,乃武林中一脈異枝,功力精深高絕,成名於五十年前,與天下第一劍獨孤客齊名。 只是,這武夷婆婆,遠居於武夷山巔,少履人世,功力雖高,卻從不願意多管閒事。 只有一次,獨孤客成名之初,遠遊武夷,與武夷婆婆、相約較量,比鬥五天五夜,終因一劍之差敗北。 這一來,武夷婆婆,雖然敗在獨孤客劍下,卻因之名動宇內,聲名大震。 皆因,那孤獨客,出道稱尊,宇內罕其敵手,中原各大門派,無論那個,單打獨鬥,無不敗北於百招之內。 這武夷婆婆,過去少為人知,卻不料竟堪與孤獨客匹敵五天五夜,豈非是驚人罕世的奇跡。虎雄深知這椿典故,所以提出武夷婆婆的大名,期收敲山鎮虎的功效,好令那逍遙真人。不敢妄下殺手。 另一方面,虎雄在言詞之中,暗暗將逍遙真人吹捧一番,提出他與天機真人有舊的一段。好使他不好意思,對一個後生晚輩下手。 果然、,逍遙真人,雖仍然不忿風蘭的放火燒觀,卻也由於暗存顧忌,改變了一舉斃敵的主意。 致于龍淵,入世不深,自然更相信虎雄所言,句句是實,暗暗決定,設法代雙方化解冤仇! 其實,虎雄的話,只說對一半,前來放火,實則是他的主意。 皆因,虎雄對風蘭傾心相愛,將風蘭視為禁臠。 半月之前,他與風蘭結伴北遊,途遇花叢陰煞蔔祥,在魯東一帶採花作案。 那風蘭生具俠骨,下手阻撓,將花叢陰煞,擊成重傷。 俗語說:「除惡務盡」,但那花叢陰煞蔔祥,功夫十分了得,雖受重傷,仍被逃脫。風蘭立意除惡,便提議與虎雄分途搜索,務期將蔔祥尋出擊斃。 虎雄往東,直找到即墨附近的小靈山鎮,正巧遇著龍淵,大打出手。 龍淵知他誤會,同時又存心結納,始終不曾還手,虎雄使盡所學,不能得手,含恨離開,氣得放棄搜求,而徑去找那風蘭。 風蘭在臨沂山區一帶,當然找不著蔔祥,但卻遇著個茅山道士,那道士見她年輕美麗,孤身一人,便以遊詞挑戲。 風蘭正因尋不著淫賊生氣,這一見道士不良,那得不氣? 氣憤之下,施展出家傳絕學,將道士狠狠打了一頓,並不曾要他性命! 後來,虎雄尋來,兩人會合,風蘭說起此事,虎雄竟然大怒! 他得知道士,系出茅山,便一意主張,上茅山找這逍遙真人理論出嗔! 前文表過,虎雄自出道以來,未逢敵手,養成了自大自傲性格,自認為天下舍其師天機真人之外,世間幾乎無與他匹敵的高手。 雖然與龍淵一戰,驚覺自己的功夫,不敵龍淵,但骨子裡狂傲,仍不稍消! 故此,他主張兩人徑趨茅山,一明一暗,由他在觀前叫陣,說明來意。 若茅山一系,講究義節,將淫賊交出便罷,否則,那風蘭隱在暗處,便放他一把野火,燒盡那藏垢的茅山道觀。 風蘭出道未久,性極頑皮淘氣,加以功夫深得真傳,正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 她聞聽虎雄計畫,立即首肯,兩人越近茅山觀之後,分途行事。 那知天公偏不作美,當虎雄在觀前與人動手,她正要放火之時,豪雨突降,百物盡濕,一時怎的也引不著火。 後來,好不容易,風蘭找著堆放乾草的棧房,方一燃起。便自為道士驚覺,出動了大批徒眾,救火捕人。 風蘭見已被人發覺,正欲依計遁走,不料想道士人多勢眾,已三面圍攻了上來! 風蘭性雖頑皮,稟性卻極仁厚,她自覺與道士並無深仇大恨,不願使用辣手傷人。 同時裡,她處身屋脊高處,遠遠瞥見,觀前虎雄並未撤走,觀前雖站著的數名道人,亦未動手打鬥,她以為虎雄正在與道人理論,故此,便向這方,飛馳掠來! 那知虎雄,竟將過錯全推到她的頭上,雖然立意並不太壞,確非君子人所應欲施的詭計。 虎雄話未說完,風蘭已疾捷掠至,身上未致,半空裡已然開口叫道:「虎哥哥,我點不著火嘛!你與道士談好了嗎?」逍遙真人,聞言雙眉驟揚,深深不滿,這女孩子太已目中無人! 龍淵心中一樂,倒覺得這女孩兒,純真得令人可愛! 虎雄劍眉微皺,住口不言,心裡頭卻直在埋怨,風蘭不該闖進來,沒頭沒腦的說出這話! 風蘭可不管人家的想法,搞身佇立在虎雄身畔,閃動著烏油油一雙大眼睛,打量場中,目光一觸到龍淵的面孔,霍地一笑嫣然,恍似百花齊放! 虎雄看在眼中,心中嫉火突起,冷哼一聲,面色驟轉陰沉。 龍淵閃目打量,心頭砰然。 只見那風蘭,體態亭亭,身著淡藍勁裝,腳下鳳頭藍緞蠻靴,腰中束一條淡藍紗中,秀髮漆黑,長髮垂背,以一方紗帕束住,纖纖素手之中,左手執著柄寒鐵所造的寶劍,寒光閃閃,右手挽一隻小巧花藍。花藍裡鮮花朵朵,五顏六色,鮮豔之極,其中有玫瑰,有百合,有杜鵑……竟然集四時名花成一大全。 但,花豔不如人豔,花嬌怎比人嬌? 那風蘭停立當地,竟如同空谷幽蘭,像煞是散花仙子。 若非那雙眸眉梢與唇角,在在顯示著一股純真高雅的天真稚氣,若非是著身勁裝,如不疑她是天仙謫世才怪! 龍淵暗暗拿她與心中的天人——慧姐姐相較,竟覺得兩人的氣質雖然相異,而美貌則如同春蘭秋菊,分不出軒轅高下來! 因之,他會見風蘭對他一笑,也不由情難自己的還報莞爾! 風蘭尚有點孩子氣,初初她瞥見龍淵,只見他面孔,邊黑邊黃,覺得好笑! 那知,當龍淵還報一笑之際,她竟然被他的若含深意的一笑,羞紅了雙頰! 她疾速的收回目光,垂低了粉頸。同時,竟生平第一次,自芳心深處,產生出砰然的異樣之感。 不過,這時她已來不及回味與思量。那邊,站著的逍遙真人,已經在說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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