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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四


  「摔死了倒乾淨,我老人家就看不見你們那些賊頭賊腦的嘴臉了。」

  東面又有人開口道:「祖師爺,我們要是摔死了,還有誰保護您老人家呢?何況,師傅也一定不會饒我們的,祖師爺,你就開點恩,讓我們……」

  未等那人把話說完,老者已開聲大罵道:「放屁,保護,你們算些什麼東西,也有臉敢說保護我,你們睜開狗眼看看,我是誰?」

  一任老者怎麼罵,那四個人始終是低聲下氣的,這時只聽最早說話的那個人恭敬的道:「祖師爺是當年名震武林的中原四帝之首,『白帝』伍奇塵,小的怎麼敢忘了你老人家的盛名呢?」

  「邪劍」聞言老臉首先一變,伸了伸舌頭,望著雲天嶽道:「娃兒,怪不得碧瑤宮在武林中無人敢輕懼見鋒,原來是四帝中白帝一脈傳下來的。」

  「天香公主」不解的道:「白帝是誰?」

  「邪劍」略一思忖,道:「如果算起來,白帝尚要高到我一輩,當年中原以四帝為尊,白帝卻是四帝中武功最高的一個,看來,此人好像已失去武功了。」

  這時,上面「白帝」伍奇塵好似更怒……大喝道:「狗東西,既知老丈當年名望,你們也配說那保護兩個字,快滾!」

  東邊有人道:「祖師爺,您此時有恙在身,與當年不同,師傅臨去時一再交待,不准小的們擅離半步,小的們怎敢擅自做主呢?」

  「你們何不乾脆說是那雜種叫你們監視著我?」

  「祖師爺,您老人家對師傅一直急言厲色,而師傅從不敢頂撞您老人家半句,師傅的一片孝心,難道說祖師爺一直都沒看出來嗎?」

  「白帝」氣極冷笑一聲道:「孝心?好一片孝心,把我全身武功閉去,這也是孝心使然吧?」

  「祖師爺,小的們不知說過多少次了,為了替您老人家複功,師傅花盡了心血,才探聽到『回天丹』可以使祖師爺複功,那知派『鳳姬』那丫頭出去,她竟獨吞了。」

  「白帝」冷笑道:「那畜牲真個有意使我老人家複功嗎?」

  「那還假得了嗎?祖師爺,您老人家想想看,如果我師傅有什麼歹心的話,您老人家既然已失去了抵抗能力,又豈能活……」

  「白帝」狂笑一聲,截住下面的話,道:「哈哈……活不到今天是嗎?你們這四個小畜牲未免把自己看得太聰明了,那畜牲所以留我活到現在,你們以為我老人家真不明白嗎?那是因為他知道還沒有學到的東西在我老人家身上。」話落一頓,又有些感慨似的道:「這就是我為什麼肯寫信約老三在此相會了,因為,我相信老三這些年來武功精進之速度必已在那畜牲之上了,卻沒想到那畜牲竟事先聯絡好了老大,如果我老人家知道老大那陰險畜牲沒死,那封信我決不會寫的。」

  「祖師爺,難道你就那麼相信我三師叔,而一點都不相信我師伯與師傅嗎?」

  「白帝」愧悔的怒喝一聲道:「閉住你的狗嘴,老夫當年若是真個相信那老麼,也不會落到今天這步田地!」話落停了許久,才追憶似的自語道:「老夫一生行事,從不敢欺天欺人,卻沒想到老夫因為多聽了幾句諂媚言辭而扯一個真正以嚴師事我的弟子逐出了宮闈,不到一年,老夫就得到了懲罰,這報應可真快啊,如果,今天老麼再為我而死,則老夫一生將懷著洗不清的大罪了。」

  看看「鳳姬」,雲天嶽道:「如此看來,白帝與令尊還有著師徒之份呢?」

  「鳳姬」憂慮的道:「問問他也許可以知道家父此時的動向!」

  搖搖頭,雲天嶽道:「他不會知道,不過,如果能將此人的功力恢復,那時替令尊解圍才不會有麻煩。」

  「靈燕」聞言一怔,道:「他功力不恢復又會有什麼麻煩呢?難道我們抵不了南霸與碧瑤宮的真正主持人嗎?」

  凝重的搖搖頭,雲天嶽道:「不是抵不了他們,而是,將他們消滅之後,我只怕還得與令尊再以生命相搏上一場。」

  「邪劍」目中神光一閃,望著雲天嶽,佩服的點了點頭,道:「娃兒說得極是!」

  「靈燕」不明白的問道:「為什麼呢?」

  「邪劍」忍不住開口道:「門第之見啊!白帝雖然恨他那兩個逆徒如骨,但以他昔年的聲望,卻決不容許別人來替他清理門戶,如果誰那麼做了,便無疑是公開與他為敵,他日下功力未複,自己當然不敢動手,那麼,唯一能動手之人,便只有令尊了,那時,令尊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不承認他這個師傅,另一條,便只有以命相搏了,你們看令尊會選那一條路走呢?」

  「鳳姬」聞言憂愁的道:「那……那可怎麼辦呢?家父一定會選第二條。」

  「邪劍」道:「為今之計,便只有找能使他恢復功力的回天丹?」

  白衣少女聞言望了雲天嶽一眼,道:「我這裡剛好還剩下一粒。」

  「靈燕」胸無城府,聞言忙道:「姊姊,你肯把它……」

  「靈燕」話未說完,「鳳姬」已搶口喝道:「妹妹,不可胡說!」話落遲疑了一下,紅著臉向白衣少女襝-一禮,道:「這位姊姊,靈藥無價,『鳳姬』不敢言報,但是,目下卻只有姊姊能解家父家母之圍,因此,『鳳姬』只有厚顏相求,只要我姊妹二人能辦得到的,任何條件我們都能接受,『鳳姬』所言,字字出自肺腑,如有半句虛假,天地不容。」

  白衣少女笑了笑,道:「如果我真提出一個條件,賢姊妹只怕不能答應。」

  「鳳姬」一楞道:「可是要我立誓?」

  白衣少女搖搖頭,探手入袖,摸到那只白玉瓶,笑道:「姑娘方才已立過誓了,不用了。」話落突然轉向雲天嶽道:「雲幫主,你希望我那麼做嗎?」

  似乎沒想到問題會突然間扯到自己頭上來,雲天嶽一怔,道:「姑娘,我能決定嗎?」

  凝視著雲天岳,白衣少女道:「只有你能。」

  雲天嶽不解的道:「為什麼?」

  有些失望的低下了頭,白衣少女道:「也許,我該說什麼也不為。」

  「天香公主」瞭解白衣少女此時的心境,當下接過來,道:「姑娘,我知道為什麼?」

  突然抬起泛滿紅霞的粉臉,白衣少女望著「天香公主」有些羞澀的道:「姊姊,我知道你會知道為什麼的。」

  「天香公主」誠懇的笑道:「但有一點你一定不知道。」

  不解的望著「天香公主」白衣少女沒有答話。

  「天香公主」笑道:「你不會知道我將促成你的心願,她們也一樣。」

  白衣少女心頭上積壓了一天的重擔覺得輕了一些,但仍然沒有自信,黯然的一笑道:「我相信姊姊一定沒有考慮。」

  鄭重的,「天香公主」道:「恰好相反,從雁堡出發直到現在,我一直都在考慮這個問題。」

  似乎要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白太少女道:「是什麼理由使姊姊下了這麼大的決心。」

  凝重的,「天香公主」道:「只有能淡忘名利,舍己而為別人設想的人,才能真正的與他人相處的和諧,姑娘,你就是這麼一個人。」

  垂下了粉頸,白衣少女輕聲道:「姊姊過獎了。」

  「邪劍」此時突然大笑道:「好了,現在事情總算解決了,咱們該進行下一步了,哈哈……」

  「邪劍」笑聲未落,頂上突然有人大喝道:「什麼人?」

  「邪劍」易見心笑容一斂,心念電光石火般的一轉,望著「天香公主」道:「姑娘,你知道該怎麼處理,老夫先上去了!」話落飛身縱上了石坪。

  「天香公主」明白「邪劍」話中含意,當下開口道:「天嶽,回天丹最好由你交給他服用,兩位妹妹與那兩位小妹妹,咱們也上去吧。」

  「鳳姬」、「靈燕」已明白了「天香公主」如此安排的用心,白衣少女的兩個侍女雖然年紀不大,卻也伶俐異常,當即點了點頭,與「一指金劍」同時躍了上去,接著三女也跟著飛身躍上石坪。

  雲天岳對白衣少女自初次見面就有一種極好的印象,何況,她也曾救過他一命。

  明白「天香公主」方才對話中所指的是什麼,他緩步走到白衣少女面前,輕聲道:「由我拿嗎?」

  把藥瓶遞了過來,白衣少女羞澀的道:「你知道她為什麼要這樣吩咐嗎?」

  沒有回答,雲天嶽探手輕輕抓住白衣少女的玉腕,微一用力,把她拉入懷中。

  輕輕掙扎了一下便安靜了下來,以夢一般的聲音,她道:「我曾經一再提醒自己要離開你。」

  輕輕的,雲天嶽道:「逃避?」

  沒有否認的「嗯」了一聲,白衣少女道:「我不希望自己屈服。」

  「這算屈服嗎?」

  白衣少女嬌羞的道:「也許不是,但我卻無法離開你了。」

  雲天嶽凝重的道:「永遠嗎?」

  突然仰起了粉臉,她道:「是的,永遠!」

  雲天嶽一低頭,把兩片灼熱的唇印在那兩瓣微張的紅唇上,接著,彼此摟緊了對方。

  時間也許相當長,兩人卻覺得很短暫。

  下了幾次決心,白衣少女才移開了櫻唇,把白玉瓶塞在雲天嶽手中,輕聲道:「我上去了。」話落離開雲天嶽懷抱,飛身縱上了石坪,雲天嶽也跟著躍了上去。

  石坪上,此時正是劍拔弩張之勢,「邪劍」等人站在石坪中央,四周則有四個手持利劍的錦衣漢子,年齡都在四十上下。

  在距「邪劍」身前五尺左右處盤膝端坐著一個面色枯黃,白髮銀眉,雪髯拂胸,年在百歲上下的老者,正自有些迷惑似的盯著眾人,此人,想來就是那武功被封的「白帝」伍奇塵了。

  雖然,眾人明知道他此時與常人無異,但那張老臉上所流露出的兇猛,威嚴的氣質,仍然使人觸目生畏,與那四個張牙舞爪的錦衣漢子相比,實有一種天壤之別的威儀。

  東邊那個細眼闊嘴漢子,一見白衣少女與雲天岳又相繼上來,臉上神色更加驚慌,厲聲喝道:「你們還有多少人,何不一齊上來?」

  看也沒看他一眼,「邪劍」易見心朝「白帝」面前跨了兩步,恭身道:「晚輩易見心參見伍老前輩」,神態之莊重,還是雲天岳生平第一次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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