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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六


  第二十二章 險方平 波濤生

  十拿九穩的預期結果,轉瞬間變成了鏡花水月,情況的變化不但出乎「道慈」的預料之外,也令他覺得不知該如何處理才好。

  怔怔的盯著冷如玄冰的雲天岳,一時之間,「道慈」實在想不出一句適當的話來。

  「一指金劍」白游龍轉向雲天嶽,嘴唇啟動了好幾次,但卻無法說出心中想表示出來的那些深深的歉疚言辭。

  大廳中,就這樣的暫時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中。

  目光,由雲天嶽冷漠得近似殘酷的俊臉上,緩慢的轉到「駝龍」孟文清的臉上,「道慈」終於打開了僵局,冷冷的道:「孟兄,老夫真想不到你我同心而來,臨事之時,卻心懷二志。」

  「駝龍」孟文清心中也有些後悔出手得太早了一點,以至於雲天嶽沒受到大傷,但在這種場面下,卻無法表白心中的悔意,只得冷冷一笑,道:「你我彼此,彼此。」

  「道慈」冷笑一聲道:「孟兄這你我二字的意思,是代表的你我私人的立場還是代表的『碧瑤宮』與『五嶽幫』呢?」

  冷冷的,「駝龍」孟文清道:「尊駕以為該代表什麼較恰當些呢?」

  「道慈」精目中寒光一閃,冷笑道:「如果想得長遠一點,這筆賬清結之時,決不只到場的這些人會牽連在內,因此,老夫以為孟兄這兩個字的意思決不只代表私人恩怨,孟兄以為如何?」

  「駝龍」孟文清毫不示弱的冷笑了一聲,道:「如果這句話含有恐嚇的成份在內的話,尊駕便是白說了,孟文清以為這句話說得再恰當沒有了。」

  「道慈」老臉立時一沉,冷聲道:「好,現在算是說明白了,結果如何,只有看以後的了。」話落一停,冷冷的道:「孟兄以為目前的情況應該怎麼處理?」

  「駝龍」孟文清冷笑一聲,道:「孟某的話與意見你敢採信嗎?」

  看看一旁冷然而立的雲天嶽,「道慈」陰沉的道:「目前情況,合則彼此有利,分則各受其害,老夫相信這一點,你已看得很明白了。」

  「駝龍」孟文清冷然一笑道:「孟某帶來的人多,合與分,孟某以為利害還不如貴幫的大。」

  「猩猿」冷聲道:「這麼說,你碧瑤宮是不想動手?」

  「駝龍」孟文清冷笑道:「若無目的,孟某今天不會踏入雁家十八堡,尊駕想錯了。」

  「道慈」冷笑一聲,道:「很好,咱們誰先了斷自己的事。」

  「駝龍」孟文清冷聲道:「就由尊駕自己決定吧。」

  「道慈」冷聲道:「客隨主便,孟兄既然謙讓,老夫也不便擅自作主。」話落轉向雲天嶽道:「雲幫主,你說吧。」

  陰冷的笑了笑,雲天嶽道:「實在很不幸,兩位今天又落單了。」

  「道慈」心頭微微一沉,冷聲道:「這麼說,雲幫主是要先了斷咱們之間的舊賬?」

  冷冰冰的,雲天嶽道:「也包括新的在內,兩位今天得還清理兩位多年積欠下來的賬。」

  「猩猿」跨上一步,與「道慈」並肩而立,冷森森的道:「雲幫主,你不覺得自己更孤單嗎?」

  「一指金劍」白游龍也向前跨出一步,搶口冷笑道:「還有白某在此,咱們恰是二對二之勢。」

  沒有轉身去看「一指金劍」,雲天嶽只冷漠的道:「白大俠,雲某孑然一身,終日翻滾於死亡線上,自身生死亦難預料,因此,雲某不想欠任何人的情,雲某自己的事,雲某自己會了斷的。」

  白皙的臉皮微微一紅,「一指金劍」怔怔的凝視了雲天嶽一陣,歉疚的笑了笑道:「雲幫主,世間沒有不需要友情的人,只有一種情況,一個人會拒絕另一個人的情誼,當那個人曾欠他太多的時候。」

  沒等雲天嶽開口,「道慈」已搶先道:「白大俠,雲幫主武功蓋世,豈需要你白大俠的援手,因此,嘿嘿……」話中之意,充滿了冷嘲。

  「一指金劍」看看「道慈」,突然蒼涼的長笑一聲,道:「哈哈……道慈,白游龍早年憑著手中『一指金劍』,一身師門技藝,曾傲視天下群倫,目空世間一切,最後,終於聽信了與尊駕類似的言語而落得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二十年歲月,白游龍過去的性格已全死了,道慈,這些話你是白說了。」

  走到雲天嶽身側,白衣少女不安的望著那張冰冷的俊臉,輕聲,道:「雲幫主,我白叔叔的話你可聽到了?」

  轉過臉來,雲天嶽沉重的道:「姑娘,你要雲某說什麼?」

  凝重的搖搖頭,白衣少女沉重的嬌聲道:「雲幫主,我不敢要求你說什麼,只是,只是請求你忘了方才發生的一切。」

  深深的吸了口冷氣,雲天嶽沉思了一陣,突然堅定的道:「如果雲某說那一切已全過去了,你能相信嗎?」

  凝視著雲天岳,白衣少女癡癡的道:「如果你說我可以相信,我就會真的相信。」

  冰冷的俊臉上掠過一股暖意,雲天嶽沉聲道:「姑娘,雲某很感謝你的信任,雲某方才所說的,都是真的。」

  白衣少女粉臉上掠過一絲天真的笑意,歡悅的笑了笑道:「那麼你與白叔叔之間的誤會,就此完全冰釋了,是嗎?」

  這使雲天嶽很難回答,對著那張仍有著少女天真氣息的迷人粉臉,他不忍心說不可能,但是,事實上,他卻很難下個斷語,沉思了片刻,他道:「姑娘,這個問題雲某此時此地就得回答你嗎?」

  微微怔了一下,白衣少女道:「說一句話不是很容易嗎?」

  再次掃了那張粉臉一眼,雲天嶽沉重的道:「就算是吧,姑娘。」

  白衣少女雖然世故不深,但卻十分聰明,粉臉上的笑意一收,她凝視著雲天嶽道:「雲幫主,這句話你並不想這樣說,是嗎?」

  幾乎想也沒想,雲天嶽坦然的點點頭道:「是的,姑娘,雲天岳的確不想那麼說。」

  蛾眉皺了皺,白衣少女迷惑的道:「但是,你卻那麼說了,為什麼?」

  落漠的笑了笑,雲天嶽道:「姑娘,我不想使你失望,在你的心目中,一切都是純真而容易解釋的,雖然,世事往往與想像的完全相反,但是,雲某卻不希望做那個第一次使你懷疑自己純潔的想像的人。」

  望望雲天嶽,再環掃了周圍的眾人一眼,白衣少女癡癡的道:「雲幫主,你的心腸很好,也許,我該感謝你,但是,我並不喜歡口是心非的人。」

  雲天嶽淡淡的笑了笑,道:「雲某說的是事實。」

  有些訝異的,白衣少女瞪大了一雙杏眼,脫口道:「你是說你方才所許諾的一切?」

  點點頭,雲天嶽道:「是的。」

  迷惑的搖了搖頭,白衣少女道:「我一點也不瞭解你,雖然,你的年齡並不比我大多少,但是,你所說的一切,卻都像一個飽經世故的老人。」

  有點蒼涼的,雲天嶽道:「姑娘,江湖歲月催人老,這是至理明言。」

  「一指金劍」突然轉過臉來,上下打量著雲天嶽,可能,由這句話中,他體會到了這個年輕人內心的落漠與那一絲英雄孤寂的淒涼。

  看看陷入沉思中的少女一眼,雲天嶽突然轉向「道慈」道:「道慈,現時已近四更了,你我之間總需有個了斷,你選地方吧?」

  「道慈」此時已成騎虎難下之局面,聞言嘿然冷笑一聲,道:「雲幫主說得極是,不過,強龍不壓地頭蛇,地點就由你雲幫主決定吧。」

  陰沉的冷笑了一聲,雲天嶽道:「這大廳之上,已死了不下二十條人命了,相信也不會在乎再加上幾條,就是這裡吧。」

  老臉突然一沉,「道慈」冷聲,道:「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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