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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〇


  第二十章 急生智 脫蛟龍

  好像是一種潛意識的反應,「天香公主」幾乎連想都沒想,脫口道:「辦不到。」

  有點意外的,「道慈」楞了好一陣子,才緩慢而陰冷的低聲道:「姑娘,你的回答使老夫覺得十分意外,看來,我們沒有什麼好談的了。」話落右臂又緩慢的向前伸去。

  眼看著,那只魔掌就快要印在雲天嶽背心上了,「天香公主」忍不住又脫口叫道:「慢著。」

  冷冷的笑了一聲,「道慈」道:「姑娘還有什麼話說?」

  「天香公主」揮袖抹去粉臉上滾滾而下的汗珠,沉重的道:「我們怎麼信得過你?」

  顯然又有了轉機了,「道慈」探出的右臂又向回收回了四五寸,冷冷的道:「姑娘要老夫怎麼做,你才相信?」

  雲天嶽以三分佛功試探著「道慈」的掌心距他背部的距離,由於那阻力小得使人不易察覺,更加上道慈一直處在緊張狀態下,是以,一直沒覺出雲大嶽在暗中打著主意。

  道慈的右臂剛收回去,雲天嶽就暗中吸了口真氣,把佛功佈滿了全身,顯然,他已下定決心要做最後的一拚了。

  「天香公主」顫抖的櫻唇微微啟動了一陣,才想開口,一直沒說話的雲天嶽此時突然開口道:「你真的相信他們嗎?」

  雖然很想望向那張俊臉,但卻又怕遇到那憐惜中又帶有深深責備的目光,「天香公主」幽幽的垂下了頭,嬌弱的輕聲道:「我……我知道你不高興。」

  淡淡的,雲天嶽道:「那就別做。」

  聲音雖然仍是那麼嬌弱,話意卻十分堅決,「天香公主」道:「但我已決定那麼做了。」

  雲天嶽俊臉微微一變,沉聲道:「為了我?」

  搖搖頭,又點點頭,「天香公主」道:「我知道,你如果脫出今天之險,將永遠不願意再見到我,但是,在我,不管天涯海角,我都會知道我所牽掛的人還活著,雖然,很不實際,但我能得到這些,我……我覺得已經很滿足了」

  以平靜,輕柔的語聲,她說出了深藏心底深處的那份少女的真情,好像她不知道這裡有這許多人,也許,此時她的心情,使她無力顧及那份少女的羞澀與自尊,但是這番純真的話,卻使人為之鼻酸心動。

  深深的吸了口冷氣,壓下心中的那份激動,雲天嶽沉重的道:「你沒想過你會兩件事都落空嗎?」

  仍然沒有抬頭,「天香公主」道:「你以為會嗎?」

  雲天嶽道:「如果你想問我,我得先知道你相不相信我?」

  霍然抬起頭來,四道目光,光如電光石火般的倏然間交匯於一處。

  薄薄的,薄薄的淚光,一層層,漸漸的罩滿了那雙清澈晶瑩的明亮眼睛,堆積,堆積,終於潰散而化成顆顆珠淚滾滾落在她蒼白的粉頰上。

  雖然,沒有吐出一聲半字,但這一切,卻都給了雲天岳最圓滿的答覆。

  沉重的,雲天嶽道:「我們曾經慶倖能相逢,同樣的,我們也該悔恨曾相逢。」

  搖搖頭,也搖落了更多的淚珠「天香公主」溫惋悽楚的道:「但我們仍然慶倖我們曾相逢,因為,你曾充實過我空虛的心靈,時間,雖然是那麼短暫。」

  淡淡的笑了笑,但是,如果注意的話,人人都能看出雲天嶽此時的習慣笑意中,含著英雄末路的寂寞與酸楚,他沉著的道:「記得過去我曾說過的話嗎?告訴她們姊妹倆,我相信,她們會協助你的。」話落輕向「鳳姬」,「靈燕」,道:「是嗎?」

  目光所及,他又看到了兩張珠淚滿頰的粉臉,這,使他已夠沉重的心田又壓上了兩塊重鉛。

  隔著那層淚光,雖然模糊,但她們仍凝視著雲天岳,鳳姬幽幽的道:「假使真的那麼不幸的話,我們會永遠與姊姊在一起,你相信嗎?」

  靈燕道:「也將永遠守著那個心中的影子。」

  抬頭看看黎明前黑漆一般的天色,雲天嶽沉重的歎了口氣,道:「假使你們真敢相信我的話,我希望你們不要那麼做,那太傻了。」

  淒涼的笑了笑,鳳姬道:「人生也難得傻一次,是嗎?」

  星目中突然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由於背對著「道慈」,「猩猿」是以,他倆都不曾看見。

  仍然是那麼淒涼而消極的,雲天嶽道:「天若有情天亦老,月若無恨月常圓。」

  「圓」字才一脫口,身子突然向前一伏,急如脫弦之箭般的直向前沖去。

  怎麼也想不到雲天嶽當此傷心意亂之際,會突然生起脫困的心思,「道慈」雖然一直都在小心而嚴密的監視著,但此時卻正好是最鬆弛的時候。

  驚怒的暴喝一聲,右臂本能的全力向前推出,雖然慢了一些,但卻依然沒有讓雲天岳完全脫出。

  砰的一聲大響,接著響起雲天嶽一聲悶哼,那急沖出去的身子,迎空連翻了好幾個斛鬥,才跌落在六丈以外的一座孤墳之下。

  三聲嬌呼聲中,三個少女急如星火般的撲了上去,這邊,「乾坤一乞」與「邪劍」也同時怒叱一聲,撲向「道慈」與「猩猿」。

  一肚悶氣好像有了缺口似的,「邪劍」迎著「猩猿」第一個照面就踏中宮,走洪門,連攻十八劍,一面切齒獰聲,道:「邪劍生平不存隔宿之怒,畜牲,今天你可落在易見心手中了。」

  本來,「猩猿」的功力與「邪劍」在伯仲之間,但此時「邪劍」形如拚命的打法,卻使他心寒,那種視死如歸,氣吞河嶽的氣焰,這得他不由自主的向後連退了七尺,這一退,先機可就完全失去了。

  那邊,「乾坤一乞」迎上「道慈」,兩人武功,本來「道慈」要稍勝一籌,但道慈心中卻擔心著三女返回來攻擊,瞻前顧後,也只能打成個平手。

  那邊,三女仍圍著雲天嶽,是以,道慈始終看不到雲天嶽是生是死。

  忖度形勢,「道慈」知道就是雲天嶽不死,也不可能有二次下手的機會了,再等下去,只有吃虧,決占不到任何便宜,當即心念一轉,冷笑道:「老化子,咱們後會有期!」話落猛攻出兩掌,逼得「乾坤一乞」向後一退,「道慈」乘機飛身躍出戰圈,躍落「八荒神龍」身側,覆身扶起他,沉聲道:「老五,走!」

  「猩猿」早已無心戀戰,聞言虛幌一招,飛身向外就跳,卻沒防到「邪劍」根本不理他那一招。

  「嘶」的一聲裂帛脆響,自左背到右臀,被「邪劍」一劍劃開一道兩尺長的口子,雖然傷得不重,卻也見了血了。

  落地沒敢停留,猶如兩道怒箭,僅只兩三個起落,便已消失於夜幕中了。

  邪劍冷哼一聲,似乎意猶未足,雙足一頓,就要追下去。

  「乾坤一乞」沉聲喝道:「易老兒,夠了。」

  猛然定住身子,邪劍道:「老化子,你也想管我?」

  「乾坤一乞」道:「你能追到他們?」

  「邪劍」寒著臉道:「你就准知道我追不上?」語氣有些火爆。

  「乾坤一乞」深知「邪劍」的脾氣怒火一沖,不可理喻,當下冷笑一聲,道:「就算你追上了他們,甚至宰了他們,等你回來時如果不幸雲天嶽已先走了,你作何感想。」

  橫眉豎目的神態突然一收,「邪劍」突然間判若兩人,溫和的道:「老化子,你想得比易某周全得多了,謝了。」話落轉身大步向雲天嶽走去。

  望著那微駝的背影,「乾坤一乞」迷茫的自語道:「想不到目無餘子,縱橫一世的邪劍,竟能為一個如此年輕的大孩子,在晚年有這個完全不同的轉變,看來人與人之間,真個完全是緣份了。」自語罷,也大步向眾人走了過去。

  「邪劍」停住在「天香公主」身後,第一眼,他就看到了雲天嶽起伏的胸口,緊跟著,他緊閉的嘴角上浮現了一絲笑意,因為,他沒有死。

  「靈燕」抱著雲天嶽,使他整個上身完全依在她懷裡,「天香公主」與「鳳姬」各抓著雲天嶽的左右手,凝神診斷著他的脈動情形。

  一雙星目緊緊的閉著,俊臉卻蒼白如紙,但是,嘴角上並沒有淤血溢出。

  「邪劍」看了好一陣子,心中雖有個想法,但卻不敢肯定,恰在這時,「乾坤一乞」也走了過來,「邪劍」道:「老化子,依你判斷,他此刻的情況如何?」

  「乾坤一乞」道:「內腑受了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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