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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看看周圍的「四羅刹」,雲天岳淡然的道:「四位誰拿過去?」

  「四羅刹」對雲天嶽始終具有戒心,誰也不肯來接。

  雲天岳見狀心中已然明白,淡淡的道:「四位可是仍有所懷疑?」

  一直沒開口的兩個老婆婆中的一個,此時凝重的道:「雲幫主,你態度的轉變,好似太快了些吧?」

  俊臉突然間一沉,雲天嶽冷淡的道:「四位覺得雲某在今天這種局勢下,真個值得用詐嗎?」

  話落托著丹藥的左手五指一蜷,把藥握於掌心,緩緩向後退了兩步,冷漠的道:「雲某一開頭就覺得四位有點盛氣淩人,目空一切的氣派,因此才想稱稱四位,直到現在,這種觀念依然存在,來吧,四位儘管放手幹,雲某若不在三招之內煞盡四位的威風,從此普天之下便無我玉佛幫之名。」

  「四羅刹」一向自恃技高,不肯服人,聞言那能忍得下,齊聲冷哼一聲,道:「雲大幫主好大的口氣,老身們倒想試試。」話落就欲動手。

  幔幃就在這時打開了,「鳳姬」沉重的嘆息了一聲道:「四衛慢著,這件事是我自己願意的與你們無干,如果你們仍覺得是屬於碧瑤宮的人的話,那就把藥拿過來。」話的份量很重。

  「四羅刹」老臉同時一變,不約而同的垂下了手,一齊舉步走向雲天岳,四張老臉上麻木而無表情。

  冷淡的笑了一聲,雲天嶽道:「雲某不敢勞動四位的大駕。」

  話落轉向「神算童叟」賈實道:「賈叔,我想……」

  「神算童叟」賈實經驗老道,見狀立知雲天嶽欲以自己為質將藥送過去,以便使「鳳姬」及「四羅刹」安心,當下未等雲天嶽把話說完,已飛身縱到雲天嶽身前,道:「幫主用意本座明白,在姑娘行功未完之前,賈實不離開車前。」

  話落接過藥丸穿過「四羅刹」的包圍,直向馬車定去,「四羅刹」心中雖覺得有些汗顏,但仍不由自主的隨後圍了上去。

  雲天岳見狀暗自冷哼了一聲,開口道:「姑娘請出……」

  話才說了一半,便被射到車上的視覺阻住了,他,沒想到她已拉開幔幃而立身車前了,觸目的第一個感覺便深深的印入他腦海中,是美,自然的阻住他要說的話。

  淡黃的羅衣裡著一個婀娜的身材,在飛舞飄搖的白雪中,使人有一種在朦朧中遇見仙子的感覺,詩人墨客本都給人間留下了許多形容佳麗的絕妙佳句,但對她,即使人覺得用哪一句都會減少她實有的風彩。

  那張美的使人覺得有些朦朧的粉臉兒,使每一對接觸到上面的目光都不忍移開,因為,誰也沒有把握在短時間內把那張真能代表美的臉兒刻入心版。

  雖然,隔著幔幃鳳姬已睇視了雲天嶽許久,也許,她對雲天嶽的感受與雲天嶽對她的一樣,那雙明亮的美眸仍然不由自主的又落在那張俊逸脫俗的俊臉上。

  隔著濛濛飛雪,四道目光終施接觸了,也同時驚覺了各自的失態而自然的分開了。

  搖搖頭,雲天嶽澄清了腦海中的那片昏蒙的意念,轉身走向「風雷神」熊飛,張著口,瞪著一雙眼皮都不眨一下的環眼,在這直腸子的渾人臉上,雲天嶽又看到了「美」所具備的那股奇異的力量。

  走過去,重重的在他肩頭上拍了一下,雲天嶽道:「熊飛,你在想什麼?」

  「風雷神」熊飛嚇了一跳,人也跟著清醒了過來,脫口道:「小嶽,只有她才配做你的媳……」

  可能是方才他心裡就在想這件事,因此,一看到雲天岳竟連他此時的身份都忘了。

  俊臉一紅,未等熊飛把話說完,雲天嶽忙沉聲喝道:「胡說!」

  「風雷神」熊飛這次可真醒了,聳聳肩沒再開聲,心中卻暗道:「俺說的是真的嘛!」

  「神算童叟」賈實這時已走到車前,他雖然一生嘻嘻哈哈的少有莊嚴之時,這時不知怎的竟然變得十分莊重,緩慢的把托藥丸的手平伸了上去。

  毫不猶疑的把藥丸接過去,「鳳姬」輕歎了一聲,拿起其中的一粒就要往櫻嘴裡送。好像是一種潛意識的反應,「四羅刹」不由自主的脫口齊聲叫道:「小姐……」

  看看四人,「鳳姬」平靜的笑了笑,道:「你們不用擔心。」

  話落把藥丸吞了下去,然後把另一粒放入袖中緩緩坐了下來。

  「四羅刹」腳步各自移動了幾下,成半圓形把「神算童叟」賈實圍在中間。

  這些舉動早就在賈實自己意料中了,他環視四人一周,乾脆就地坐了下來。

  藥一入口,有一股難以描述的芳香,但一落腹卻覺得熾熱灼人,好似內腑著了火,火苗四散奔竄,漫無止境,壓力與時俱增,使人覺得內腑似有被衝破的可能。

  「鳳姬」緊鎖著那雙黛眉,臉兒赤紅加火,小嘴緊閉,摒棄一切雜念,一次又一次的試著運氣引道那股奇大無比的熱流入脈。

  「鳳姬」臉上的痛苦表情,使本就心存疑忌的「四羅刹」更加緊張,四人八道目光,全都不停的在「鳳姬」與賈實身上轉著,看樣子,「鳳姬」只要一有異樣變化,大戰就有引發的可能。

  駕車的那位中年婦人,輕巧的起身拉起車上的幔幃遮在鳳姬頭頂的上空擋雪。

  身旁的一切,「鳳姬」均無法看到,她,仍在試著運功,雖然,她已試了各次而毫無反應,但是,她對這個第一次見面的少年人卻完全相信。

  突然,她覺得那股奇異的熱流開始向丹田移動了,由丹田緩慢的流向四肢百骸,腑內的壓力頓時減輕了許多,早已散去的功力也開始凝聚起來,於是,她深鎖的黛眉舒展開了,粉臉上也自然的流露出一種能代表內心歡愉的笑意。

  好像脫去了一場大難,「四羅刹」緊張的心情被那股笑意帶走了大部份。

  雪,仍然不停的下著,四周已全成了銀白色,地上的血與屍體也被暫時的掩蓋了起來。

  「鳳姬」臉上的血紅顏色開始褪了,雖然那麼緩慢,在場的人卻沒有一個覺得心煩,只有她有變化,時間就不會使人覺得單調或難以打發。

  終於,她粉臉兒恢復了原有的粉紅,這顏色,只有「四羅刹」知道是代表她功力已恢復了,因此,「鳳姬」一睜開眼,「四羅刹」竟不能自製的歡呼起來,一齊沖到車前,歡欣雀躍之態,猶如孩童。

  拉掉中年婦人替她擋在頭頂上的幔幃,「鳳姬」仰起那張醉人的臉兒望著灰濛濛的蒼天,淒聲自語道:「我『鳳姬』功力散失已近半年了,總算蒼天有眼,今天,我又找回了往日的我了,如果,這是蒼天您的安排,還望您能使我波動的心湖重歸於平靜。」

  「四羅刹」誰也不曉得她平靜的心湖因何而波動?

  從雪地上站了起來,「神算童叟」賈實笑道:「四位,還要不要我和尚這個人質了?」

  「四羅刹」瞼上同時一紅,愧然不知所云。

  「鳳姬」看看「神算童叟」賈實,低聲道:「大師為小女子受委曲了,小女子當永志大師之德,大師請便。」

  「神算童叟」賈實本想說些什麼,但卻覺得腦海裡一片空白,什麼也說不出來,笑了笑,轉身向雲天嶽走去,心中暗道:「我今天是怎麼了?」

  「鳳姬」走下馬車,一聲不響的跟在賈實身後向雲天嶽這邊走夾,「四羅刹」緊跟在她後面。

  「神算童叟」賈實好像並不知道身後還跟著五個人,他走到雲天嶽面前,脫口道:「幫主,我們可以走了吧?」

  雲天嶽點點頭,道:「這裡的事我們已辦完了。」

  話落朝著走過來的「鳳姬」望了一眼,道:「姑娘請留步,今日之會,只能說是一種巧合,雲某既非為姑娘送藥而來,姑娘也不是為求雲某而來,姑娘心中不必存有什麼受恩與欠情的意念,雲某要告辭了。」話落一拱手似欲動身。

  急上兩步,「鳳姬」走到雲天嶽身前三尺左右處,輕聲道:「雲幫主以武林瑰寶救我姊妹二人無藥能醫之疾,雖然雲幫主並不望我姊妹有所圖報,還望雲幫主能受我『鳳姬』至誠的一禮。」話落屈膝欲行跪拜之禮。

  俊臉一紅,雲天嶽急忙側躍出三尺,搖手道:「姑娘請勿如此,雲某不敢當。」

  「鳳姬」轉臉看著雲天嶽,突然幽幽的道:「雲幫主莫非嫌我鳳姬來意不誠?」

  「四羅刹」見二人堅持不下,彼此互望一眼,突然一齊飛身躍落雲天嶽四周,一齊跪了下來,同聲道:「雲幫主,我等請罪來了。」話聲堅定誠懇。

  以四人在江湖上的身份,竟能當眾認罪,以大禮請罪,其為主忘己之忠心,確實令人感動。

  深深吸了口冷氣,雲天嶽沉聲道:「四位方才的舉止,雖使雲某心恨,但四位為主之忠誠則使雲某生敬,過去的,全過去了,雲某受四位這一禮,就算四位是代表令主謝過雲某了。」

  話落一一向四人拱手還禮道:「四位請起!」

  「四羅刹」聞言欣然起身,誠懇的道:「多謝雲幫主今日贈藥之恩,四羅刹與主人今世當永志雲幫主之德。」

  雲天岳淡然一笑道:「四位言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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