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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隨聲轉身,似有意又似無心的掃了後來的那兩個少年一眼。

  那兩個少年人見這說話的年輕人神采豐雅,人品俊逸脫俗,心中本已產生了妒意,如今見他先自己而出頭,更擔心「鳳姬」一顆芳心會被他得去,窮和尚的話不過才說完,一個身著金衣,劍眉朗目腰佩金劍的年輕人忙向前走了兩步,朗笑道:「恕兄弟眼拙,認不得兄台,想兄台一定少在江湖上走動,這次想是破例為鳳姑娘踏進江湖的了。」話落朝雲天嶽抱了抱拳。

  金衣少年話聲才落,雲天嶽尚未來得及答話,另一個身著紫裘的紅面少年已搶口道:「連江湖上無名之輩,都為不平而鳴,小生雖然技不如人,但站在武林道義上,今天決不袖手旁觀,鳳姑娘儘管放心。」話說得比金衣少年更為露骨,顯然他也沒把雲天嶽放在眼裡。

  冷冷的掃了兩人一眼,雲天嶽漫聲道:「金衣金劍,閣下想是中原『金劍府』的少主了?雲某雖然無名,閣下尚不足道。」

  話落轉向紫衣少年道:「尊駕技末入流,眼已先高過頂,不知閣下依仗的是什麼?」

  紫衣少年朗目一瞪,冷笑道:「無名小卒也敢在少爺面前狂吠,來來來,你過來,看看少爺能不能讓你在手下走出三招。」狂焰較之剛才猶勝萬分。

  冷冷的笑了笑,雲天嶽道:「雲某現在身有要事待辦,無暇奉陪。」

  話落轉身向「風雷神熊飛」走過去。

  雖然明知車上的人兒看不見場中一切變化,紫衣少年為了顯示自己的能耐以搏取美人青睞,那能忍得下雲天岳的輕蔑冷語,當即冷哼一聲,飛身阻在雲天嶽面前,戟指-道:「小輩,你的話就這麼自說自語了嗎?」

  以奇怪的眼光看了紫衣少年良久,雲天嶽突然吃吃笑道:「假使雲某真把話白說了,那佔便宜的不是雲某,而是尊駕,現在,看起來尊駕是忍不住了?」

  雲天岳的神態與從容,實在使人無法忍受,紫衣少年雙目冷芒如電般的盯著雲天嶽道:「姓雲的,你我雖然素不相識,-今天沖著你這幾句話我『紫玉狸』魏如龍卻放不過你。」

  雲天嶽哂然道:「就憑你嗎?」話落坦然舉步向前邁去,神態從容自若。

  孫立業見狀心中不由忖道:「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紫玉狸』與『毒哪吒』是江湖上有名的歹毒人物,心狠手辣,這倒省去了我一番手腳。」

  窮和尚油臉上雖沒表情,暗中卻又把功力凝於雙臂,準備隨時應敵。

  雲天岳越是從容,「紫王狸」魏如龍越覺得難堪,就在雲天嶽剛踏出第一步時,他早已聚滿功力的右手突然向前一探,五指彎曲如鉤,直扣雲天嶽腕脈,出手如風,快如迅電。

  雲天嶽表面上雖然從容不迫,暗中卻早已有了準備,他心中明白,不是猛龍不過江,他們既然明知武林各派皆羡慕「鳳姬」之美豔而趕來,決非無能之輩。

  星目緊盯著「紫玉狸」急抓而至的右手,雲天岳冷然哼了一聲,就在他右手將達腕脈之際,左手倏然一翻,由下而反點「紫玉狸」門脈,避招攻敵,俱在眨眼之間。

  紅瞼一變,「紫玉狸」急探而出的右手霍然抽回,動作雖快,那中指指尖仍被雲天嶽掃了一下,劇痛穿心,不由駭出一身冷汗。

  眾人只看到「紫玉狸」往回縮手,卻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縮手。

  與「九頭梟」二人同來的俊美少年,此時突然高聲朗笑道:「魏兄中途變卦,莫非是在進招時與那位雲兄攀上了交情?」

  言下雖有諷刺之意,但好像不知道「紫玉狸」魏如龍,已吃了暗虧。

  僅只一招,「紫玉狸」已知道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少年人狂得不是沒有道理,心中風車似的盤算道:「我若與他動上手,鹿死誰手難料,徒被別人坐收了漁人之利太不划算。」

  心念一轉,主意已定,飛身躍回自己隊中,冷聲道:「咱們既然目的相同,兄弟以為只我兩人先動手,太划不來。」

  金衣少年冷笑一聲,道:「魏兄算得真周到啊!」

  「紫玉狸」魏如龍向白幔馬車打量了一眼,冷笑道:「你我彼此彼此。」

  雲天岳本來無意殺害「紫王狸」魏如龍,因此,在「紫玉狸」知難而退時,他並沒有攔阻,逕自向「風雷神」熊飛走去。

  「風雷神」熊飛雙目盯住走過來的雲天岳,冷聲道:「小子,方才是你喝阻俺的嗎?」

  沒有直接回答,雲天嶽凝重的問道:「你叫風雷神嗎?」

  風雷神沉聲道:「風雷神正是俺的綽號,你要怎樣?」

  俊臉突然一變,雲天岳冷聲道:「熊保,你知道『玉佛幫』滅在何人手中的嗎?」

  聽眼前這個少年人直呼自己兒時代的小名,「風雷神」熊飛黃臉立時一變,呐呐的問道:「你……你是誰?」

  孫立業早先就在懷疑「神算童叟」賈實削髮埋名一十五年而今突然現身必有意圖,此時一聽這少年人一出口就提到了「玉佛幫」三字,心頭立時一震,暗道:「莫非是他?他姓……雲,啊!不好!」

  轉念至此,臉色立變,脫口道:「熊飛休聽他花言巧語,快將此人拿下。」

  「風雷神」熊飛還沒反應過來,雲天嶽已開口道:「當年的雲天嶽你還記得嗎?」

  「風雷神」熊飛臉上喜色一現道:「你……你是小嶽,怪道俺總覺得有點面熟,謝天謝地,當年俺爹傷重臨死之前,曾一再叮囑俺以後如果僥倖不死,天涯海角一定要找到小幫主,重震『玉佛幫』的聲威,現在,俺總算找到你了!」

  孫立業聞言更急,厲聲道:「熊飛,江湖上奸詐之人很多,不要信他的花言巧語,現有玉佛令符在此,別上他的當。」

  「風雷神」熊飛聞言又猶疑了,回頭看看孫立業手中的玉佛,再轉過頭來看看雲天岳,黃臉上的神色陰晴不定。

  緩緩探手入懷,雲天嶽掏出了那尊「玉佛」楞芒閃射的星目盯著孫立業,低沉的道:「孫壇主,你雖然不是當年的罪魁禍首,但一定在場,『玉佛幫』上上下下數百口人命,已在黃泉路上等了十五年了,連本帶利,雲天嶽要一一收回,孫立業,你現身現得太早了。」

  孫立業厲聲道:「雲天嶽,你手中玉佛是假的。」

  雲天岳冷森森的一笑道:「你可知道玉佛真假怎麼分嗎?」

  「風雷神」熊飛正感到無從抉擇,聞言脫口道:「真玉佛能開眼,假的不能。」

  雲天嶽補充道:「還有一部份他沒答對,真玉佛不但能開眼,而且眼中還有四個字,孫立業,你知道那四個字是什麼字嗎?」

  孫立業那裡知道這些,老臉一沉,冷聲道:「姓雲的,別人聽你那套鬼話,老夫可不相信,是真的你何不讓那玉佛開開眼看看。」

  冷冽的點點頭,雲天嶽道:「讓它開眼可以,但是,孫壇主,你得先準備好了,玉佛開眼之際,就是你命歸黃泉之時。」

  話落左手突然在玉佛頭上一按,道:「除惡,揚善。」

  佛目隨聲而開,雙目中果然刻著「除惡,揚善。」四個血紅小字,紅目相映,字雖小,也清晰可見。

  清朗的喝聲尚在耳際,雲天嶽已淩空撲向孫立業了。

  孫立業早已有了準備,一見佛目真的開了,就知不好,雲天嶽身子才一動,他已搶先大喝一聲道:「回去!」

  雙臂隨聲一圈,招化「雙掌托天」激起一股狂飆直卷淩空撲下的雲天嶽。

  方位、目標,他卻估計對了,-事實卻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雲天嶽不但沒有應聲回去,反而準確無比的當頭直壓了下來,好像他是個只有形體而無實質的幽靈。那麼淩厲的掌風,不但沒有使他減速,甚至,連衣角也沒吹動。

  「九頭梟」老臉一變,不由自主的脫口叫道:「那是佛功。」

  孫立業再也想不到自己這全力的一擊,竟會如此不濟,那老臉上還沒完全浮出的得意神色,立時凍結了,雙掌出得快,收得也快,使勁把雙臂往後一拖,想再變招,那知雲天嶽竟好似被吸在掌上似的,順著他急速收回的雙掌,迅雷驚電般的撲了下來。

  變招已不可能,不變招卻只有等死的份了,孫立業本能的把身子向後一仰,一式「鯉魚倒穿波」疾矢般的向後直射出去,這一躍,足有一丈五六。

  雙足不過才著地,一隻利刃似的鐵掌已橫掃向頸項,他連站在身前的是誰都沒看清楚,那只橫掃而至的鐵掌已自他項間切過。

  熱血沖天射起五六尺高,一個無頭屍體站立了許久才嘩的一聲倒了下去。

  以帶血的手,雲天嶽高高舉起了那尊白玉佛,喃喃自語道:「這是開始,這是開始。」

  窮和尚一收油臉上的嘻笑之色,雙膝一曲,朝雲天嶽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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