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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雲天嶽沒想到他會用這種不知廉恥的拚命打法,星目中冷電閃射,玉扇向外一伸,方想出手,驀地,「九頭梟」急撲而來的身子突然向下一沉,正好沉落腳前,「啷啷」環聲震耳,一片刀刃已佈滿兩腳周圍,仍是那招「洪泛千里」。

  猜不透他為什麼要故技重施,雲天嶽本能的雙足一點地面,騰身向上激射而起。

  惡毒的笑意浮上了沙千里的圓臉,雲天嶽的身子離地還不到五尺,突聽一片絲絲之聲當頂直壓下來。

  猛一抬頭,雲天嶽心頭不由一震,只見層層鞭影,盤旋彌漫,當頂直罩下來,正迎著自己上沖之勢,地下,刀浪層層,無法落足,直如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這時他才想通「九頭梟」何以要一再重施故技。

  心中暗自冷哼了一聲,忖道:「不知道有多少英雄豪傑傷在這幕陰毒的二人搭檔下了,今天遇上了小爺,我叫你們難堪!」思忖間,右手玉扇向上下揮,拍的一聲,紅光罩地,在彌漫如飛雲片片的扇影中,隱約出現了一尊尊掌大的坐佛,雖然看不清楚確實位置,-卻可斷定,一定畫在扇面之中。

  「啊!佛扇,啊唷」,幾乎是在同時,地上二人同發出了同樣的呼叫聲。

  紅面才現,黑面又起,直迎向自上而下的層層鞭幕,嗤嗤一陣連響,上空立時開朗,雲天嶽猛吸一口冷氣,煞住上沖之勢,降落地面。

  地上兩人已集到一處,段段斷拆的蛇紋鞭散落一地,那柄銀環大砍刀也被棄落地上。

  看看那兩張痛苦抽搐著的老臉,雲天岳冷冽的道:「以你們的居心,雲某今夜本不該放過你們,只可惜雲某有不殺之言在先,兩位收拾收拾滾吧,回去告訴你們主子,中原道上,他最好自己要檢點檢點。」

  一聽雲天嶽不殺,兩人才發覺臉上的刺痛,各自尋著痛處,摸索著把毒針拔了下來,「九頭梟」臉上只取下八根,沙千里則找到九根,十八隻毒針,雲天岳全還了他們。

  單由這份手法,兩人也不敢再多說什麼自取其辱了。掏出解藥敷在臉上,「九頭梟」揀回大砍刀,與雙手空空的沙千里雙雙越牆而去,足足奔了出五十多丈,「九頭梟」才高聲怒喝道:「姓雲的,老夫只要有一口氣在,必鼓動『瀚海一派』全力滅你,咱們走著瞧吧!」

  冷漠的笑了一聲,雲天嶽不在意的自語道:「跳樑小丑,何足與我『玉佛幫』為敵。」

  話落走回大廳點起一把火,在烈焰騰空時,他離開了「五嶽幫」在「五臺山」設立的總聯絡處。

  五更才到,雲天嶽趕到了這處平坦的山坡地,望望散落四周形同五棵星芒似的五株大槐樹,他自語道:「大概這裡就是五槐坡了。」

  打量了周圍的地形,雲天嶽自語道:「造物之奇,真個令人佩服,這麼大的一塊山坡除了這幾棵槐樹外,竟會沒有任何別的樹木,而這五棵槐樹排成有兩三畝的廣大地面上,平整得連塊大石都沒有。」一面自語一面走向最高處的那棵槐樹下,在那裡,整塊坡地當可盡收眼底。

  剛到槐樹底下,一片冷冷的雪打在他臉上,他脫口道:「下雪了!」

  隨聲本能的仰臉向天空望去,除了昏暗的天色之外,他發現頂上離地約一丈五六的一根大枝椏上,伏著一個人,心中不由暗自冷笑道:「原來已有人比我早到了。」

  沒有出聲,雲天岳移步樹幹旁邊,就地坐了下來。

  「喂,娃娃,方才你可曾看到我?」

  雲天嶽沒有抬頭,只淡淡的道:「看倒是看到了。」

  那人大驚小怪的啊了一聲道:「啊呀!娃娃,你生的是一雙什麼眼?人家卻說我和尚臉和樹皮一樣,躺在樹上,連鷹眼也難以辨認,開頭,我和尚本來不信,後來到大樹上躺著試了試,連躺了三天,果然連一隻來問津的老鷹也沒看到,層層樹葉擋住烈日,睡起來可舒服透了,因此,我再也不住廟了!」

  話聲鼻音奇重,好像得了重風寒似的。

  雲天岳聞言幾乎笑了出來,暗道:「樹葉既然連陽光都遮住了,鷹眼又怎能看到,那不是等於沒試嗎?」心裡這麼想,卻沒回答。

  「喂,娃娃,你在想什麼?」

  雲天岳依然沒有抬頭,淡淡的道:「朋友,咱們是心照不宣,你不是多此一問嗎?」

  「什麼叫心照不宣?難道心還能把東西照鮮了不成?娃娃,說得普通一點行嗎?」語氣十分認真,不像故意取鬧。

  雲天岳劍眉一皺,淡淡的道:「朋友,你可是睡不著?」

  樹上那人聞言開心的道:「這次我聽懂了,可不是嗎?這次冷得像要把人凍僵了似的,我這件長袍又不怎麼管用,叫我怎麼睡呢?喂,娃娃,你既然叫我朋友,咱們就……就……什麼『促腿談談』吧!」

  話落一個跟鬥翻了下來,一屁股坐在雲天嶽身前,揚著臉望著雲天嶽,神情使人發噱。

  看看那張臉,雲天嶽幾乎想笑,一雙八字眉下配了兩粒豆大的小眼睛,團團的一個大鼻子下卻生了一個像上弦月似的笑嘴,光頭上閃閃發亮,海口短鬚根根直立,猶如銀針,一臉油污,一身破納衣,腰間還紮了根草繩子。

  移開視線,雲天嶽道:「什麼叫促腿談談?」

  老和尚仍揚著臉,忙道:「你們念書人不是常說與好朋友拿著蠟燭晚上玩,坐下說很久的話又叫什麼什麼!」

  雲天嶽一笑道:「大師說的可是觸膝長談,秉燭夜遊嗎?」

  老和尚忙不迭的應道:「對對對,正是這麼說。」

  這和尚長像雖怪,但卻並不惹人討厭,雲天岳淡然一笑道:「我與大師能算得上是朋友嗎?」

  和尚小眼一翻,道:「四海之內,都是哥哥弟弟也,這附近的人哪個不把我窮和尚當朋友看待呢?對了,娃娃,我和尚叫窮和尚,你叫什麼名字?」

  敵友未分之前,雲天嶽不願多說什麼,只淡淡的道:「大師隨便稱呼吧!娃娃不是叫得蠻順口的嗎?」

  窮和尚搖搖頭道:「叫娃娃總不大恰當,我想,我想叫你幫主如何?」

  雲天嶽心頭一驚,星目中突現冷芒,冷然笑道:「大師叫在下幫主這兩個字可代表有什麼特殊意義嗎?」話落暗自將功力凝聚於雙臂。

  老和尚一見雲天嶽臉上神色有變,屁股向後挪了好幾次,道:「娃娃,你可別那麼冷熱無常啊!我和尚叫你幫主可是存了一番好意。」

  雲天岳冷然一笑道:「大師何不把那番好意說出來,天寒地凍,大雪紛飛,活動活動也可以禁寒吧!」

  老和尚忙點點頭道:「我窮和尚最直爽,心裡決不藏什麼秘密,說就說,你別那麼凶巴巴的盯著人看好不好,人家說我和尚長得不怎麼好看,但我和尚的心地非常直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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